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二十九年,四月。以新科狀元蕭清遠為首,數位朝官聯名發起治理貪污,制定專門治貪法規的運動——史稱「重典治貪」。經歷三日朝上論辯,皇帝通過蕭清遠等人起草的《醒貪檢錄》,御賜前朝寶劍,下旨凡捉貪污者,一旦證據確鑿,可先斬後奏,一經查證,全家連坐。
四月初十,蕭清遠御賜賑災欽差,運送錢糧南下。同日,友邦楚池攝政王離京,前往荊州。
車輪滾滾,一路風塵。
倚坐在馬車臥榻上,我瞥一眼窗外風塵僕僕策馬的清遠,以及帶領醫隊南下的白鳳,皺了皺眉:「我看我還是下去和他們騎馬吧!」
「蒔兒,傷還沒好,莫逞強。」半起的身子被按住,澋然轉身沉沉看著我,語氣完全沒有緩和的餘地。
鼓鼓嘴,我避開他氣勢洶洶的目光,訕訕道:「堂堂楚池攝政王,竟是繞遠路和南下賑災官員同行。這還不算,賑災小官還與攝政王共乘一輛馬車……這像什麼話?」
「不像話?他們為何要同意?」澋然淺淺笑開,挑眉看著我。
「……」一時語塞,清遠同意自然是對我在牢中受傷愧疚不已,我做馬車,他就差歡呼了,而白鳳知道我是女人,也是覺得我坐馬車比較合適。其他人……看到澋然黑的嚇人的臉,誰還敢提半個不字!
這倒還好,關鍵是從我坐上馬車那天起,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開始帶著那麼一抹……詭se,最近幾日,已經發展成眼神猥瑣,但笑不語,嗓子裡發出詭異的一聲:「喔~~~」
為了本官的顏面,今天非得說服澋然不可,這種情況絕對不可繼續!
「我的傷早就好了,都是朝官,怎麼好區別對待,澋然還是讓我下車吧。」抬眸,強迫自己看著那雙堅定的眸子,心裡默念:顏面,顏面……
「好了?」澋然反而笑起來:「那我檢查看看。」說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輕輕把我帶到懷裡:「蒔兒,我們從哪裡開始?」
「誒?!」我飛速雙手抱胸,乾笑道:「不用了……不用這麼麻煩了吧……」
「我也覺得不必,既然如此,蒔兒就安心在車上休息好了。」澋然很是滿意地放開我,眼中笑意不減。
該死……又敗下陣來了……
憤憤看著他,最近,澋然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我看澋然在天澤呆的久了都學壞了,跟那個天澋曜越來越像!」撇撇嘴,我不甘心道。
聽到天澋曜的名字,澋然眉毛抽搐了一下,轉眸看著我:「在天澤,我可是只願和蒔兒呆在一起。」
「……」方要發作,覺得他說的似乎也沒錯。除了不得不做的公務,他就是在我身邊。細想起來,澋然喜歡獨處,和誰呆著的時間應該都沒有我多……只覺一陣尷尬,乾咳一聲,又發覺方纔這話……越想越是醋意濃郁啊!
他只願和我呆在一起,言外,莫非是怪我一天到晚周旋在各種男人身邊,分給他的不過是一點點時間而已?
抬眸,遇上他幽幽的眸光,喉頭發緊……果然,醋罈子打翻了……我沒事提什麼天澋曜啊,真是的!
