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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章 寒衣 文 / 易刀

    靜影樓中,人靜如影。當是時,龍羿抽刀斷髮,刀光霍霍,志得意滿。吳飛鴻笑容滿面,語態恭謹,只是心下嘀咕:「這傢伙究是何人?」凌若雨亦是心下暗奇,方才三刀未近髮絲,髮絲立斷,當真是刀氣縱橫?

    吳飛鴻先前驀然叫破其行藏,本是有揭穿之意。未料此人這一手刀法使得利落,在高手如他者眼中雖是不值一哂,只是竟能刀氣斷髮,實是匪夷所思。只是他總覺有處不對,卻一時竟也想不起來。

    那龍羿哈哈一笑,大聲道:「龍某不談此調久矣,這招陽關三疊使來當真不如昔年了。」樓中人眾多是江湖二三流人物,為方才一招所惑,今見他如此,只道龍大俠謙遜,立時又是說不盡的阿諛如潮,道不盡的諂媚歡言。滿座衣冠楚楚,唯有凌若雨煢煢而立,冷眼旁觀。

    「啊哈!」吳飛鴻打了個哈哈,大聲道:「諸位,現在知道這武林盟主是誰了吧?」

    眾人齊聲道:「當然是龍大俠。」

    龍羿大笑道:「呵呵!龍某無德無能,如何可當此大位?」口中雖是謙遜,只是那神情卻似那武林盟主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凌若雨傳音道:「吳大俠,可想通了?」

    吳飛鴻心念一動,忽明所以,卻依然傳音回道:「呵呵!雨兒冰雪聰明,我所不及,請雨兒明示!」

    凌若雨嫣然一笑,復道:「你細細看那頭髮,便明其中奧妙。」吳飛鴻順勢看去,作恍然大悟狀,傳音道:「我明白了。無論這三刀他如何出刀,也絕不該是五段。除非作假。這根頭髮應該是先前就碎掉,只是被他用什麼粘合在一起的。」說這話時,吳飛鴻心下暗驚,這丫頭好見微知著,洞悉事理,當真是好生厲害。不愧是凌步虛之女,只是她又知不知自己早已想通呢?

    凌若雨點了點頭,低低傳音道:「孺子可教。」吳飛鴻面露笑容,傳音道:「吳某乃一朽木,要多麻煩美人兒師父多雕琢才是。」卻是順竿爬上,師父師父的叫開了。凌若雨橫他一眼,卻笑道:「朽木不可雕也!我便是再費力氣,也是枉然。」

    吳飛鴻忙道:「雨兒玉手纖纖,神通蓋世,遠勝孔孟,呵呵,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這一次,凌若雨白了他一眼,似是懶得理他。此時凌若雨雖是身著男裝,這一眼,卻依然讓吳飛鴻差點魂為之奪,他心道:「雨兒,拜託別再這樣看老子。不然,別怪老子拿你當老婆。」先前,棲霞山頂,吳飛鴻初遇凌若雨,為其絕世風華所迷,方才被林爾認定為油嘴滑舌的吳飛鴻大俠,言語之間,只剩支吾而已。卻不料,事過境遷,臨安月滿樓之會,吳飛鴻竟已能與之言笑自若,此次相逢,吳飛鴻更是玩笑不忌,除去他武功大進之外,不可謂不是凌若雨對他情意大增。

    其時,龍羿得意洋洋地接受諸人吹捧,便要提出因盤費不足向某位仁兄借貸之事,萬不料吳飛鴻忽地朗聲道:「龍大俠!此次洞庭之會,關係天下氣運,請龍大俠上水中樓閣奪得那武林盟主之位。拯救天下蒼生早日脫離苦海。」

    眾人聞此均是歡呼出聲,人人齊聲吶喊:「武林盟主!」聲震雲霄,當真是說不出的壯觀。那龍羿心下將吳飛鴻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都問侯了一遍,只是不得不強顏歡笑道:「龍某向喜閒雲野鶴生涯,實是不便任此高位。」

