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鋒見石錚此時站立尚且困難,如何還能動手,原不想趁人之危,但梁鋒嫉惡如仇,這狼牙劍派與他又頗有些梁子,琢磨一番,歎聲道:「梁某算不上什麼光明磊落之人,今日定不會放過你們。」
見心喝道:「留我一口氣在,決不會讓你們傷我大哥!」
梁鋒道:「你雖墜入魔道,但見你也算一條漢子。如此,我與你鬥上一炷香,若你能頂過,那就算我梁鋒本事不濟,今後再不與你們為難如何?」
石錚知道梁鋒手段,見心只怕半炷香也撐不了,卻待反對。見心大聲道:「一言為定,我若活過一炷香,你絕不能再傷我大哥!」
梁鋒道:「正是如此!」
李曉非也無異議,懷裡掏出一支短香道:「這是迷蝶香粉所制,此外找不到什麼香了。師兄,你先拿解藥給大家吧。」
石錚見是迷蝶之香,他知這種香燃得比普通香要快,而且本身就很短,但要見心堅持下來還是不太可能,當下取出解藥給眾人服下一粒,自己倒出一把托在手心,停了一下,將一把解藥全部吞下。見心梁鋒見了只覺奇怪,李曉非見了卻是大叫一聲:「你這是幹什麼!」石錚笑笑道:「我與我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干你什麼事?」
見心急問道:「大哥,怎麼回事?」
李曉非道:「這解藥少量便可解毒,過量便有劇毒。看他吃下那麼多,頂多支持一炷香,之後若還不吐出來,這毒會瞬間穿遍全身,不等毒發身亡,自己也會忍不住煎熬自盡」
見心心裡明白,大叫:「大哥,快吐出來!」
石錚平靜道:「兄弟,還是那句話,我石錚臨死能與你結拜,死而無憾。一炷香後,咱們同生共死。」說罷,閉上眼睛再不言語。
見心聽得清楚,知道石錚的命全在自己手上,眼見李曉非點燃了迷蝶香,二話不說一招「孤狼獵虎」襲向梁鋒,此招把自己放在弱者之位,全憑魚死網破的心態攻敵要害,梁鋒見他招數不熟,勁力飽滿,心下猶豫,他見石錚見心二人情願同生共死也是十分佩服,但終究不甘如此放過兩人,眼見見心破綻百出,卻下不去手,只得閃避。見心雖然著急,卻不敢含糊,一招不中,緊接著另一招跟進。狼牙劍法每一劍擊出,幾乎不留後招,全靠招招之間緊密銜接去彌補漏洞,見心身法雖不快,這一手銜接倒是巧妙,梁鋒不得已再次閃避。
連過幾招,梁鋒仍是沒消除猶豫,見心是以也沒什麼危險,但他心中著急,暗道:這人故意與我拖延,只等大哥毒發,好狠的大俠!心裡想著,手底越來越快,梁鋒分神之際,被見心一劍探到了腋窩,梁鋒見他上身露出空當,只需一劍便可削下他的腦袋,但一手軟只將他的劍隔開,豈料見心突發奇招,左手一記金剛掌遞了過去,乒的一聲擊中梁鋒劍背,梁鋒右手一顫,聽到寶劍一陣嗡嗡作響,大驚之際,竟被見心一劍挑破了衣襟,李曉非失聲,石錚也睜開了眼睛。
梁鋒這才想起旁邊還有李曉非觀戰,自己曾答應替他討回公道,若然輸給這小子,自己便是食言。心念已定,再不客氣,幾劍便刺中見心腿部,見心吃力,拚命護住頭臉,心道:你就算斷了我雙腿也沒關係,只要我一炷香後還活著就行了。
石錚見梁鋒不再留情,心知見心無幸,自己原本還在運功抵製毒發,此刻卻收回了全部功力,剛一卸力,便覺渾身猶如受萬蟻嚙食,五腑六髒劇烈翻騰,突然鮮血自口中與鼻中噴出。
