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趁熱寫個番外,不然自己都忘記了劇情了,掩面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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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雲州的冬天來得早了些,即便在這四季如chun的寶地,還是讓人感受到措手不及的清寒。聽血燕說,今日外面下雪了,雲州多年來第一場冬雪。她說顏色很美,好像我的髮絲一般,銀光灼灼。
輕輕推開窗子,一股涼氣吹進來,渾身瑟縮著。
好久沒聽到炭火的嗶卜聲,大概是滅了吧。淺淺鉤唇,我從不知道雲州可以這麼冷,冷到心中的血液都凝固住,心臟麻木起來,即便去回憶的時候也不會那麼疼了。手指伸出窗外,冰涼的觸覺,滴滴落在掌心,從未真正見過雪花,但是我想能帶來這樣奇妙觸覺的東西,應該也是很美的吧……
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熟悉無比的容顏,略帶些稚嫩的眉眼,卻是一雙無比沉著的眸子。儘管滿臉長滿駭人的火紅籐蔓,那雙有神而堅韌的眼睛,卻是輕易奪去了我所有視線,不錯目,看呆了一般,流連。
真是一雙美麗的眸子。
那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即便我明白,那籐蔓意味著什麼,即便我知道,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意味著什麼,即便如此,還是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那如水的眸光裡,沉淪。
如果我不是清月,如果你不是龍雲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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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從出生時起,命運便注定了的人。
雲族,承載了太多歲月的期盼,歷屆宗主的血液在我胸膛裡流動,雲族人世世代代苦難的記憶從我出生便繼承。我不是不死人,但是卻有著一個太過年邁的靈魂。
「你們拿去吃,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而犧牲。你們拿去喝,這是我的血,新而永久的盟約之血,為眾人傾流!」
繼任宗主那一ri,站在雲族將士面前,我舉劍起誓。誓言猶如一道沉重的枷鎖,扣住我的身,也封鎖了我的心。
從來,我都明白,我清月此生會對不起很多人,但是雲族的使命,卻是此生無法背叛的宿命。
我的生命,從來都籠罩著一股濃重的色彩,而我,迷失在這壓抑的顏色中,渾身綁滿了透明的引線。我從來都無比明白,路要怎麼走,下一步,要得到什麼。但是,我也從來不知道,這副軀殼裡,還有一個東西,叫做自我。
如果,提線木偶擁有了情感,那必將是一場無法挽回的災難。
接近瀾,是我的第一步計劃。
他的身上流著雲族與天澤交融的血液,他將被我擁為天澤與雲族至高無上的王,如果他願意,那麼皆大歡喜;如果他不願意,那麼很遺憾,作為半個雲族人,他沒得選擇。
但是,他恨我,卻是一個意外。
關於他的娘親,我只是擁有一段沿襲自上代宗主的記憶。
為了得到傳說中蘊藏神龍靈力的物件靈器,玄月宮人潛入各個地方成為細作。瀾殤,玄月宮中最美的女人,則是接受下迷惑天澤皇帝天君霸的使命。
煙花三月,楊柳依依。
天君霸南下,為了一個煙花女子沉迷,終是不顧眾人阻攔,接她回宮。
禍水之貌,謎樣紅顏。那一年,史官曾這樣記載這位絕代佳人。
然而,沒人知道,這位女子便是玄月宮四大護法之一,善武善毒的冷面羅剎——瀾殤。