    凌若雨笑道:「龍大俠乃武林泰山北斗樣人,若不能領袖我等共抗金人,實非天下蒼生之福。望龍大俠以家國為重,當仁不讓才好。」

    眾人又是一陣囂叫「當仁不讓。」

    那龍羿騎虎難下,只得道:「諸位盛情如此,龍某必定不負所托,勉力當此大位……」後面的話尚未說完,即被吳凌二人各攜手掠去。眾人眼前一花,即見三人掠向洞庭方向,只道龍大俠攜了兩名小輩奔赴水中樓閣而去,眾人景仰之意,莫名大增,有人道:「龍大俠行事當真是絕無拖泥帶水,仁俠風範。當真是我輩楷模。」又有人道:「如此緊要關頭,龍大俠依然不忘提攜後輩,當真是俠義無雙。」俠義無雙和提攜後輩有什麼關係?眾人越說越是離譜,居然有人哭道:「龍大俠憂國憂民,先前二人定是金人間細!」不知吳大俠聞此,作何感想……

    ※※※

    斷腸五老遁去,謝長風面色漸漸平和,先前那個睥睨天下的少年仿若與他無關。夜風吹拂,未冠長髮舞動,白衣如雪,說不出的灑脫。漠娘二十載來心淡如菊,此時亦暗自喝了聲彩:「好個瀟灑的少年!」便是張九虛生平自負灑脫不羈,此時見得謝長風風采,卻也暗自歎服。秦昭佳看二人神情,心下大起自豪之意。

    大事既畢,謝長風笑道:「張前輩,先前聞得您與漠娘前輩二老之事,只得一鱗半爪。前輩之事晚輩本不當問,只是一來仰慕前輩風采,二來關係日後與斷腸崖之事,請前輩不吝賜教才好。」

    張九虛呵呵一笑,道:「長風啊!數年不見,你依然如此禮數周全。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是不知強了多少倍……」話音至此,他看了看漠娘,後者淡淡微笑點頭,方復道:「此事一言難盡,便是長話短說也自要一番工夫。大家圍住篝火,長談如何。」

    謝長風心懸淮上之事,只是夜雨連天,知急亦無用,便道:「如此甚好。」

    當下張漠二人將昔年之事,一一細細道來。二人雖是用詞盡力平淡,坎坷荊棘驚心動魄之處,一帶而過,但故事曲折,蕩氣迴腸,許多言辭二人雖是言猶未盡,謝秦二人均是才智絕頂之人,念及自己二人所歷種種,更添知己之意。當聞得張九虛為了漠娘放棄掌門之位,謝長風捫心自問:「他年江山在手,謝長風你能不能為昭佳捨棄一切?」又聽漠娘言及當日李易安一劍只人,於斷腸崖頂力敵群魔,他思緒悠悠,念及此時自己武功多半受這位前輩問劍之意所成就,卻與之緣吝一面,說不出的遺憾。最後聞得張九虛為漠娘受挾而反出古劍池,他心下長歎一聲,對這位前輩當真是不知該佩服還是鄙夷了。

    唯秦昭佳聞得如此,心下感動,欽敬之情油然而生,言笑之間,便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她回眸望向謝長風,雖未言語,但殷切之意,謝長風一觸即明,堅定地點了點頭。自這一望起,謝長風漂泊之心,方穩如磐石,先前種種疑惑,如長煙一空,他第一次真切地明白自己內心深處所想。什麼家國天下,什麼王霸雄圖,若失去摯愛之人,一切又有何意?

    一念至此,他莫名的身心一鬆。長久以來困擾他內心問題,終於消失無蹤。自這一刻起,謝長風方又回復未遇昭佳之前那個灑脫自然的謝長風。

    這一宿四人秉燭也談,說不出的投機愜意。

    孤煙裊裊,紅ri彤彤,清溪寺外的雨,不知何時已止。寺後三里,竹葉青翠欲滴,溪流潺潺,淺荷流香,游魚迴翔,又有童子嬉戲,白叟垂綸,空中迴盪著一種祥和。

    秦昭佳卻看了看天色,微微歎息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數日之內,兩度言此。當真是情何以堪。」她於聚散之事本自淡漠,只是一夜長談,對張漠二人說不出的敬慕,這才如此。漠娘與她極是投緣,勸道:「昭佳,浮雲飄萍,聚散離合,緣法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只是話一出口,她自己心下亦是一陣惻然。

