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羅絲的密寶——我是女巫

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鳩鵲之爭 文 / 風致玄汐

    「你是我的兒子,為什麼卻要處處與我作對?」太后雅娜;休貝爾,坐在蓮的對面,端著茶碗,故做冷靜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我是您的兒子,也是公國的君王,所做的事都是自認為應當,並沒有刻意要針對誰,母后。」

    蓮不動如泰山,深沉的臉色讓人看不出喜怒,音調也沉穩得無形中給人壓力。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總是護著那個以撒,我要說什麼,你都要反對!?」

    「我不贊同您的做法,而且……」蓮把弄著手裡的東西,抬頭道:「以撒他,是我的弟弟。」

    「他不是你弟弟!他是魔鬼!!」雅娜突然將茶碗狠狠的丟在矮几上,大聲叫道。

    蓮皺了皺眉,略顯不悅的道:「母后,請不要說這種有**份的話!」

    雅娜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清了清嗓子,又苦口婆心的勸道:

    「你雖然把他當做弟弟看待,可是他卻不一定當你是哥哥,更別提把你當做皇帝!

    他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他又為什麼要回來?他一回來,怎麼就多了這麼多事端?你以為這些是偶然嗎?我早就看透他的意圖了——他打算攪亂這裡的一切,然後就趁機奪位!

    只可惜啊,你父皇早一步把王位讓給了你……」

    「夠了,母后!」蓮聽到這裡更顯不悅,出言打斷道:「請不要隨意中傷他人,這可是開不得玩笑的罪名!」

    「難道我有說錯嗎?」太后反駁:「我知道你當初同意出兵也是迫於壓力,而他也是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現在可好,你連續派出幾十萬大軍說是援助他,這兵權現在是握在他手裡了,等他再攻回古勒達,只怕你這皇帝的命也不保了!」

    蓮有些煩躁不已:「不要再做此無謂的猜測了……」

    「我這是為你好!」雅娜突然發怒了:「我是為了讓你穩住王位才好言相勸,別讓心懷不軌的人奪走了一切!」

    「就算我這王位給了他又如何?!」蓮也火大了,不知是在說氣話還是說真的:「如果他當真要這王位,我很樂意拱手相讓,因為這本就該是他的!」

    「你——你——你說什麼!!」雅娜險些被他氣昏過去。

    「母后……」蓮垂下眼,略帶感傷的道:「別再做那些事了。也許別人不知道,但身為當事人的您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吧……雖然你自己並不覺得,但您每多做一件針對以撒的事,我對他的愧疚感就會多一分。

    因為您毫無悔意的一意孤行,所以做兒子的我,甘願替您背起所有的罪惡感——你做的不是在為我,而是為你自己,也在同時傷害我和以撒。」

    「你……你說什麼?」雅娜已經氣得說不出其他話來。

    「我都知道,母后……我都知道……」蓮直視著雅娜的臉輕聲道:「為什麼您能成為公國的皇后,為什麼我能成為皇太子……如果我現在的一切是合情合理的落在我的手中,我自然誰也不讓!

    可是……自從知道了那件事……我每坐在這皇座上就會愧疚,每聽到大臣們喚我為『皇上』就覺得刺耳。」

    「……什麼?你……究竟知道了什麼?」雅娜一驚,連退幾步跌坐回椅子上。

    「所有的一切……從您入選進宮直到以撒三歲後失蹤……我都知道!」

    「你、你……如何知道的?」雅娜倒抽一口氣,激動的捏住椅子的扶手,指節泛白。

    蓮不答,反長歎一口氣,再次道:「母后,請您停手吧!」

    「沒出息!」雅娜怒道:「要登上高位就必須要有所犧牲。而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就是助你登上王位的犧牲品!」

    「母后你——仍是執迷不悔嗎?」

    「哼,我來跟你談這些可不是來求你,或是跟你妥協什麼的!

    你別忘了,公國政府每年收入的25%都是來自我們北方七省——你不想弄得王位不保,又要面對北方七省的起義吧!

    你自己好好考慮看看吧,到底要不要順從我的意思!」

    雅娜丟下狠話,瀟灑的一擺衣袖離去,留下仍坐在暗處的蓮一臉沉思。終究要行動了嗎,母后?