其餘三人都是一驚,見心大急,眼見梁鋒又是一劍擊他下盤,狼風鑽使出,卻不搶攻,只想躲開梁鋒去看石錚。見心不搶攻,腳一著地便會折壞踝骨,見心左腳著地時,似乎聽到了自己骨折的聲音。忽然見心感覺自己的頭髮被扯住,猛地被拉了回去。原來梁鋒不知他這招害人害己,只是見他躲得巧妙,還道他又出什麼絕招,不敢怠慢,一把抓住他頭髮,先破壞他的招數再說。
「斯拉」一聲響,見心的頭髮全被扯了下來,梁鋒拽了個踉蹌。托他的福,見心的腳算是保住了,但仍是扭得不輕。見心不去管什麼頭髮,幾步跑到石錚身邊大叫:「大哥!先吐出來!先吐出來!」
李曉非道:「已經晚了。你怎麼會是和尚?」
見心還是大叫:「大哥!你怎麼了!」很快泣不成聲。
梁鋒搖頭歎道:「算了,李少俠,我梁某食言,今日無法為你師兄報仇了。」
李曉非道:「梁大俠言重。看來這賊魔天數未盡吧」話裡已帶了猶豫。他看了見心一會,終於轉身走了。
梁鋒道:「希望你今後能走上正途,不然下次見面便要你的命!」說完也走了。
林中只剩石錚與見心,見心哭得聲音嘶啞,石錚慢慢睜開眼道:「點我的會宗,京門,神通**」見心忙止住哭聲出手點**,果然見石錚面色轉平,呼吸順暢起來。見心大喜,道:「大哥,你在騙他們是不是?」
石錚搖頭道:「兄弟,我打定主意與你同死,怎會作偽?」
見心道:「好在你都好了。」
石錚道:「晚了。這幾處**道只是幫我強行振作而已,呆會,我會死得更難受,在這之前,我有話說」
見心愣了一會又哭道:「大哥,你是騙我是不」
石錚打斷他道:「我時間不多,你聽好,這狼牙劍派的總堂便是在臨安郊外的一個山洞內,那裡其實也是一處密室,但佈滿了機關暗道,秘製毒物,如無準備,一百個人進,一百個人死」
見心道:「在在臨安?」
「不錯,我身上還剩得些解藥,如此便不怕洞中催血符的毒煙,你就穿著這身衣服,可避開洞中的暗箭,但這機關暗道我就不甚瞭解了,兄弟,我知你聰明,這些機關也不是很複雜,你定能查得清楚。這洞中收藏的乃是狼牙劍派創始根源,歷年來狼牙劍派干的惡事,以及他們派一些高深的武功秘籍」
見心心道:其他的也無所謂,這劍派幹的事實非看清不可!
「兄弟,記好,一定探得清楚再作打算,不可因為你的家仇,輕易搭進命去。」
見心道:「大哥,為何不把這些事告訴那些武林中人?」
石錚道:「北方英雄大多是耿直之人,我怕有人有去無回,想提醒他們有機關,想來他們也不會信兄弟,你報仇心切,我又見你不是魯莽之人,才敢說與你聽」
見心道:「大哥,你何必為他們」
石錚開始發抖,額頭汗珠漸多,見心手足無措,不知怎麼施救,急道:「大哥,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石錚叫道:「快!我現在動不了了!你快打我的天靈!」見心顫聲道:「大哥你堅持住」石錚道:「你想看我受盡折磨而死嗎!」
見心一時間痛徹心肺,淚流滿面,手掌抬起卻不落下,哽咽道:「大哥,你還有什麼心願?兄弟便是粉身碎骨定為你完成!」
石錚難熬間卻露出了笑容道:「可能的話,把我埋回雲南兄弟,記著,一定好好活下去」說著,嘴角流血,面色大變。
見心閉上了眼睛,力透掌心,停在了石錚頭上。耳邊傳來石錚輕柔的歌聲:「大理三月好風光,蝴蝶泉邊好梳妝。碟兒飛來採花蜜,阿妹梳頭為哪樁」
見心不忍再聽,大叫一聲,十成的金剛掌力擊向了石錚的天靈
梁鋒剛行出樹林,迎面走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都是十三四歲,見到他十分高興,兩人大叫著師父奔上前來。梁鋒道:「瑞齊,如君,你們怎麼來了?」