天君霸對於她的癡迷,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
為她敕造宮殿,殿中種滿火紅的稀有珍品薔薇,四季不敗;
為她,後宮三千如同虛設,夜夜只扮一位佳人;
為博她一笑,甘願烽火戲諸侯;為討她歡心,寧可棄了朝政,泛舟賞chun……
紅顏禍水,不過如此。
前宗主曾自信,弒君計劃,將被瀾殤出色的完成,雲族的苦難,將在他手中終結。
然,卻在弒君計劃啟動的前一晚,傳出瀾殤急症病死的消息。
所謂病死,不過是宮中為了掩蓋醜聞放出的消息,而真正的事實,卻是瀾殤臨陣脫逃了,跟隨一位親王,連夜逃出天華京。
玄月宮人,一旦背叛,絕不原諒。
很快,前宗主在楚池發現瀾殤的蹤跡,抓住她時,她卻已經身懷六甲。
「擅自破壞宮中計劃,你可知其罪當誅?」
「我身中血靈蠱,生下這個孩子,便會蠱毒反噬而亡。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求再給我半年時間,讓我生下他……」
「半年的生命,你拿什麼來換?」
「禪心。擁有木屬性靈器的人,如今是我的丈夫。」
然而,瀾殤沒有兌現她的承諾。
因著背叛的憤怒,前宗主步步設計,終於在瀾十四歲那一年,成功逼死瀾殤的丈夫,卻沒能拿到禪心,反而是自己因為這一戰元氣大傷,來年辭世。
他死前強烈的信念便是,殺死瀾殤之子,讓她的全家,為了她的背叛而陪葬。
那一年,我十六歲。
繼任宗主,也接受了前宗主所有的記憶與夙願。
但是,我卻不會按照他的遺願行事。
有人能騙你一次,可恥在他;但是他若能騙你兩次,可恥在你;而因著惱羞成怒,而忘記大局,只顧洩憤,則更是可笑至極。
拿到禪心,絕非硬搶;
而瀾殤之子,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於是,拉攏瀾的計劃開啟了。
我容許他的生命,卻也替玄月宮背負上他的仇恨。
數年的相處,瀾確是將我當做知己,我也是傾盡全力去做一個稱職的雲兄。偽裝成雲淡月,這場戲,演的如此投入,舉手投足都成了習慣,有時候,我會忘記自己是誰,有時候,我會分不清,清月和雲淡月,到底哪個才是一場戲。
戴上面具,我極力扮演著一個冷酷無情的宮主,做任何一件事,都在衡量得失,絕不浪費精力;
摘下面具,我完全投入到溫潤如chun的雲淡月中,謙謙有禮,與人為善,不計得失……
人生如戲,我不過是個戲子,忘了自己是誰的戲子。
又或者,我從來都沒有自我,雲淡月也好,清月也好,都是我扮演的角色。而我真正的名字,叫做雲族。
一個沒有自我的人,是不能動情的。因為他的心被巨大的外力左右著,一旦裡面也充溢了情感,兩股力量相撞,等待那顆心的,便是支離破碎。
瀾曾說,他願意幫助我,盡他所能,不是因為他是雲族後裔,而是因為我。
那一刻,不知為何,心裡似乎漲了起來,滿滿地,就要破裂一般。
我淡笑著,卻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欺騙是一把雙刃之箭,你將它刺入對方胸膛的時候,自己也會流血。
如果可以堂堂正正做人,我為何不願;
如果可以淡泊無yu,坐看雲卷雲舒,我豈會不願;
如果可以放棄欺騙,做一個好人,我怎會不願;
可是……澋然,人生沒有如果,我從來沒得選擇。
開始了,就不能停;結束了,也沒辦法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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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識她,是我的第二步計劃。
對於雲族來說,她只是一樣工具,一樣完成復興大業必不可少的工具。
初次相識,我暖笑著向她伸出手,她遲疑著握住,一股淡淡的溫情蔓延開來。
也許,偽裝最痛苦的地方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心中此時流淌的是誰的感情。