    北方七省以波蘿卡茜省為首,是公國重要的、也是最繁榮的地區,與北邊的北奧格塔大陸有頻繁的貿易往來。然而北七省表面上是由公國皇室貴族統治,其實卻是由做奴隸**起家的富商休貝爾家幕後操縱。

    當年休貝爾攀上公國前財務官員為親,後又通過這一位親家把自己的獨女送入皇宮為魁恩;安法洛的妃子。等到雅娜產下皇子,被立為後,休貝爾家更是橫行北方,將勢力擴張到遠近七個大省。

    雅娜在朝中一直能夠如此囂張的阻撓蓮,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因為有財力雄厚的休貝爾家為其撐腰。

    然而,倘若再這樣任由休貝爾家蠻橫下去,實在是對皇族威嚴的一大挑釁。

    ****

    1512年6月中,北上途中。

    「已經兩個月了……」沙隆略顯擔憂的聲調響起:「當初都是因為屬下的疏忽,拉拉小姐被人困在結界裡,我無法救助,也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滿島升起黑色的魔法火焰時,士兵們一窩蜂的往後退,說是主子您已領兵撤退。

    但是,當屬下登船久尋仍不見您的身影,才知道是有人為求逃命,才妄傳謠言……屬下還因此而拖延了調船回去救駕的時機……」

    沙隆看看坐在自己前方的床沿邊的以撒,似乎根本沒有在聽自己的話,只是一直注視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女子長髮如墨,披散在枕邊,越發顯得臉龐嬌小、蒼白,毫無血色,蓋在棉被下勾勒出的身形纖瘦不已。

    「拉拉小姐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會死的!」沙隆不禁焦急的加大了音量。

    「小聲點,會把她吵醒。」以撒依舊頭也不回,小心的把熟睡中人伸出來的小手塞回進被子裡。

    雖然很自責,但沙隆仍忍不住朝天花板翻個白眼——她醒來和睡著時有什麼兩樣?

    要說不同,只是醒來時卻好像模仿蛇類睜著眼「睡覺」,跟她說什麼都沒反應,不哭不鬧不說話。而真正睡著了的時候,才會偶爾在夢裡哭鬧一下,所以說,她睡著了才是「醒來了」。

    而自己的主子竟然還很有耐心的配合她這種「似睡似醒」的顛倒狀況,不時在她「睡著」的時候掰開她的嘴灌些水和流質的食物進去。

    沙隆剛想上前問清楚主子究竟在島上對拉拉小姐「做了什麼」,就見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睜開大眼,猛的坐起來,然後……就那麼睜著眼……坐著……

    「看,你把她吵醒了!」以撒有些不滿的回頭指責。

    沙隆捏緊拳頭,忍住口吐白沫的衝動,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屬下先告退了。」

    話完,迅速奪門而出。

    以撒又專注的看著坐起來的人,不理會沙隆的去留。她的兩眼空洞無神,好像看不見任何東西……真的看不見嗎?還是不想看?那麼耳朵呢?也聽不見嗎?

    以撒輕輕撥開她耳際的長髮,露出白嫩、輪廓柔緩的耳朵,看著那小巧而圓潤的耳垂。

    真的聽不見聲音嗎?還是即使聽見了也無動於衷?

    「他有那麼重要嗎?」以撒輕喃:「修斯有那麼重要嗎?讓你傷心至此……」

    呆坐在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反應。撫摩她腦後長髮的手頓了一下,轉而攬住她的肩,輕輕擁入懷中,在她耳際輕喃:

    「即使他死了,可是……還有我在啊……還有我……」

    感覺懷中的人的呼吸似乎有所起伏,噴在胸前的鼻息有了波動,遂又恢復平靜。

    以撒略顯失望的看進她沒有焦距的眼裡:

    「如果用修斯的血可以喚回你的神志,那麼,用我的血,也可以讓現在的你清醒過來嗎?」

    以撒又盯著她白淨的臉,久久,那一雙空洞的眼裡似乎閃出了光,兩行晶瑩的淚珠滑落,順著臉頰打在被子上。

    「拉拉……」以撒心裡一緊,一動不敢動的盯著她,生怕放過每一絲動靜。

    「是我……親手……修斯……」兩眼依舊無神,聲音也因多日未開口而低啞得猶如乾裂的大地,然而,終究是聽到她開口了。

    「拉拉!拉拉……」以撒驚喜的喚著她:「不是那樣的,修斯是為了救你,為了喚醒你的神志,才……」

    「不……是的……是我……親手……殺死了修斯……」

    以撒看著她空蕩蕩的臉上一片淚光,卻依舊堅持,不禁有些氣憤:

    「是!是你殺了他!那又如何?是他自己找死!」

    拉拉木然的腦袋轉動了一下,僵直的瞪向以撒,眼裡盈滿恐懼的淚水:

    「你……胡說……是……呃…咳咳咳……」

    以撒忙端來清水,一邊輕拍著她的背讓她喝下,再將柔弱無力的身子扶正靠在自己身上。動作雖輕柔,嘴裡的話卻依舊尖刻:

    「他是的!他多半是一心要死在你手裡——與其與我決鬥被我殺死,不如被你殺死!」

    以撒輕哼著,拉拉晃動著大眼轉向他,低低的問:

    「為什麼?」

    「因為……」以撒看向她分明的大眼,默然的道:「那樣的話,你永遠都不會忘記他。」

    ****

    我並不感到疲憊,但卻一直很嗜睡。因為一陷入沉睡,就會變得輕鬆。而且,不能是淺眠,那樣的我仍會在夢中看見修斯的胸膛被我用長劍刺穿,而後鮮血狂迸的景象。我必須睡得很沉,讓大腦裡每一個腦細胞都死掉那樣,才能讓我的眼前、心裡和腦海中都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不去想,也什麼都感覺不到。

    然而夢終會醒,無論好噩。

    我緩緩翻出睡袍裡的一塊沾上點點紅梅的手巾。這是修斯借給我的手帕,我答應洗乾淨後還給他的。不過現在不用還了。以撒告訴我,修斯的遺體已經被他派人送回卡頓去了,這塊手帕成了他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翻開手帕,裡面包裹著的是被染成紅色的一對賀蒽姆斯之石——「羅絲」的密寶。我沒有把它們擦乾淨,那上面沾染的是修斯的血。水晶上、手帕上,都是乾涸了的修斯的血。

    捧在手心裡,依舊灼熱得燙人。這世代為神官的世家的神聖之血啊,讓我這半魔之身痛苦至此。還說什麼「女巫和神官真是很有趣的搭配」!

    路那島的事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原先的路那島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就像千年前的主神島一樣,迸裂成為無數塊,沉入海底。而發生在主神島上的創世五賢的秘密,也和兩個月前發生的卡頓與德裡奇的最終決戰的秘密一樣,沉入海底去了。

    那一戰中,看見我原神模樣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去。而趁早逃回船上的人,什麼都不知道。似乎瞭解全過程的以撒,卻對此隻字不提。

    「以撒……你……從不問我的事。」

    正在埋頭處理公文的以撒,聞言抬頭看我一眼:

    「等你想說的時候,會主動對我說的。」

    言下之意是說他自己體貼、尊重我的感受,不隨便挖人**嗎?但我不喜歡他的語氣和表情,仍是不滿的嘟著嘴:

    「我現在不想說!」

    我賭氣的將臉扭向一邊。他無言的看看我,又低下頭去繼續奮戰,順便道:

    「不想說,就別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快點動手!」

    自我恢復意識以來,以撒每天清晨準時把我搖醒,確定我已經恢復神智之後,又把我拖到他處理公務用的寬大的馬車廂裡,自己處理公務的同時,一方面生怕我因無事而發呆,最後又呆回之前的樣子,另一方面又怕我胡思亂想,自尋煩惱,所以他給我佈置了一個很無聊的任務——抄書。

    大軍出行作戰,自然不可能帶什麼書。而在這北歸的路上,誰也沒想要去費事的找幾本書來給我抄。所以,以撒就丟來一本名冊,那上面是此次出征的幾十萬人的姓名及狀況,要我分做已殉職的和仍生還的、立功的和觸犯軍規的、受傷的和沒受傷的、編在第幾第幾小隊的,全部整理出來。