「那個……澋然……」
「蒔兒,你去淮河,我去荊州,過不了幾日便要分道揚鑣。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澋然眸光如水,聲音極其溫柔,寬大的手掌輕輕抓住我的手。
殺手鑭來了……
渾身肌肉繃緊,心跳如雷,臉上赧然,我又完了。
這次談判,完敗。
身子一軟,被澋然輕攬入懷,他稍稍凌亂的喘息在耳邊徘徊。心裡罵了自己一百遍沒用,張嘴卻是軟軟一句:「對不起,澋然,我陪著你。」
碎笑環繞在耳邊,癢了心懷。澋然低頭看我,那一抹毫不掩飾的笑容美得窒息,彷彿他就是為了微笑而生的一般。我沉醉在那動人的笑靨裡,不能自拔。直到他彎彎的唇瓣與我的糾纏到一起,直到這笑容融化在心裡化作甜蜜……
怎麼辦,我被這個人吃的死死的,絕無還手之力啊……
晚霞似火,夕陽西下。
撐著臉坐在桌畔,提筆輕書——
澋然:
一別累月,思何可支?海天在望,不盡依依。別後縈思,愁腸ri轉……
筆鋒一頓,提起宣紙,攥成一團丟飛——
太肉麻了,不好,不好!重新寫!
澋然:
離別情懷,今猶耿耿。別來良久,甚以為懷。近況如何,唸唸……
眉峰抽搐,宣紙瞬間又化作紙團,嗖的一聲,飛入地上無數紙團當中。
深吸一口氣,提筆如飛……
澋然:
別來月餘,可好?
漸入炎夏,ri炎夜涼,望自珍重。
入住淮南府,一切安好。賑災尚在掌控之中,結合澋然上次來信所書勸誡,我已採取調查災情,分發糧券,依輕重撥糧,情況甚好。
然謊報、誇大之事依舊不止,尚需監察。
淮南頑疾仍在,除之甚難,近來全為搜集證據奔忙。身體無恙,勿念。
上次澋然來書荊州之兵已退,不知是否回楚?徵兵備戰之事,澋然自是盡心,切不可廢寢忘食,氣候多變,必注重身體,甚念。
忽憶日前隨同淮南吏一行遊園行宴,曲水流觴,暢飲甚歡,聊以忘憂。然待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chun空。
此時夕陽斜照,美景良辰,卻如虛設,風情無人訴……
啪嗒——
微微怔住,竟是一滴熱淚濺上紙張,未干的墨跡渲染開來……
輕輕一歎,又是要重寫了。指尖按在宣紙上,凝望情真意切的字跡慢慢化開,心痛得無以復加。
肩膀開始微微顫抖,最後全身都在抖,無論如何也無力攥起那張紙,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再也收不住……
「龍大人——」門外一聲招呼,我倉惶收拾凌亂的情緒,胡亂蹭蹭臉頰,正攏著頭髮,隨行的戶部郎中孫徵便走進來。
指尖一抓正要團起宣紙,他就圓眼一瞪咋呼道:「龍大人指下留情啊……」
微微一愣,看看滿地紙團,我尷尬笑笑,把書信折好,放入信封。放在桌上,想了想,又覺著不妥,揣入懷裡。繼而問道:「孫大人可是有什麼事?」
「哈……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今日梁縣縣官前來拜見,邀請大家去吃酒,我想著龍大人一定也感興趣來著……」
「那是自然!這樣的好事怎麼能查了我!大人等等,我換件衣服就來!」
為了掌握貪污罪證,我自從來了淮南逢請客必去,和各地小吏打成一片。如此行為著實讓清遠看不慣,現在也是因為這個和我慪氣,我卻也是無法直言相告。
與那孫大人出門之時恰好清遠從對面而來,孫大人招呼了他一聲,他冷哼一下就走了,看都沒看我一眼。
來到府外,發現白鳳果不其然也是同行。心裡早就明白他是天澋曜叫來看著我的,每次都是如影隨形。
「這位就是龍漓澈龍郎中啊!果然是意氣風發,絕代風華啊!下官好生敬仰——」那個梁縣芝麻官一見到我就衝上來拍馬,好不諂媚。
一臉皮笑肉不笑,我隨意敷衍兩句,便隨著他來到了一處酒樓。只見紅牆碧瓦,飛簷重頂,軒窗間,珠簾盈盈,鵝黃輕紗如雲飄淡淡,美人如玉,悠悠麗影在簾間隱約可見,巧笑倩兮,若真若幻。
嘴角一抽,一種不祥的預感攏上……
怎的,是青樓!