比如,此刻,我心中那種慢慢被填滿的悸動與溫暖,到底是戲劇中因為投入而產生的,還是自己衍生的……
沒人能給我答案。
雲州的八年,雲族的復興計劃從來不曾停止。我本以為,一切沉重的枷鎖都深深烙印在自己心上,不論我身在何處,不論我在扮演什麼角色,都如影隨形,無從逃避。
然而,這一切,卻在我踏進江心小築時,得到了救贖。
菱兒也好,蒔兒也好,苑大叔也好,在他們面前,我只是雲淡月,一身清澈的雲淡月。
我喜歡聽蒔兒和菱兒喚我雲哥哥,那樣篤定的語氣,那樣單純的情感,似乎就這樣,一輩子做雲哥哥也未嘗不可。
那年春節,我來到江心小築,同他們燃放煙花。綺麗的光焰衝向天空的那一刻,我笑出聲來。
這份感情,這份幾乎要流淚的喜悅,到底是角色扮演中產生的面具,還是我的真心……忽而,我不想去追究了。
短暫的快樂,就像這稍縱即逝的煙火,在我的生命中一閃而過,等到反應過來,卻連它的尾巴也捕捉不到。
但是,即便如此,這一瞬間的光明,也是燃亮了我全部的人生一般,讓我感受到一個屬於正常人的,熱淚盈眶的幸福。
只一次,就足夠了。
不論這美好,從何而來,我擁有它,就足夠,足夠了。
「雲哥哥,春節一過,一年中不開心的事情便是過去了,一切,都要有一個新的開始。」忽而,蒔兒輕聲對我說著,似乎也在為自己做一個承諾:「不好的記憶終將過去,每個人都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堅定的語氣,眼中卻是閃過一絲不確定的神采。
輕輕地,我抓住她的手,異常冰冷的觸感讓心頭微微顫動,手心緊了緊,我漾起一個暖笑:「蒔兒這樣說,就一定會的。」
她愣怔了一下,亦是笑起來。煙花的光芒映襯在微瀾的眸光中,像碎滿星光的銀河。
那之後的很長時間裡,她不止一次對我說,我的笑容,有著慰藉心靈的力量。而她卻不曾知道,那一年春節,我的心,因著她一個真誠的笑,而得到了救贖。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長到足夠我來遺忘,當初帶她來是為了怎樣的陰謀;又短到還來不及準備,她便告訴我,她要離開。
「蒔兒,我要娶你。」
遲暮的斜陽裡,她的臉上已然沒有繁複的花紋,美得讓人心驚。微微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撒下一片陰影,緋紅的面色有如chunri綻放的芳華。
然而,她卻退縮了。如一隻受驚的鳥,想要逃走。
「我會動身去京城。」
「我知道,蒔兒喜歡就好。」我對你,有太多虧欠,所以,只要無關雲族,要我怎樣,都隨你喜歡。
「也許我不會回來。」
「但是,我的等待,是一定。」
我不知道,如果當時,我知道她心中的大事是什麼,還會不會這樣輕易的放她走。
如果我知道,她的離開,卻是踏入天下之爭;
如果我知道,以後的我們,會走上怎樣的不歸路;
如果我知道,我們的結局,將是那樣慘烈而苦楚……
或者,我寧願她現在怨恨,也要把她綁在身邊。
娶她,俘獲她的心,她便會自願幫我拿到其餘四件件靈器,不須我威脅利誘。而最後那一件,太過珍貴,我只要護在身邊就好。
若非萬不得已,我不會要。
若非萬不得已……
但她這一走,卻是當真走向了萬不得已的境地。
江上一遇,望著她牽著瀾的手,徒留給我一個決然的背影。我知道,我們之間差不多走向了盡頭。
「請留步——」
懷抱一絲希望,我還是叫住她。
船頭,我們相對而立。江風習習,吹起她的長髮,閉上眼,似乎就能聞到她的清香。
恍若當初,她是江心小築撐船的蒔兒,我們泛舟江上,她於艙內撫琴,柔和的曲調似乎帶著她溫柔的情愫,絲絲滑入心中。那些遠去的歲月,那些讓我淡忘雲族的歲月,如今想起,每一刻歡笑卻都化作痛楚,印在心上。
是我,親手拋棄了它;還是命運的車輪碾碎了它……
「雲哥哥,這天下……當真如此重要?」輕聲一歎,卻有如荊棘劃過我的心。
這天下,的確不算什麼。
但於我,就是乞丐面前的一碗饕餮,就是乾涸大地祈求的一場甘霖,就是垂危之時一顆靈藥啊……
「雲哥哥,我明白了。」
看著她略帶憂傷的神色,我亦是失神。
你明白了?你可是當真明白?