    我的精神狀態依舊不是很好,便推所全身乏力,整天就窩在一個比較舒適的角落裡,擺弄著手裡的手帕和密寶,一天下來也寫不了兩三個字。

    事實上我真的沒有餘力去做什麼事情,整天處於恍惚狀,似乎所有的靈魂還沒有回到這個軀殼裡來。

    1512年7月初,北歸的軍隊行至梅澤爾城,大軍準備在這裡駐紮幾日,派使者去古勒達通報了狀況再前進,卻意外的剛一進城就接到了蓮送來的信。

    信中,蓮要求以撒盡快趕回古勒達,因為他自己已經分派親衛團和皇族親兵,親自北上準備剿滅北方七省的叛亂。讓以撒回都後全權負責替他主持大局,不管情勢如何,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然而奇怪的是,以撒接到這封信之前,全國各地都沒有得到什麼風聲說是北方七省有所異動。以撒向城守探聽古勒達的情況,城守也只是知道:上個月月底,太后突然回娘家探親,離開之後,皇帝便立即召集兵馬,跟了過去。

    7月中旬,蓮率大軍才越過河界進入北省的境內,北七省之首的波蘿卡茜便突然宣佈要脫離公國而duli。第二天,另外六省也一同宣佈duli,接著就與蓮親自率領的軍隊開戰。

    一切發生得沒頭沒腦,北七省所拋出的那個作戰宣言,也好似只是個臨時的借口,誰也搞不清究竟怎麼回事,更別提為何皇帝會早一步派軍守在北省門口等著他們叛變。

    8月,南征軍回到古勒達,以撒整日忙著處理事物,親王府和皇宮兩頭跑,卻仍未放鬆對我的督促。

    回到古勒達後,他讓人搬來許多厚過十公分的書讓我抄,即使是他要去皇宮裡辦事,我也得抱著書跟在他後面跑,真是……

    10月,北七省中有三個省投靠公國,加上又有新的力量投入作戰,北方叛亂很快就被平定,商賈休貝爾家被查封,幾省的大小官員全部罷免、查處。

    11月,蓮終於回到古勒達。

    以撒率群臣迎接,舉國歡慶。為了迎接公國的皇帝,也為了慶祝公國終於結束戰爭,回歸平定。幾乎全城的人都擠在城門口,翹首以待。紅毯從城門下一直拖到皇宮,一干朝臣門垂首站在紅毯兩側,掩不住臉上的喜悅。

    蓮一身銀白色的鎧甲,背後披著猩紅色的披風,手裡挽著頭盔,腰掛大劍,威風凜凜的從紅毯的一端走來。

    以撒上前,拱手正要行禮,蓮卻搶先一步跨近,當著眾人的面單膝跪在以撒面前。

    喧鬧的城市剎時靜得能聽見針落在地上的聲音。所有的人,包括以撒在內,都驚訝的瞪著垂首在地的蓮。

    「我,蓮;安法洛,願替我的母親雅娜;休貝爾,向以撒……和全公國的人民請罪!」

    蓮的聲音沉穩而平緩,像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在這裡,我不得不向所有人公開——因為我的母親,以及休貝爾家族的私心,用讒言致使前皇后佩摩;辛法萊被廢,並被囚禁後無故枉死。也因為我母親的策劃,使得公國的三皇子,自幼被流放卡頓,受盡苦難。

    可是,在此……我還是得請求……放她一條生路,因為她畢竟是公國的太后,也是我的母親。為了贖罪,我已徹底剿滅北方七省及休貝爾家的勢力,並將母后囚禁在別莊——先帝別居的地方。

    並且……我願意退位。作為條件,以撒必須在登基之日與羅絲一族完婚,以達成先帝的遺願。」

    蓮說完,保持原來的姿勢垂首不動。四周的人也像被按了靜止鍵,傻眼看著這一切。

    我驚訝之餘又看向以撒。他剎白的臉上空無表情,冰藍色的雙眸裡也結著薄撥的冰。

    我靠近他,扯扯他的衣角,覺得面對蓮這樣放下身段的舉動,以及這眾目睽睽的場景,他總該表示一下什麼。

    豈料,以撒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