揚州,古稱廣陵。其地南近長江,北觸淮河。如此,江河奔流之地,實是古來繁華之必然。
今夜,廣陵,注定將為江湖戰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個白衣少年,一劍南來,攪起天下風雲。戰單夕,全身而退,一戰成名。只劍會魔教三傑,重創蕭也,毫髮無傷。秦府一戰,劍斬王氏。太湖引天雷,一劍滅法通。雖身中巨毒,仍慷慨赴二十四橋明月之約,力敵蕭單二人,雖落敗險死,卻重創單夕。京城會禪道四奇之柳天,贏得那天下第一劍的名頭。破驚鳴,獨闖千軍問天王。自其成名一戰始,無一戰,對手不強勁。與之對敵,莫不談笑自如。
斯人風采,實是萬字難足。
江湖三次傳其死訊,斯人三次復生。每次死去活來,其武功愈強。最傳奇的莫過於最後一次,竟是身中萬箭,卻依然於沉寂三年後重臨人世。今時日,謝長風這三個字,已經是武林中的傳奇,江湖俠少的偶像,深閨女子的夢中人。他俠義,他深情,他重友情,輕生死。其「雖千萬人,吾往矣『之氣魄,更是古往今來之罕見。
另一人,天刀破穹,更早為武林神話。人在江湖,你可以不知道八大門派為何,你也可以不知道四大宗門是誰,但,你不可以不知道龍羿這個名字。這個人的一生,似乎都自神話來。他的每一次出手,必然會成為武林中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任何關於他的風吹草動,必然是江湖中人的長談不休的談資。
如果說謝長風是天下第一劍的話,那麼龍羿便是天下第一刀。至於後來有人說武林盟主吳飛鴻一柄滄海神刀已超越龍羿,卻是江湖野史,不足為憑。
「關於這個人,實在是有太多的太多。說得太多,反而是對他的不敬。」萬知子的話,也許很能代表武林中人的看法。
那麼,武林中最出類拔萃地兩代高手,一刀一劍,於長江一戰,勢必引起天下關注。
消息,自中午傳出。大江南北,宋金兩地,所有的江湖奇人,綠林豪客,山野高人,名門閨秀,綠衣年少,均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蜂聚而來。
夜幕降臨的時候,下弦月如勾,若隱若現。滿船星輝,載著夢!一江漁火,將長江照得恍如白晝。江上,江畔,密密麻麻,能站人的地方,都擠滿了人。自有賭坊的老闆,放利於此,應者如雲,喧囂異常。
吳飛鴻帶著陸游申蘭,悠閒地在遠處散步。
見厲鷹自人群過來,申蘭叫道:「老鷹,情況如何?」
厲鷹一臉的不可置信,喘著氣,似乎一時還說不上來。吳飛鴻便笑道:「小蘭,你先猜一猜,結果如何。」
申蘭嘿嘿一笑道:「要我說啊,長風這傢伙雖然在江湖上的名氣很響,但和龍大哥比,似乎還差得太遠。應該是一比九。」
陸游卻搖了搖頭,笑道:「依我看,該是三比七。」
吳飛鴻卻哈哈笑道:「你們這幫人太沒義氣了!說什麼長風也是我們的兄弟啊。哈哈!——要我說啊,應該是零比十!沒人支持長風啊!」
眾人先前聽他說「長風也是我們的兄弟」的時候,還道這傢伙有多夠義氣呢,沒想到,更加不堪!唉!幸好大家早知道這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才免了許多意外事故發生。不明白?其實也很簡單了,初步症狀有比如眩暈,昏倒,絕倒,目瞪口呆,碧血長流。中級一點的是耳光,亂掐,嘲諷,不屑。再高級一些的就是痛罵,暴扁,狂嘔,當然最最可怕的,還是精神上的鄙視。自然了,這只有在吳飛泓吳大俠吳盟主在犯了巨大錯誤,當然,這個錯誤一定要和申女俠有關的情形下,才會發生的了。
書歸正傳,卻說厲鷹見到吳大俠如此沒義氣,也顧不得痛斥他一頓,只是道:「各位,是五比五。這是我綜合萬玉賭坊大當家獨孤求賺,銀勾賭坊二當家陸小鳳,起點小說賭坊小廝東郭南瓜得出的絕對權威數字。老天!長風這傢伙何德何能,居然能與龍大俠於賭坊平分秋色啊?」
「什麼?五比五?」幾人差點沒把眼球給跌出來。
且不管這些人的驚訝,申蘭卻問道:「什麼起點小說賭坊?起點?還終點呢?哈哈。那來的賭坊這麼古怪?」
厲鷹摸了摸頭,故做瀟灑道:「起點小說賭坊,威名遠播,如龍嘯於九霄,如鳳吟於關山。賭坊主人墮落天師嘰裡咕嚕(此處說得較含糊)兄,更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大豪傑,小蘭,你不會不知道吧?」
「哼!我會不知道?墮落天師,不就是那個墮落之極的張天師嗎?」申蘭覺得這個時候,一定不能丟了面子。
這話的必然後果,大家是完全可以想見的。一陣轟笑,伴隨著嘲笑就來了。吳飛鴻似乎強忍著大笑,但那樣子實在是比笑還要難看,申蘭瞪他一眼,這傢伙卻怎麼也忍不住,立刻也轟笑起來。由此可見,所謂怕老婆的人,其實大多數都是有個限度的。
「咳!……我說小蘭啊!其實那有什麼墮落天師這個人啊?是厲鷹這傢伙自己不知道胡扯來著。」最後還是吳飛鴻維護老婆,及時地告訴了她真相。
「啊哈!老鷹,你最近……武功好像練得很不錯啊!」申蘭笑起來的時候,也可以很冷。
「哦!這個……那個……哎呀,我還有點事情沒辦,吳盟主,小的先告退了。」話音未落,厲鷹的身形已經飄到了十丈之外!