這河山,這風景,這青煙般的雲朵,在我看來,不是權利,不是富貴,也不是萬人敬仰的虛榮。
而是,無數雲族jing魂閃爍在蒼穹下的,無助、孤寂,卻無比堅定的信念。
蒔兒,這一切,你又可曾明白?
站在船頭,望著她淺淺遠去的背影,終化作江上一抹虛無。
濃重的無力感將我緊緊包裹,幾乎透不過氣。
我曾以為,我會是那個跟在你身後,等你回頭的人;
我曾以為,你一路風霜,遇到坎坷,累了,倦了,痛了,就會轉身,發現我的守候;
我曾以為,不在此處,就在彼處,不在今日,就在明天,總有那麼一刻,你會回來,你會發覺我身邊是怎樣的空無一人……
然而,是我奢望了。
你的身邊,早就有了陪伴,你……從未想過回頭。
道路,總有一天會分叉。身不由己的我,遇上執著倔強的你,也只好,看著你轉彎,走向我所無法控制的遠方。
蒔兒,我想知道,若是有一天,你回眸間發現不見了你的雲哥哥,你會想念我嗎?會找我嗎?會一直找嗎……
蒔兒,你又知不知道,我無數次,下定決心,若你能回來,我情願放棄五靈器不用,我只要一個你,這天下,總有別的方法奪到手,我可以等!
卻不知,我即便等來一個天下,依然……等不到你!
即便在最後一刻,我在朱雀門外想你攤派,依然是抱著一絲僥倖,希望你可以原諒,可以理解,至少……聽我把話說完。
也許,一開始我為了青龍的力量而尋找五靈器。但是,我可曾說過,一定要那力量掌握在我的手中?
只要五靈器被我護在身邊,其他人就不會有獲得顛覆天下力量的機會。我現在要求的,也只是這樣而已。
蒔兒,我的確欺騙你,我的確利用你,但是……我卻不曾……想要你的眼睛!
為何……不肯聽我說完!
鮮血從淨白的臉頰滑下的時候,我忽而聽到了全世界一齊崩塌的聲響。手中琴弦乍斷,指尖濺落的鮮血,我渾身都在顫抖,而那張沾滿鮮血悲痛的容顏卻是異常清晰,清晰到那之後的很多年裡,我閉上眼睛,依然可以看到此情此景。
即便我忘記了蒔兒的容貌,忘記了她的聲音,那抹血紅,就像生根在我腦際中一般,如揮之不去噩夢……
蒔兒,我的絕望,你可看到!
蒔兒,我的悲鳴,你可聞!
