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眾人感慨一回,暢談大事。吳飛泓卻留在了申府,並未歸來,眾人自不免拿他說笑了一陣。夜未央外出許久,終於將普安郡王送歸,回到月滿樓時,眾人多已安睡。
唯謝長風與陸游靜等他歸來。
夜未央心下感動,卻也不說什麼,只是坐下飲酒。
三人之中,以陸游最是風趣善言,夜謝二人平日均是言辭不多。自然是陸游先開口:「謝兄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學成了家師的最後一式。」
謝長風一愣,道:「最後一式?」夜未央驚道:「最後……一式?」
陸游點了點頭,笑道:「謝兄弟劍法之中,已經隱有一種天下莫可與爭的霸氣。該是家師最後一式『蒼穹問劍』的劍意吧?」
夜未央不可相信地看著陸游,復看了看謝長風,懷疑道:「長風,你什麼時候見過家師?」這話正是陸游想問的,也直直地盯著謝長風。
謝長風想了想,最後道:「我也沒見過易安前輩,只是在黃山問劍崖,見到了令師所書的『問劍』二字,胡亂之中就習成此劍。竟是貴門最後一式嗎?」
陸游與夜未央面面相覷,良久。陸游歎道:「我多次去問劍崖,卻從來沒有從那二字中悟出什麼來。」
夜未央苦笑道:「師父說我師兄弟中無一人可傳其劍,此言果然不虛。」
謝長風道:「我不是貴門中人,以後不使此劍就是。」
陸游卻笑道:「謝兄弟誤會了,此劍法既為家師刻於問劍崖,當是有傳於天下之意。
但茫茫江湖,卻只謝兄一人悟得,實是天緣。劍法既得傳人,我等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介懷?」
夜未央也道:「師父學究天人,我們師兄弟四人,無一人能傳承其本領之三一,其『問劍之意』,就從無傳授。萬不料,師父早傳於天下人,卻無人能學而已。長風既能習得,當造福蒼生就是,又何必拘泥於什麼俗禮?」
謝長風點了點頭,一時竟也感慨萬千。
忽聽隔壁廂房中有一男子大笑聲傳來。「昭佳」謝長風暗道不好,整個身子已如箭離弦,飛速而去。
枯燈如豆,窗戶將月光透進,卻也將佳人悄悄偷走。
人去樓空。
謝長風卻知道這不是夢,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將心神定下。
桌上有素箋一張:採石磯一夜,受謝兄之賜,蕭某常記掛於心,不敢有一ri之忘。今奸人授首,實已平胸中丘壘,特盼與謝兄再聚揚州二十四橋,再享君笛劍風流。昭佳小姐,蕭某極是仰慕,特請自敝教作客數日,必毫髮不損。二十四橋明月夜,候君十日。——不才蕭野敬留
陸游只感到面前的謝長風似乎燃燒起來,如烈炎,即將灰滅這個天下。
夜未央卻覺得這人似乎已如冰山,渾身散發著凍結天下的寒意。
「此事謝某一人可行,誰幫,誰是敵人。」謝長風掠出月滿樓的時候,也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西湖梅莊。
筵席已經接近尾聲,吳飛泓已經爛醉如泥。他內功雖然精湛,海量包涵,卻怎敵得四十碗陳年女兒紅?
開始入席的時候,本來眾人均是以杯而飲,但吳飛泓大俠卻覺得很不過癮,而且也不能展示自己豪邁的一面,於是強烈要求泰山為自己換來了巨碗。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況是桌上同時有三位紅顏知己?三女與岳丈夫婦小杯相邀,吳大俠就大碗回敬。初時眾人還擔心他飲醉,但十餘碗下肚,這傢伙居然面不改色。申蘭就道:「這吳大哥,極喜牛飲,柳姐姐,風妹妹,咱們多敬他幾杯。」這三女近來默契大增,又是少年心性,立時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勸起酒來。
申天蒙夫婦新得佳婿,又收了義女,自然是喜上眉梢,也由得幾個年輕人胡鬧。
吳飛泓為了顯示自己豪氣干雲,來者不拒。三女雖是內功深厚,卻終是量淺,各飲了十餘杯,就一一倒下。申天蒙夫婦此時早回房安歇去了。吳飛泓已飲了四十餘碗,雖然醉眼朦朧,卻哈哈大笑道:「你們三個丫頭,今日算是見識到為夫的海量了吧!」
這最後一個「吧」字剛剛吐畢,一片嘩啦之聲響過,有人如山崩倒地。——四十餘碗酒,已過千杯!吳大俠當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但這一醉,卻足足讓某人在梅莊鑲金雕花床上躺了兩天。
吳飛泓醒來的時候,正是黃昏。申府下人送上蓮子羹,飲了兩碗,又胡亂吃了些東西,三女方來。柳凝絮新得了父母,春風滿面,喜氣洋洋。申蘭卻與風疏影兩人越來越難分清了,這二人怎麼看都是一個母親生的。一樣的活潑,一樣的刁蠻。一番話下來,又將吳大俠數落了一通。柳凝絮雖不多說,卻言辭之中,自有規勸之意。
吳飛泓心頭感動,口中卻笑道:「三位老婆,是不是嫉妒老公的酒量啊?老這麼誇我,人家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說時,故作女兒態。
三女立時大笑起來,申蘭道:「嫉妒你個大豬頭,趕快起來。長風這傢伙出事了!」
豬頭一語,似乎自俠客島一夜後,已經成了吳飛泓的英武名號。
吳飛泓無暇抗議申蘭的玩笑,急道:「長風怎麼了?」
柳凝絮道:「謝兄倒沒什麼事,但蕭野留下了一封戰書。」
「什麼戰書?」吳飛泓迷惑道。
「是這樣的。先前謝長風在採石磯大敗魔教高手,蕭野重傷。前夜蕭野將昭佳姐擄走,並留書約戰謝長風於揚州二十四橋。」卻是風疏影。
「***!蕭野這王八蛋,老子真該在秦府就將他殺了。」吳飛泓罵道。隨即他又問道:「長風呢?已經走了嗎?」
申蘭罵道:「是啊。要不是你這豬頭醉了,我們已經追上去了。」
柳凝絮卻道:「其實,謝兄說此次之事,是他與魔教間的私事,不希望旁人插手。」
吳飛泓怒道:「媽的!連老子這個兄弟也不能幫忙嗎?」
三女肯定的點了點頭。吳飛泓見此,卻忽地冷靜下來,喃喃道:「既是如此。長風,祝你好運吧。」
三女並不明白吳飛泓的轉變,卻隱隱覺得這是男人間的另一種友情。
「為兄弟赴湯蹈火容易,兩肋插刀也簡單,江湖上這樣的血氣男兒雖然不多,卻也總有幾個。但如果一個男人要duli解決一件事,最好的幫助也許該是尊重吧!」這是後來小黃說到「謝蕭二戰」時對此事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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