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沒有，這個攝政王可是有龍陽之好啊，如此儀表堂堂的英偉男人，竟是……唉……」
「怪不得攝政王從不近女色，對美人視若無睹，甚至反感得很，原來是喜歡男人啊……」
「傳言，那個相好的小倌長得粉雕玉琢，面若桃花，唇紅齒白，比女人還美呢……」
誰說只有女人八婆，指尖顫顫翻了一頁奏折，搖搖頭。
這男人要是八卦起來……尤其是翰林院裡有學識沒處使的男人……歎了口氣。
簡直是有如喋喋不休的鴨子，沒救，沒救了……
「我說，龍兄弟，你每天來回接送的，可見過那個傳說中絕色的小倌？」
啪——
一掌拍在我肩頭，蒙恬筆劃出一道岔。
「沒見過。」抿唇，勸自己冷靜。
「怎麼可能嘛——市井傳得這麼繪聲繪色，龍兄弟會沒見過？別賣關子了，說說，說說！」
抬眸，冷瞠他一眼。
說什麼？說那個小倌就是我？
猛地起身，合上奏折：「這裡的工作完了，我先走了。」
「真是的——幹嘛這麼小氣啊——」
「龍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一個小官拽住我的袖管：「攝政王可是喜歡男人，你千萬要小心……可別把自己賠進去了！」
肌肉抽搐，我轉臉看了看那個小官，又看了看表情凝重衝我不住點頭的眾人，頓時一陣黑雲壓城之感。
轉身，冷冷甩下一句：「同僚，你想太多了。」
陞官已將近一個月，堆積如山的事務讓我忙得幾乎腳不沾地，成ri輾轉於翰林院，皇宮內院，以及舉辦酒宴的太和殿之間，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而稍微供我喘息的處所，便是……
「龍大人——請上車，今日主子備了好菜等你呢！」距離馬車尚有十多米，竹雀便瞪大眼睛，誇張揮舞著小胳膊，咋呼起來。
走近幾步，看他圓眼含水，雙手抱頭，一副委屈相。
不禁一笑，當是吃了裡面那位一個暴栗。同情地看他一眼，躍身上車。
車廂內，布好飯菜，澋然坐在那裡笑著看我。
坐在他身邊，我頗有些歉疚：「澋然不必每天為我吃飯一事這麼費心的。」
說話間，他已把碗端過來：「和你一起，吃得還多些。」
瞬時明白他亦是每天忙於與皇帝的智囊周旋，制定聯盟協議。想必在那裡吃飯還不如在馬車上舒心。而晚上回去之後，自然還是和雲哥哥的人秘密商討對策，睡覺尚難保證，更不用說安心吃食了。
微微一笑，我謔道：「和我相比，澋然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現在就很好。」很是自然幫我夾了菜，他語氣平淡。
「為了結盟，這次酒宴真是有夠勞民傷財。」輕歎一聲：「如今江淮水患，急需物資錢糧，京城卻還是在行此奢華之事……」
「你已經極盡節儉之能事了，不是嗎？」澋然又夾來兩筷子：「既要體面，又要節省，費了不少心思。昨晚，又是沒睡？」清淡的語氣，這次卻帶了點責備。
轉頭避過他的注視，我笑道：「澋然的簫聲，倒是提神。」
澋然沒再說什麼，只是幾不可聞的一歎，繼續給我夾菜。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飯吃了一半，便是睏倦得睜不開眼。
第幾次了？
每次說不上幾句話便睡著，睡醒就到了府邸，該分開了。澋然特意把我要到身邊，反而還不如以前相聚的時間長，他會很失望吧……
「蒔兒……」
說了句什麼？完全聽不清……對不起，澋然，我先睡一會兒……身子一歪，落入一個舒服的懷抱，蘭香淡淡，擁我入眠。
外一篇：澋然的一天
「龍大人——」
有如炸雷的一句，讓他險些從車榻上跌下來，皺皺眉，睡眼惺忪，才睡了這麼一會兒，她就來了麼？
打起精神，微微掀開車簾，靛藍官服迎風鼓起，碧綠珠串鏘鏘脆響，烏紗藏住三千青絲，卻擋不住那舉手投足間的絕代風華。凝視那俊美張揚的面孔，他臉上不覺漾起笑意。
每天不過這麼一點見面時間，還真是短暫啊……
「請上車，今日主子備了好菜等你呢！」外面又是一聲響雷。
眉峰聳起，醒都醒了，怎麼還這麼話多。指尖一轉，一個酒杯飛了出去，直砸在竹雀頭上。
「唔……」竹雀疼的滿眼淚光，心下明白，這主子是知會自己，他已經醒了。