「媽的!真有你的。」吳飛鴻狠狠道,「原來絕世輕功是這麼練出來的啊!」
「吳大哥,那什麼是小說啊?」申蘭忽然有想起什麼來。
吳飛鴻想了想道:「所謂『小說之言,不登大雅之堂』意思就是……」便於此時,有人大聲道:「哎呀!那不是謝大俠嗎?」吳飛鴻忙停了話,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謝長風攜著黃袖,姍姍來遲。
※※※
揚州城,某處大宅。
紫衣帶劍的姬鳳鳴,輕輕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飲盡,回過頭來笑問道:「人都到位了嗎?」
蕭也自信地笑了笑:「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應該都到了各自的位置。」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是一定到了。
我不會允許有任何的意外。」
「單夕呢?」姬鳳鳴又道。一直以來,蕭也依然稱他父親為單夕,習慣了,姬鳳鳴也只好這麼叫。
蕭也道:「他似乎閒得太久了,這一次,居然親自出手去攻古劍池的總部。」
「呵呵!這倒是個好現象。不過……秋無痕那老傢伙,只怕也不是善與之輩。」姬鳳鳴略有些擔心,「他有幾成勝算?」
「十成。」蕭也說得很自信。姬鳳鳴知道蕭也從不說無把握的話,卻依然擔心道:「何以如此有把握?」
「嘿嘿!你還記得張九虛嗎?」蕭也道。姬鳳鳴自是知道那是吳飛鴻的師父,秋無痕的弟子,她點了點頭,歎道:「沒想到,漠娘這個棋子,還是不得不用。」
「唉!我也沒有辦法。誰叫柳天這老傢伙現在不在這呢。」蕭也歎了口氣。
「無機子呢?不是前幾天說,已經找到了他嗎?」姬鳳鳴略有些不明白。
「嘿嘿!他的孫子已經在我們手中,我讓他跟著張九虛去了。如此一來,必然萬無一失。哈哈!」蕭也大笑道。
姬鳳鳴滿意地點了點頭,忽地想到什麼,又道:「流光的人呢?」
蕭也道:「這次,我們出了很高的價錢。動用他們,對付少林的知愚與知善。」
「看來。一切盡在掌握了!」姬鳳鳴推看窗戶,窗外一天星光,這無月的晚上,居然也明亮異常。
※※※
「謝大俠,請問你對本次的對手有什麼看法?」「謝大俠,我是京城月滿樓的小黃,請問你有沒有必勝的信心?」「謝大俠,我是銀勾賭坊的陸小鳳,請問你對我們看出的賠率滿意不滿意?」「哦!不好意思。我是揚州官府代表,請問謝大俠有沒有意到衙門任職?」「謝大俠,我是襄陽密聞門的探子,請問謝大俠什麼時候有空光臨敝門,夜門主想為大俠寫部專著。」「謝大俠,我是金國的代表……哎喲!大家不要誤會,我是巾幗女英雄們的代表……多謝大家原諒……其實我想問,此時此刻,謝大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整個大宋的你的女性崇拜者們說?」「請問謝大俠,有沒有收徒的計劃?俺叫辛稼軒,很想拜入謝大俠門下……」「謝大俠,請問你近期有沒有北上挑戰金國第一高手,為國爭光的計劃?」「謝大俠是揚州人嗎?」「謝夫人與謝大俠是一見鍾情嗎?」「可不可以叫謝夫人出來讓老夫給二位畫張像啊?……
謝長風面上雖然在微笑,頭卻已經在疼了。老天!都叫什麼事嘛!他眼光掠過人群,看到始作俑者吳飛鴻正在朝自己揮手,那架勢實在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嘿嘿!臭小子,你給我等著,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你。」謝長風心頭冷笑。
「各位!對不起。決戰之前,我需要好好休息。吳飛鴻盟主就在那邊,大家看到了嗎?(哦,看到了!)好!
我的事他最清楚,想要絕密的消息,你們去問他。恕在下不能奉陪。」謝長風微笑著說完這番話,真氣發動,四周人眾被震得均是倒退數步,他自帶著黃袖,剎那間掠出數丈之外去。
眾人一見如此,知他武功蓋世,若在上前糾纏,必然沒有好果子吃,立時轉奔方向——齊齊湧向吳飛鴻而去。
立時剛才這一大堆的問題,原封不動地砸向了吳大俠。自然了,還免不了要加幾句什麼吳盟主此時此刻對滾滾長江,有沒有想到浪花淘盡英雄之類的恐怖問題。
「唉!謝長風這傢伙,其實與老子苦大仇深,想我當年……」吳飛鴻大俠已經語無倫次了。
第二天,江湖上除了盛傳今夜之戰外,自是多了許多諸如《我與謝長風——不得不說的故事》,《吳飛鴻、申蘭與謝長風——三角還是……》、《當年深仇客,今霄知己人——吳盟主與謝大俠關係深入揭密》《申蘭?謝長風?還是陸游?——誰是最可愛的人?》《從無賴到大俠——謝長風成長史獨家揭密》等等一干瘋狂書籍新鮮出爐。一時洛陽紙貴,但更可貴的是,這些人居然無一例外的模仿了當日吳飛鴻大俠在月滿樓外傾銷的《仙耶?鬼耶?——無根傳說獨家大揭密》的寫法。
其時,吳大俠看著手下人送上的這些印刷精美的線裝書,無奈苦笑道:「唉!現在的江湖……」
但今夜,卻又有誰想到,這場決鬥的背後,正有另一場同樣影響天下的決鬥悄然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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