蒔兒,你可聽到……我滴血的心……
當你倒在我懷裡的那一刻,我似乎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停止了。心中的痛楚,滿溢著,外面世代雲族的仇恨壓抑著,然後是一聲清脆的碎裂,淒楚的情感從心臟的殘骸中流出來……
蒔兒,原來,我有心……原來,我有感情……原來,我如此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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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澤一戰,因為天澋曜的忽而出戰並未得到預想的效果。
然,卻也逼得他讓出小半領土,雲家,天家各踞一方,衝突戰亂從未停歇。
破城當晚,瀾提劍衝入我的帳中,身上的血腥未消,積聚的憤怒如同嗜血的修羅。劍鋒抵住我的喉嚨,極冷。
抬手喝退手下,我靜靜看著他,心裡出奇的平靜:「你……知道一切了?」
他的手因著憤怒而顫抖,抿著唇,說不出半個字。
「你也該知道,你的功力,遠不如我,你傷不到我,我……也不會讓你傷我。」心猛然抽痛,字字句句都如利刃剮在心頭:「我的命……等著她來取……她不醒來,我絕不能死……」
瀾依然顫抖著,似在壓抑內心的情緒,良久,低吼道:「蒔兒在哪——」
「瀾,我還有些東西欠著她,等我還清,便……放手。」
……
七日後,瀾帶著蒔兒離開,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但是,瀾留下話,等蒔兒醒來,便帶著她來取我性命。
我已經等了她半生,就算一直等下去又如何?只要她肯來……就算等來一場死亡,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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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窗外的指尖已然凍得麻木了,似乎入夜了吧。
如今,雲族有了自己的領土,世世代代的基業終於在我手上得到圓滿,所有枷鎖在那一刻崩裂的時候,我才發覺,裡面的心早就支離破碎了……
我是雲族宗主,我是這片新的大陸的王。
我……孤身一人。
蒔兒,一直沒有來找我。
忽而,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我驚覺側耳,冷冷道:「誰?可是血燕?」
無人回答。
「妖夜?」
依舊無應。
鏘鏘,一柄寒劍架上我的脖頸,微微一怔,我笑開:「瀾,你殺不了我,除非我心甘情願。」
「我不是來殺你的。」瀾清冷的聲音迴盪在宮殿裡:「我來提一個人傳一句話。」
「她……醒了?」
心抑得生疼,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醒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親自來,為什麼不肯見我一面……即便來取我性命,卻也不肯?
「她說,學武之日,曾經答應過師父三件事。第一,不可虐殺;第二,寬恕死者;第三,守護當下。而對你,即便用殺死來懲罰,她也無法寬恕,所以……她放棄了。」
即便是死……也無法寬恕……
我忽而笑起來,淒然的笑聲迴盪在宮殿裡,合著瀾遠去的腳步聲,久久不散。
蒔兒……這便是你對我的懲罰麼……
窗外,忽而響起嗶卜的煙花燃放的聲音。忽而憶起,今日……是春節啊!
踉蹌地衝到窗口,雙手摸索著伸出去,似要承載這照亮心田的光芒一樣。
煙花——那曾經燃亮我生命的煙花——還有那不經意便走入我心中的笑容,在哪……
「雲哥哥,春節一過,一年中不開心的事情便是過去了,一切,都要有一個新的開始。不好的記憶終將過去,每個人都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時光彷彿回到多年前,江心小築,我們並肩仰頭,眼中承載漫天的星火。一簇火星崩到蒔兒手臂上,留下永恆的疤痕。
那時,我說過,我娶她。
……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輕輕敘念,語氣裡帶著嘲諷,窗外,似乎有不穩的喘息聲,我微微蹙眉:「是血燕嗎?」
「宮主——」良久,血燕的聲音傳來。
「今晚的煙花……美嗎?」仰頭對著窗外,我想,蒼穹中斑斕的光彩,也許……映在我臉上了吧。
「很美。」
「可惜……我看不到了……」
「宮主……」
淺淺盈起一道笑,黑暗的視覺裡,我尋找著那個記憶中的夢境:「但是,我能感覺,很美,就在記憶裡。」
思緒在那一年定格,眼前似乎是蒔兒的笑靨,清晰了,又模糊,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原來,有的人注定偶然出現在生命裡,卻要……用一生的時間來將她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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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chun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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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附插曲——
窗外,血燕倚在涼牆上,視線越過窗子,靜靜望著窗外另一側的牆壁,此時一空無一人。
熱鬧的長街上,一對璧人挽著手,依偎著前進。
男子偏頭嗅著女人發間的芬芳,輕聲呢喃:「放下了?」
女子抬手,輕輕撫上眼簾,指尖徘徊著,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本想忘了他……如今,卻被烙上印記,糾纏不清了……」
空中,燃起巨大的煙火,男人俯下身,在女子耳邊說了句什麼,卻被這響聲淹沒,徒留女人緋紅的面頰,艷過漫天綻放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