只是……幹嘛這麼暴力……
等的人終於上了車，竹雀看著那個自家主子朝思暮想的身影，欲言又止。
主子公務繁忙，每天吃飯睡覺都沒時間，就靠著這路上乘車的時間小憩休息。現在這位大人來了，主子睡覺的時間便壓縮到等著他這麼一丁點時間了……
這怎麼行啊！
方要開口，車裡那位一眼凜冽，讓他又把話嚥了下去。
唉……真是人間自道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啊！
轉頭，正看見跳上車來的泠阿，便隨嘴一句：「主子的事，咱們甭多嘴，是吧？啞巴！」
誰家啞巴會搭話的！
泠阿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找地兒坐著，吃花生。
「啞巴，你說是不是啊……」
「啞巴，別顧著吃，說句話唄！」
「啞巴，我也要花生……」
「誒！我說你！給我一堆花生殼算怎麼回事啊！」
於是，一路，便只剩竹雀一個嘰嘰喳喳。
車內，楚瀾逸看著美人乖乖吃飯，倒也是心情舒暢。
左一筷子蝦仁，右一筷子菜心，再來點魚？
算了吧，先夾給自己，把刺弄乾淨再說。
「昨晚，又是沒睡？」淡淡一句，心裡卻是憐惜得緊。看著美人略顯蒼白的臉色，手下又是夾過去一塊肉。
「澋然的簫聲倒是提神。」逞強一笑，看得他心頭酸澀。
伸手想攬入懷裡，卻只是輕觸髮梢，訕訕收回。
還是讓她先多吃一點，一會兒再說吧。
「蒔兒……」抬頭，想說幾句知心話，卻見美人搖晃，放下碗筷，心頭一歎。
還是和每次一樣，又睡著了。
伸手環入懷中，美人已然熟睡。輕攏碎發，留戀著那張百看不厭的臉，無奈道：「累了就多睡一會兒吧……」
撩起車簾，輕聲吩咐：「竹雀，放慢驅車。」
「你家那位又睡了！」竹雀嘟囔一句，緊了緊韁繩：「我家那位估計又是癡癡傻傻看著，自己不睡覺也就罷了，至少親親摸摸啊！又怕吵醒了情人，就是傻看著……你說這算怎麼檔子事兒！」
啪——
又是一個茶盞飛出來。
「唔……」竹雀重複方才抱頭的姿勢，又開始飆淚：「得了！倆茶杯都扔了！一會兒最好你家那位渴了，這回沒準能親上！」
「我說啞巴？你說句話成不？」
泠阿轉眼撇他一眼，又轉回去，終於說了今天第一句話：「碟子。」
然而，還是晚了。
「啊——」
頓時，一個盤子從車裡飛出，砸在某人腦袋上，碎了。
「讓開。」
「哼，你就是第一殺手泠阿？不讓？就在這兒站著好了。」
「蒔兒……這又是何苦……交給我保護你吧……」
「皇上，不用麻煩了，龍漓澈就好。」
「攝政王……這恐怕不合適，龍編修品級不夠……」
「那便封官，非龍漓澈不可。」
「攝政王，我看……你還是不要過多干涉澈兒的事為好……她自己選的路，可是要靠自己才走得穩。」
「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會掃清障礙。」
「攝政王！如今澈兒陞官升的太快，不服的人比比皆是，宴會正是她爭取威信的機會，你自然是明白怎麼做吧？」
「這件事，我不會插手。」
「竹雀，查清楚這個蕭清遠的來歷，找人看著他，不要讓他和龍漓澈獨處。」
「天澋鯤自請捉拿妖物？這事蹊蹺，怕是要藉機陷害，從今天起，接觸龍漓澈的人，都要查一遍。」
「今天怎麼又是沒睡？竹雀，把我的蕭拿來！」
「主子，雲老大他們可是還在大廳晾著呢……唔……疼……主子，我拿不就得了……」
「竹雀，我先睡一會兒，等龍漓澈來了叫我。」
「主子……你這樣……吃不消吧……主子，主子？***，睡著了！」
「蒔兒，吃點魚，沒刺了……唉……累了就睡吧……」
蒔兒，熬夜傷身，莫要貪黑了。
蒔兒，怎麼就吃半碗飯，這樣怎麼吃得消……
蒔兒，以後多說幾句話，把憋悶都說出來，我想聽你說。
蒔兒，我想你了。
蒔兒，我想抱抱你，親親你……
蒔兒……我愛你。
蒔兒，如果你是醒著，多好……
：對於小逸，有感而發，無論多麼了不起的人物，一旦陷入愛情，都會變得很卑微。就像張愛玲說的，為了愛你低到塵埃裡了，還要開出一朵花。唉……
另外，交代一下，瑰菱和影雙宿雙棲回雲州了。關於他倆的故事，稍後會有番外詳細講。
另，蕭清遠繼續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