「龍大人,怎麼啦?裡邊請啊!」
「哦……好!」被身邊的鶯鶯燕燕糾纏地無處可躲,我一邊求助似的看著身側攬著一個美人表情淡定的白鳳,一邊撥開美人不安分的爪子,劈荊斬棘往前走。
「大人,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某縣令一句諂媚,胃裡一陣噁心,筷子又縮了回來。
「大人~」魅魂酥骨的一句,我眼眸顫顫,心頭一凜。
「大人~來吃啊~」接了她一個媚眼,頓時胃口全無,勉強接了她喂來的菜,冷汗涔涔。
果然我不是百合的料啊……這叫一個驚心動魄……
「大人~你流汗了呢……讓妾身來幫你擦擦~」那衣衫不整的女人蹭過來,親暱地用手腕擦著我的額頭,一邊碎笑,一邊不住送著秋波……
這是要冷死我啊!急速垂眸,一句「我自己來」還未出口,就見她胸前那兩坨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晃啊晃啊,好不**……
「大人~你抖什麼啊?」
大人……不敢不敢,我不大,你才夠大……
急速後閃,隨手拿起酒盞,一飲而盡。冷靜冷靜,我要冷靜。
「大人~」
大姐,你別過來了……我實在吃不消的呀!
飛速起身,那女子撲了個空,光地倒在臥榻上。
「方纔喝的有些暈了,我去透透氣。」
開口一說,還真是有幾分醉意,我轉身就走。只聽得後面幾個大人笑著喊道:「龍大人,這份醉意吹風可解不了,還是找個美人陪著吧?」
什麼話?找了美人豈不越來越醉!
搖搖頭,我撿著人少的地方走,只覺著酒勁甚大,我自覺已是酒量不錯了,今日飲了一杯,竟是臉上發燙,心頭飄飄然起來。迷糊間,只覺撞上一人,踉蹌一下,被那人扶住。
驚然抬頭,一句「對不起」噎在喉嚨裡,我看著對面青藍衣衫的男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蒔兒!」他眼中劃過一絲驚喜,手上力道緊了緊。
心跳驟然加速,也不知是因著酒意還是相思,身上竟是全被點燃一般,還未來得及思考,身子已經撲到他的懷裡。
澋然微微一顫,繼而緊緊環住我,輕輕念著我的名字。
手掌附上他的脊背,我竟是微微顫慄,心中似有一團火焰,一種難以克制的**燃燒了腦海……
這個感覺可不大對勁!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猛地推開澋然,只覺全身燥熱,喘息也變得火熱起來……
糟糕,糟糕了……這下真的不對勁了!
「蒔兒,你怎麼了?」澋然被我嚇到了,伸手要來扶我,我猛地朝後躲開,有些無措的看著他。
不行,完蛋了……我……好像喝了*……要是被他看出來,豈不是……
不顧他的擔憂,我步步後退,轉身跑了起來。
「蒔兒!」澋然在身後焦灼喚著,立刻追來。
不行,不行,不能被他追到,我一定把持不住……*而已,我隨便找個地方,忍一晚上就過去了……一路橫衝直撞,全無目的地的亂跑,腳下發軟,就要堅持不住,終於在後院栽倒。
「蒔兒,你到底怎麼了?」誰料沒倒在地上,反倒是倒在飛身而來的澋然懷裡。
被他一觸碰,我身體裡騰的一下,三昧真火熊熊燃燒:「別碰我——」奮力掙扎,我隨口胡謅理由:「你不是來逛*院的嗎?來找我做什麼?」
簡直瘋了……這樣胡言亂語……語氣完全是胡攪蠻纏的潑婦……
「荊州的事一結束,我便趕來淮南找你,我不放心——」澋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又不敢使勁兒,就是這麼拉著,我後退,他跟著前上:「見你不在淮南府,便來這裡尋你——」
「借口!我不要相信!」瘋狂打斷他的溫潤,我繼續語無倫次。
