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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江湖弄扁舟 文 / 易刀

    「大俠!饒命啊啊啊~!小人上有九十歲的老母,下有三個月的小兒,婆娘又病了十幾年了……全家十餘口人靠我養活,要不是逼不得以了,那個龜兒子才出來搶錢……」一個被吳飛泓狠揍得鼻青臉腫的小強盜聲淚俱下地講述他作為強盜界新丁的辛酸和苦衷,那架勢倒好像剛才被攔路搶劫的是他而不是申蘭。申蘭感動得已經想哭,她雖然很凶,但心地卻是非常善良的。她幾乎掏出所有身上的銀兩大聲說:「兄弟,錢就在這,你都拿去吧。嗚嗚!實在是太可憐了。」說到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強盜心裡已經笑翻了天,這招眼淚攻勢,簡直是百試不爽,簡直是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真金白銀,實話實說……(省略得意狀n字)的天下無敵的搶錢妙法。什麼破穹刀,什麼青霞劍,什麼三千往事劍法,凌若雨啊(他忘記了凌若雨最厲害的武功名稱,只好找人名代替)全都是狗屁!那一招有老子這招葉底飛花厲害?所謂葉就是手,花就是眼淚。舉手擦淚的動作就是「葉底飛花」了。倒虧他想得出這麼文雅個詞來。

    吳飛泓也有種想哭的感覺,但是他是被申蘭氣哭的。這丫頭平時看著聰明伶俐,怎麼一到江湖上就成了個呆瓜啊!看來是自己言傳身教的時候了。

    「小兄弟川劇定唱得不錯啊,剛才那個『啊』字拖得蠻有高度嘛!不知道跟那家院子的紅牌姑娘學的啊?」他邊說邊把申蘭的銀兩遞了過去。

    「呵呵!讓哥哥見笑了。我經常到芙蓉院去耍……」見到銀子喜笑顏開小強盜忽然意識到什麼,下面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但好像太晚了!對面的申蘭已經氣得臉唰的白了,這傢伙原來還是個小**啊,本姑娘還以為他是個孝子慈父好丈夫呢!別的時候也就罷了,現在心上人正嘿嘿地對自己笑呢,不知道自己的臉往那擱的唯一直接行為就是惱羞成怒!可以想見的是,剛才還暗自得意的這位仁兄立時成為了申家大小姐繡拳下的沙包。他完全沒有料到這丫頭的力氣有這麼的大。胳膊斷折的聲音,討饒的聲音立時響成一片。這位仁兄現在終於知道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實在是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幸運啊!

    末了,吳飛泓很同情的對他說:「兄弟!不是我說你,以後騙人的時候,能不能換個說辭啊?老這一套,大家都不好交差嘛!」

    這位仁兄果然是從善如流,立時大點其頭,道:「一定改進,一定改……」最後這個「進」字卻在某人狠狠一瞪下生生縮了回去。

    於是申大小姐踏入江湖的第一戰就在成都鹽市口圓滿的落下帷幕。至於那位小強盜兼小**在吳飛泓的光輝思想指引下努力提高騙術,後來成為江湖中有名的千王之王,就實在不是吳申二人所能料到的了。

    「江湖險惡啊!小蘭!從剛才的事件中,你學到了什麼?。」吳飛泓覺得完全可以從這件事上對申蘭進行一番洗腦。

    「啊!吳大哥,我覺得在手和對方身體接觸的這項功課中,最好能以最大的力氣去揍對方最軟弱的腹部,這樣能以最小的力量達到最大的……啊!吳大哥你怎麼躺在地上吐鮮血啊?大夫,請問你們這有大夫嗎……」春暖花開的蓉城鹽市口傳來一個江南女子淒厲的呼喊。

    吳飛泓天山之行的第九日,就以躺倒在成都街頭而宣告結束。

    ***

    在吳飛泓喋血成都街頭的時候,謝長風已經舟過績溪。

    按照秦昭佳給他的路線圖,他自臨安出發,繞桐廬,過分水,且行且走,沿途等候。兜了個圈子之後,這一ri終於來到績溪。

    績溪不大,在北宋時不過是個小鎮,南渡之後,因靠近京城,南北往來貨物多有在此地集散,才慢慢繁華起來。到得今日,儼然已成一大鎮。近日朝廷似乎有意建府,卻又有說是要稱州的,鬧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卻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何重新劃分績溪的建制,歸咎起來不過是稅多稅寡而已。宋室窮奢極yu,那銀錢何處來?還不是百姓身上。壟頭陌上,本來就多順民。那賦稅雖重,也不過是軟刀子殺人,一時疼不起來,只要金人不過江,不弄出家破人亡,易子而食之類的慘劇,也就得過且過的過了。

    謝長風沿著村間小路,逶迤而行。此地雖與京城相隔不遠,但民風淳樸。壟頭陌上,有見到這外鄉人的,多憨厚一笑。或有好客的,常端一碗自家釀的米酒來。這些都讓謝長風本來鬱悶的心情得以舒展。

    這日,已快到績溪溪邊,忽聞得書聲朗朗,有「彼黍離離,彼稷之苗」句傳來。這話語出《詩經.黍離》乃是哀悼周室之亡,後世稱為傷故國音。謝長風自幼詩書飽讀,自然聽過。心下立時想起後面幾句來「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他當下心中一痛:是啊!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自己深愛昭佳,誰又料想她竟是秦相之女,這天下人會如何想我?知我者,尚以為我愛悅其女,不知我者,當因為我攀附權貴。而那秦相是自己深惡痛絕之人,當日「施全之刺」雖然失敗,無人知曉自己真面目,但與秦檜之戰,已是無可避免。昭佳呢?她雖然願與自己作神仙眷侶,百年江湖,但自己真要拿劍指著她的父親,她又會何去何從?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是啊,何人哉?

