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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歎青梅 青竹難成雙 文 / 暖陌

    番外——青梅可知竹馬意?

    地牢裡,寒氣森森,冰冷陰暗,斜倚涼牆,鳳湘轅坐在鋪著一片稻席的石台上,墨發凌亂,血袍斑斑,無神的雙眼凝望著地上的匕首,滑出蒼然一抹笑意。

    「龍家血脈?哈哈哈……到頭來,我鳳湘轅還是為己所害啊……」

    「鳳湘轅!我要你——向著這匕首磕頭認罪!」一柄寒劍架在鳳湘轅脖頸上,冷冷的聲音有如死亡的旋律。

    「認罪?」鳳湘轅忽而大笑起來:「要我向龍嘯遠認罪?真是可笑!我所作所為不過是對他的報復罷了……這是他欠我的!」

    寒劍微微一顫:「死到臨頭,你還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鳳湘轅輕哼一聲,心中最深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天澤第一武士龍嘯遠,驃騎大將軍龍嘯遠,人人敬仰的龍嘯遠龍大將軍哪……對於我來說,卻是仇人!此生不忘的仇人!」

    鳳湘轅低聲咆哮著,不甘與屈辱從記憶中噴薄而出……

    他出身高貴,生在打下天下的第一功臣龍家;他出身貧寒,連自己的父母姓誰名誰都不知;

    那一歲,他駑衣鮮馬,張揚著穿過集市;他,四處流離,被張狂的馬蹄踢飛,險些喪命;

    那一ri,他十歲生辰,龍家大擺筵席,宴請四方;他……飢寒交迫,瀕臨餓死之際,受到墨家一飯之恩,終於有了歸宿。

    那一朝,他少年得志,揚名沙場;他瑩囊映雪,寒窗苦讀。

    那一年,他榮光而歸,入宮封賞,萬人擁戴,開口鄙夷文士;他考取功名,直中狀元,卻因他一句戲言,受盡排擠。

    那一夜,他請君賜婚,迎娶佳人,春風得意;他痛失摯愛,長夜買醉,從此世間……只剩竹馬,再無青梅……

    他不怨蒼天不公,只怨自己無能。總有一天,他要爬到權力的頂峰,輕視之痛,官場之辱,奪愛之恨,他要一一報復回去!他欠他的,遲早有一天,全得還回來!

    微微閉上眼睛,鳳湘轅冷冷道:「要殺便殺,不用多言!」

    「出賣同僚,誣陷清廉,奪妻害子……你這種人渣,殺了還嫌髒了我的手!」寒劍收起,三尺白綾丟到鳳湘轅身上:「你——自行了斷吧!」

    鳳湘轅心裡一陣可笑,轉眸看著來人:「既然來復仇,還遮遮掩掩的?又是龍家哪個愚忠的奴才?」

    面紗瞬間飄飛,清麗容顏綻放在月色下,鳳湘轅眉梢一顫:「龍漓澈?」

    「錯了——我真正的名字叫——龍雲熙!」

    「雲兮……」鳳湘轅yin戾的神色忽而溫柔起來,有些失神的望著對面男子打扮的女子,喃喃:「這雙眼睛……我早該認出……晚喬依依,宛若雲兮……雲兮雲兮,相會無期……」

    眼前忽而恍惚起來,鳳湘轅彷彿回到了最初,那個梅雨時節,十歲出頭的他餓倒在墨府門外。大門瘖啞打開,墨夫人扶起他,親自餵了一口水。迷離的視線裡,夫人身後畏畏縮縮的女孩兒,偷偷看他,終是小心地走近,伸出一隻手——

    「哥哥,我帶你回家!」奶聲奶氣的邀請,燦若chun暉的笑靨,晴朗了整個季節。

    鳳湘轅面容忽而變得惆悵起來:「晚喬,為何不等我……我答應墨大人,官居四品就來娶你……為什麼,你不肯等等我……」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伸長手臂,他似乎觸摸著那張純淨如花的笑臉,曾經一寸寸填滿他封閉寒冷內心的笑臉:「晚喬……你記得,你都記得……晚喬依依。宛若雲兮。君如紅ri,妾化雲依……我們的詩句,我們的約定……你都記得……」

    「鳳湘轅?!」忽而脖頸一緊,他被龍漓澈用白綾纏緊:「去黃泉路上懺悔吧!」

    粲然一笑,他久久凝望那似曾相識的雙眸,似乎看到了那個魂牽夢繞的影子:「告訴晚喬……是我失約了……對不起。」

    最後的時光裡,他看到青梅枝下,那抹纖弱無骨的細影,淚眼婆娑:「鳳哥哥,明日晚喬便為人婦,鳳哥哥保重。」

    「為什麼?晚喬……你明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鳳哥哥,晚喬只是一尋常女子……」

    「就因為我沒有他有權有勢,就因為他是世家貴族,而我寒酸貧賤!晚喬,你等著,我定會出人頭地,把你奪回來!」

    「鳳哥哥……」

    衝動之間的承諾,已隨風逝。

    歲月改變了晚喬,也改變了他鳳湘轅。日久纏綿了情意,更積澱了恨意。

    當他終於爬上權力的巔峰,她卻相夫教子,背棄了誓言。

    為了報復,他瘋狂,不擇手段,泯滅良知……而一切,卻因著這個名字全部瓦解……她給自己的女兒取名雲熙!

    有緣無分,一再錯過,他們之間本無可能,便不要糾纏,免得鑄成大錯。無法實現的情絲,化作性命,篆刻在她孕育出的生命上,是追憶,是祭奠,也是銘記。她這樣做,識大體,知進退,為他著想,卻被他誤會背叛感情……

    晚喬,我鳳湘轅,對不起你……

    緩緩閉上雙眼,消散的視野裡,徒留那張不諳世事的小臉,燦爛地笑著,有些緊張地伸出白嫩小手:「哥哥,我帶你回家!」

    好,晚喬,我們回家……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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