怎麼會不信?澋然我怎會不放心,不瞭解……可是現在……
「放開我!我不想見到你!」猛地一怔,澋然怕傷了我,只得鬆手,我轉身繼續跑。
澋然,你不要追了……我這個樣子,真是沒臉見人……
夜色正濃,後院光影晦暗,我看不清路只覺腳下一空,然後彭的一聲,落入水中。正是手足無措之時,一隻手臂一把撈住我,下一秒,我和澋然倒在水池邊的石階上,微微喘息。
澋然俯下身,理著我的頭髮,指尖觸碰我發燙的臉頰時,猛地滯住:「你食了*?!」
被發現了……
一時萬念俱灰,直羞得想一頭撞死得了。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得懨懨道:「我以為那是酒……澋、澋然!」
話未說完,只覺整個人懸空,澋然抱起我就走。
「你……你要幹什麼!放我下來!」無措地發問,明明知道他要幹什麼,就是不死心。
砰——
澋然一腳踹開一間廂房,一時床上*無限。一聲怒喝夾雜著尖叫,然後是澋然冷冷的聲音:「滾——出——去——」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房門關閉,我敢打賭,那兩個人不是自己走出去而是被他震出去的。
只不過,這時候我已經沒閒心管這個了,被他抱著這一路,心裡的魔鬼幾欲破殼而出,*相親,我極力克制,卻還是一路碎吻不時印在他脖頸上。這時候的心情簡直難以形容,藥性帶來的迷亂和理智加之的羞赧,交織著,抗爭著,極為複雜。
這時,脊背接觸軟綿床褥,澋然輕輕把我放在床上,我的手還是該死的纏在他頸上。一陣羞恥,我方別過臉,又被他輕輕扳回。
「蒔兒,喜歡我嗎?」
抿唇不答。這時候如是回答喜歡,就要發生我不喜歡的事了。
他微微一笑,湊近了些,極為耐心的樣子:「難道蒔兒討厭我?」
別湊這麼近……我……咬著嘴唇,我艱難道:「不會……」
「不討厭就好。」澋然繼續湊近,說話的時候,氣息已經撞到臉上:「蒔兒,我喜歡你。讓我幫你吧?」
緊緊抿唇,眼淚都要留下來:「不要……」
「蒔兒,我愛你。」又是溫溫軟軟的一句輕吟,我只覺自己要瘋了……閉上眼,眼淚終留下來:「不……」
「為什麼呢?我愛蒔兒,蒔兒也不討厭我,為什麼不行呢?」他接著循循善誘。
「因為……我現在的樣子……不是自己……澋然……也是為了幫我解毒才……勉強……」
「不是勉強。」澋然的聲音很近很近,輕軟得似乎在輕撫心房:「我想要你,每時每刻。」他輕輕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灼熱的胸口上,心跳得那樣劇烈,似乎要跳出來一般。
「澋然……」心頭微顫,我喃喃著。
「蒔兒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他依然不急著動作,只耐心的等我同意:「現在可以,讓我幫你解毒了?」
:吃掉!吃掉!吃掉!小逸你個廢話男!澈澈你個彆扭女!辦事啦!
其實啦,不知道大家發現米,小逸這傢伙其實粉腹黑滴!也粉聰明滴!反正這個澈澈喝了*,又被他抓住了,怎麼都逃不掉被吃的命運(嗚嗚,我家澈澈),他忍著不吃,說一堆廢話,就是為了讓澈澈心甘情願,以免以後算起賬來……呵呵,說他趁人之危就不好哩~~不過嘛,你看他那樣子,湊那麼近,聲音那麼溫柔,這是紅果果的*啊!還有哦~那幾句話,都是圈套啊,一問一答,一直把我家意亂情迷的澈澈帶到溝裡,萬劫不復啊……(小逸,你個可怕滴人……造孽啊……我怎麼會讓你這麼容易得逞捏,嘿嘿嘿嘿……)
某陌血脈噴張,鼻血狂噴中……
不行,我先止血去,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