    先前,他並不考慮這事。他只知道昭佳是昭佳,她父親是她父親,不管世俗的人是唾罵也罷,艷羨也罷,不恥也罷,謝長風如鵬行天地,又怎會在意那些浮雲?杏花疏雨之夜,心無半點羈絆,只因為自己坦坦蕩蕩。但越行越遠,自己終於明白自己心中不安所在,昭佳呢?我何曾想過昭佳的處境?昭佳啊!難道天意注定,你這一生要因我而傷嗎?

    若為國,當殺檜。若為情,當放檜。

    家國天下與兒女情長,自己孰去孰從?

    他忽又想到,自己今時今日的武功,在江湖上雖說是絕頂高手,但想要刺秦,單夕這關就過不了,更何況秦府還高手如雲,弓強刀銳?

    想到此處,謝長風豁地開朗起來:杞人憂天。

    這番境地,很多年後,謝長風自己想來,當時到底是有意逃避,還是真的為昭佳而捨棄了胸中壯志,依然說不清楚,只是清晰記得當日自己苦澀的心味而已。

    謝長風看了那書生一眼,繼續前行。

    ***

    驀地靈覺感應,遠處似有人向自己這邊掠來。他收拾情懷,笑道:「又來了。」

    原來自他出臨安起,就總覺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後。初時還以為是秦府的探子,即展開輕功想甩掉那人。巧的是那人輕功卻不在謝長風之下,竟似附骨之咀,如影隨形。到這天中午的時候,謝長風不想跑了,停了下來,結結實實的和那人打了一場。更巧的是兩人武功居然在伯仲之間,誰也贏不了誰。謝長風既甩不掉他,他也殺不了謝長風,兩個人就這麼耗著。

    每日正午,這兩人似乎約定好了似的要打一架。兩個人都發現對方比昨天又強了。於是兩個人都拚命的修煉武功,每日中午各逞武功智謀鬥上一場。然後又去練,去想,如何贏得對方,第二日再打。如此到績溪,已是第九日。

    日上三竿。在謝長風笑容面對的方向,果然有一人出現。這人青布蒙面,背上一左一右的插著一對怪異刀劍。

    「第九日了。你我總是勝敗不分,今日不打了如何?」謝長風笑道,「因為兄弟今日心緒不佳。」

    那人明顯的猶豫了一下,卻終於生硬地道:「好。」

    謝長風不料他能答應,喜道:「走。喝酒去。」

    於是績水裡,有一葉扁舟悠然蕩起。兩個人舉酒臨風,把盞同歡。那人也不言語,只是吃酒。他舉杯的時候,總要將衣罩撩起,才能將杯子送入口中。如是幾次後,謝長風笑道:「如此費事,閣下何不將面罩摘下?」

    那人猶豫半晌,終於舉手摘下。立時一個粗豪的北方大漢刀削般的輪廓躍入謝長風眼裡。謝長風吃了一驚:這人竟好像在那裡見過。

    那人第一次笑了:「閣下是不是覺得在下很面熟?」

    謝長風忙點了點頭,問道;「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大漢咧嘴一笑,說道:「謝兄可還記得道悅和尚?」

    啊!!那個瘋僧道悅?「如何就沒了?怎麼就有了?」這謝長風如何會忘記?他現在武功以一ri千里的速度增加,都是拜當日那瘋僧的「有無之論」所賜。謝長風那日後細想,那道悅和尚睿智博學,有大海不測之機,自己生平所遇人物中數他最是了得。雖然沒見過他出手,但憑己所度,便是單夕,也未必是他敵手。這樣一個高僧怎麼會是瘋子?又如何能夠忘記?

    「自然記得。但閣下是?」謝長風依然想不起來。

    「呵呵!謝兄那日之後,武功突飛猛進,難道就不感謝一下我這成全之人嗎?」那大漢笑得好詭異。

    「啊!拳打四海,腳震南北,劍笑乾坤,刀傲江湖,人送綽號拳神腿霸狂刀亂劍、浪裡追風、陸地神龍、天山逍遙仙……」謝長風終於想起這人是誰來,大大的吃了一驚。

    「在下夜未央。」那大漢輕輕一笑,如鯨魚露背,如浮光掠影。

    兩位絕世英雄終於相遇!

    績溪清風拂動,將那一葉扁舟吹得飄飄蕩蕩,彷彿就要傾翻一般。誰也不知道,今日江湖扁舟,定下了來日天下謀劃。

    注:史上秦檜無女,只收了一義子.作者深恨秦檜,但敷衍小說,表現主角豪情,不得不如此耳.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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