    張九虛笑道:「他年江湖相逢,我等再杯酒言歡便是,何撼之有?」

    謝長風亦是一笑,道:「待破匈奴ri,再與前輩暢飲!」二人相視一笑,惺惺yu別。謝長風驀地想起一事,拔出落霞,劍光吞吐,削下一竹片來,手腕抖動間,已於上刻下一個草草的「謝」字來,他將竹片遞過,正色道:「若再有人阻撓二位前輩之事,請托人傳符與我,無論海角天涯,謝某定來盡菲薄之力。」

    張九虛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鄭重接過竹符,點了點頭,暗自卻下定決心,此生此世,莫要用到此竹符。

    謝秦二人恭身施了一禮,轉身慢慢行去。二人且行且遠,張九虛長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看到長風,我才發覺自己真是老了。」漠娘淺淺笑道:「在漠娘心中,九哥你永遠都是西子湖畔,那個風流瀟灑的年輕書生啊!」

    ※※※

    三條人影,風馳電掣。驀地於空一墜,穩穩地落於洞庭湖邊。

    「嗯!本大俠還有點事,要先去去別的地方。那個……你們先去水中樓閣吧。」龍羿似是強忍心頭驚駭與yu尿褲子的衝動,面色平靜道,「你們這些初出江湖的後輩,應該多去見識見識。這天下英雄會,也不是年年都有的。那個……」他邊說邊向洞庭湖邊樹林走去,卻忽然定住身形。前方,吳飛鴻不懷好意地嘿嘿冷笑起來。

    「啊!你……你要作什麼?」龍羿色厲內荏地喝道,「我破穹刀下不死無名小卒,識相地趕快滾開!哎呀!媽喲!你幹嗎打人?啊,別打了……我要出刀了,啊!媽呀!你還打啊?好!你打吧,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反正你也傷不了我。啊!爹啊!好痛……大俠手下留情,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啊……媽啊!媽喔!」

    凌若雨一旁打趣道:「太史公曾道:人之窮睏倦急,未嘗有不呼父母者也!今日觀閣下絕世風采,方知古之人誠不我欺。」那漢子果然是八面玲瓏角色,值此拳風腿浪之中,居然依然能夠對凌若雨「嫣然」一笑,算是「於我心有慼慼焉!」凌若雨不料如此,卻也笑得略略大聲了些。吳飛鴻見此自是妒意大生,拳上加力,口中卻冠冕堂皇地道:「看你再冒充我最崇拜的龍大俠!」可憐的這位仁兄,完全想不通師父所言行走江湖的三大信條之一「逢人必帶三分笑」居然失敗之外,更遭慘烈修理。只道自己笑意不夠,卻笑得更加的甜了,這一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凌若雨笑意更添嫵媚之色,吳飛鴻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亦更重三分。

    「大~~俠!放過小人吧!小人上有九十老母,下有三月幼子……」那剛剛被吳大俠一陣瘋狂暴打的「龍羿」屈膝於地,「淚雨無心翻作浪,鼻涕有意化作橋」,仿若身負重孝。吳飛鴻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笑罵著打斷道:「媽的!當真是天下**都一家啊!你們怎麼就這麼一套啊?換點新鮮的行不?龍大俠!」凌若雨掩袖半遮芳容,低低輕笑。

    「啊!大俠要聽新鮮的?」那漢子的面上剎那間即雨過天晴,諂媚地笑了起來,只是臉上剛被吳飛鴻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這一笑立時牽動痛楚,立時痛得牙癢癢,只是面上笑意都不敢少了一分。卻聽他道:「大俠啊!其實小人借龍大俠之名,行走江湖,實是一片丹心為國,想大俠英明神武,必定能明查秋毫,為小人做主啊!」(此人演技之佳,實已是爐火純青,放之今日中國,實是yu讓諸多影帝天後愧死。只是可惜,造化弄人,生不逢時,方讓英雄無用武之地!唉!)