男孩道:「我聽說無智堂有了下落,便趕快來看看,誰知一進城就聽人說各路江湖豪傑剷除了滅祖教無智堂,為武林除了一大害呢。」
梁鋒點點頭,對這件事,也不想再多提起,他看著莫瑞齊脖頸處的傷疤,心一動,問道:「你這傷怎麼弄得?」
莫瑞齊還沒說話,那個女孩搶道:「師父,師兄他好厲害呢!他殺了那個令主,還被玉面血狼逮到,還能保住性命,還和那隻狼打了一架,還」
「好了,好了,讓我來說。」莫瑞齊連打手勢,女孩噘起了嘴。
「瑞齊,你碰到了玉面血狼!」
「是,師父。說起來好險,若非一位小師父相救,今日我就見不到您了!」說著又將當日無義堂之事細說一遍,梁鋒眉頭打皺,問道:「你說那個小和尚是血狼之徒?」
「是,不過應該是假裝拜師吧,師父你想,那玉面血狼何等殘忍,如此大仁大義的小師父怎會甘心拜他為師」
梁鋒自語道:「不是楊放?究竟好人還是壞人?」突然轉身走回樹林。莫瑞齊兩人不知所以,緊跟著師父走路,不一會兒便回到了與見心交手之處,環顧四周,地上有燒火的痕跡,此外更無人影。梁鋒看準足跡,向一個方向走了下去,莫瑞齊兩人只好跟上。
見心用石錚的衣服包了石錚的骨灰,慢慢踱出了樹林,前方神不知鬼不覺地已站了一人,見心抬眼看去,竟是雷獄。雷獄此時此地現身,見心並不驚訝,緩緩走近,跪倒在地道:「師父,弟子沒用,殺不得莫瑞齊,請師父傳我武功,待我學成,定將他的人頭帶來!」
雷獄點頭道:「如此也好,你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不過,我想看看你這些日子學到了什麼?跟我來。」
見心依言起身,跟上了雷獄,不一會兒便見幾人迎面而來,幾人皆手持兵刃,似是在搜尋什麼,見到雷獄便問:「請問兩位,可曾見一相貌醜陋的中年男子」
見心沒好氣道:「你們想做什麼?」
一人道:「我們只想找個人,不知」
見心道:「你們想找無智堂主石錚吧。」
那人忙道:「正是,正是。這惡人血債纍纍,我們」
見心仍是不等他說完,冷冷道:「我帶你們去見他!」
那人正要出言致謝,冷不防見心一劍襲來,那人看來武功並不太高,加之見心出劍突然,避之不及,慘叫一聲,命歸黃泉。其餘人大驚,喝罵聲中,紛紛擺兵器衝了上來,見心卻要迎戰,雷獄突然出手,劍柄搗處,幾人**道被點動彈不得。
「小子,我聽說你跟白頭山莊的人說我生性嗜血是嗎?」雷獄忽然問見心。
見心見雷獄竟連這事都知道,卻也不覺得十分奇怪,只道:「師父,弟子當時信口開河」
雷獄擺手道:「你沒說錯。yu練狼牙劍法,這猛xing是不可缺的。你也一樣,你若真有意學劍,便去把這幾人的學喝乾了!」
見心正傷心石錚之死,只想殺幾個武林中人洩憤,卻沒想到雷獄卻叫他喝血,不由得呆立半晌,不敢上前。眼見雷獄又現輕蔑之色,見心不敢再猶豫,上前照準一人的咽喉猛咬了下去!
一股腥澀的熱流湧入見心口中,那人哀嚎著停止了呼吸。見心只覺胃中一陣反逆,但他強忍噁心,硬是將一口鮮血吞下肚去,但這第二口卻再也咬不下去了。其他人驚粟地看著這一幕,喉頭打結,說不出話來。見心滿嘴是血,趴在地上喘息不已。只是片刻,見心重新站起,又走向一人,那人渾身發顫,但仍是努力喝道:「惡魔!你敢殺我,我們崑崙派不會與你甘休!」
見心便似沒聽到一般,張嘴又咬斷了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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