    這一次,吳飛鴻倒是愣了一愣,方道:「媽的!這個借口老子倒是第一次聽到。你且說來聽聽,若是不能自圓其說,小心爾的狗頭!」凌若雨聽那人說得有趣,卻也停止謾笑,聽他如何說法。

    「這第一個好處嘛,有點微不足道。想龍大俠江湖奔波,風塵僕僕的,只是難免有許多地方未能到達,小人此舉,實是四處宣揚龍大俠的武功神采,可使龍大俠的英雄形象更加豐滿!(吳飛鴻笑罵道:媽的!就你那狗屁武功,還增加鳥的神采啊?)是,是,是,小人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二位大俠等絕頂高手,自是不足,只是小人想那些鄉野愚夫少有認得武功的,小人深入民間,如此一來,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對不起。口有點幹,大俠能不能賞口水喝?」那人說得口沫飛濺。

    「給。」「謝謝。」「不客氣。繼續說。」

    那人道:「第二嘛小人借龍大俠之名行走江湖,實是為收斂錢財(吳飛鴻聽得一愣,這傢伙怎麼說了實話?),但是(語調提升,頗有幾分理直氣壯),那些被小人所騙之人,交得開心,當真以為是交給了龍羿大俠。一來他們崇拜英雄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氣通脈和,做事必定更有幹勁,如此一來,國力必定ri增,而這些人一旦加入偉大的王師,必定意氣風發,勇往直前,殺得金人心驚肉跳,岳元帥直搗黃龍之願必定可成,我大宋復興有望,小人此舉實是有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之效。(聽至此處,吳飛鴻已快有點傻了,只剩與凌若雨面面相覷地份了。***!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無恥啊!不過,嘿嘿,我喜歡。)再者,小人身有餘錢,便不用搶劫,對國家治安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大家和氣相處,太太平平的,自己人,何必動刀動槍的,大俠你說是不是?這是小人的一點私心,這個人為財死(吳飛鴻恨恨道:「老子看你是鳥為食亡」。)那個,大俠所言甚是,小人的私心是重了那麼一點。」

    此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只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雖是胡攪蠻纏,卻又確有幾分歪理,吳凌二人聞之均覺好笑,一路來鬱鬱之氣,消解一空。

    正說著,那湖面之上一葉輕舟飄來,舟上之上遠遠大叫:「對面可是凌閣主與吳飛鴻大俠麼?」聲音也不甚大,但相隔數十丈,卻依然聽得清清楚楚,顯是來人內功深厚之極。

    吳飛鴻大笑道:「哈哈!正是吳某與凌姑娘!前面來的可是青城一鶴燕衝霄燕大俠嗎?」

    舟上那人道:「正是燕某。二位稍等,這便過來。」

    吳飛鴻身旁那「龍羿」只嚇得面如土色,驚道:「你……你……你就是吳飛鴻吳大俠?」

    「嘿嘿!正是老子。」吳飛鴻笑道。

    「切!」出乎吳飛鴻的意料之外,那龍羿卻不屑道,「算了。老弟,我承認你神功蓋世,天下少有。但你要冒充吳大俠,多少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吧?吳大俠年少風流,英俊瀟灑,舉止溫文,從不出手欺負手無縛雞之力如我者,更兼談吐不凡。看閣下舉止粗魯,言語如**,毫無半點風度,別這樣瞪我,我這是實話實說。你不滿,就算是被你打死,也不能阻止我對吳大俠的景仰之情。」

    一側,凌若雨轉過頭去,咯咯笑出聲來。吳飛鴻只氣得牙癢癢,偏無從發作,恨恨道:「好小子!有性格,我……喜歡你!」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寒衣。」那大漢傲然道。其時,艷陽高照,晴空朗朗,卻莫名地有個霹靂響起。

    ※※※

    這幾日多經變故,今日方落下筆來。希望諸位能喜歡現在的風格。大家記得多到鮮網去支持小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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