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經聽老猴子說過這片天地廣闊無垠,但是六彌卻未曾料到竟然大到如此恐怖的境界,荒漠周圍的數十萬里方圓,在中州原來也不過是斗絕一隅罷了。
大地綿延足有億萬里之廣,高峰神岳,江河海湖,絕地遺跡,如棋子般點綴在東荒之上。這是一片神秘的土地,凡人縱然千百世也難以踏遍每一寸土地。
而與中州相鄰的東荒或是北域以及西嶺乃至南漠,每一處都與中州差不多大小,各自擁有著魁麗異常的神岳仙川,難以揣測!
六彌觸動很大,心中久久難以平靜。等他回過神來,阿瘋背著他都已經走出了荒漠,回到了那片胭脂林內。
白雪飄搖,寒風呼嘯,這一去一返便耗費了好幾個時辰,天邊隱隱有白光浮現,昭示著新的一日的到來。
六彌跳下了馬身,又隨手丟了顆龍蛇果給它,讓它自由活動。
看著阿瘋掀起道道雪浪的離去身影,六彌不由得有些羨慕,微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他幾個閃身便出現在一條大江之上,深冬的江面早已結上了一層厚實的堅冰,冰面冷光爍爍,放眼看去,難以望到邊際。
江邊孤零零得豎著幾根蘆葦。早已經徹底枯黃,似乎寒風輕輕一吹,便可能會應聲而折。
迎風而立,六彌掃視著周圍的冰面。在這個寒冷的季節,漁夫早已經曬起了漁網,躲在家中度過最蕭條的時期,他們丟棄的破爛木舟此刻徹底凝固在了冰層之中,顯得很是淒涼。
六彌如今光著身子,僅僅靠著仙子「饋贈」的胸衣遮住了關鍵部位,他全身焦黑,站立在一望無際的銀白色冰面之上,煞是惹眼。
「靠!不就是想要洗個澡麼!怎麼連一滴水都找不到,這該死的鳥天氣!」
他不斷得揮動小拳頭,砸向冰面,冰屑紛飛,轟隆聲之後,卻發現岸邊的江面直至數十米深的江底,都已經徹底凝結成了堅冰,完全找不到一絲流水的痕跡。
六彌不服氣的又是一拳下去,這次發現連江底的淤泥,都已經被凍得發硬了,不由罵道:「媽的,看來還得往深處走點,要是不把身子洗乾淨,回去非得給二娘打得屁股開花不可!」
雖然深知自己的屁股就算是鋒利的大砍刀都開不了花,但是六彌依舊不敢在這樣一身焦黑的樣子回到家裡去,要知道,二娘的嘮叨可比屁股開花有著更大的殺傷力。
沿著江面繼續前行了數里之後,六彌猛的一拳掄下去,終於在裂開的冰層內聽到了期盼已久的流水之聲。
他不禁淚流滿面,高高躍起,一頭扎進了嘩嘩的江水之中,掀起朵朵漂亮的浪花。
在寒冷到足以致命的江水中,六彌卻直喊舒服,絕對涼爽無比,身體的燥熱全部消失殆盡了。他揮舞著小手,將身體的焦黑的皮膚如同「老坑」般狂搓了下來。
「難怪以前妹子們都酷愛洗澡沐浴,果然是一大享受啊。」六彌一邊在冰水中搓著大把大把的「老坑」,一邊如此感歎道。
仙芝不愧是被喻為神藥,有著難以想像的功效,六彌體內的經脈以及表面的肌膚竟然在短短的幾個時辰內便徹底的修復了。如今「老坑」搓下後,煥生了新長的肌膚,白皙無比,渾身一一尊寶體,閃耀著一層淡淡的玉輝,找不到一絲瑕垢。
「嗯,這個東西,或許以後還有點用處!」六彌嘿嘿一笑,惡趣味從膽邊橫生。他將搓下的焦黑「老坑」捏成細屑,配上了一些冰冷的江水,揉成了數枚拇指大小的丹丸模樣。
六彌將「丹丸」隨手丟入了丹田之中,隨後揮拳打穿了頭頂之處重新凝固的冰層,一躍而起。
剛剛回到冰面,身上殘留的江水便立馬在寒風中結成了寒冰,六彌輕輕一抖,冰屑四處紛飛。
天地間依然大雪紛飛,厚厚的雲層連綿至天際,雖然沒有陽光灑下,但是天色卻依舊變得明亮起來了。看著漸漸明亮的天色,六彌沒有停留,身影在江面上閃爍,朝著家中的方向迅速掠去!
回去的路上,六彌難得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他眸中金光閃爍,明滅不定,似乎在想這些什麼,竟然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家門前。
門扉輕扣著,隨手嘎吱一聲便被他推開了。
「不好!」六彌心中一驚,本來應該直接從樓頂爬進去的,結果自己一時失神,竟然直接將門給推開了!
「咦?」
屋內雖然溫暖如斯,空氣中,殘留的熏香湧動,但卻是空空如也,不知眾女都去了何處!
六彌急忙在屋內裡裡外外,尋上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難道,這群悍匪還有另一隊人馬?」
六彌眼角跳動,目眥欲裂,握緊了拳頭,每一根青筋都猛的暴起。他不敢再想像下去了,隨便抄起了一件衣服便要奪門而出!
「六兒!你去哪裡了,大娘半夜起來卻發現你不見了蹤影,你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麼!」
六彌剛出扣上扉門,便聽到了一聲的罵聲,聽到了道熟悉的聲音,他卻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從外面回來的二娘立刻拎起六彌的耳朵,把他直接扯到屋內。身後的眾女肩上還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花,她們隨著二娘一同進入了屋內,一字排開。一個個臉上雖然帶著些許倦容,卻都是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
二娘嘴上罵著,眼淚卻簌簌的不斷沿著臉頰往下掉落,再看周圍眾女的眼眶也紅紅的,眸中淚光閃動,不知是因為六彌亂跑而生氣還是為他安全歸來而喜極而泣。
「大娘,二娘,三娘十二娘,六兒知錯了。」
這十年來,六彌早將她們當作了真正的家人一般,此時得知眾女半夜起來在紛飛的大雪中尋找到現在,心中更是感動萬分。縱然自己有萬般苦衷,也只得乖乖得向她們一個個認起錯來。
「六兒能夠安全回來,這也算一件好事,二妹你就別生氣了,說不定六兒也有他的苦衷呢。」大娘柔聲安慰著二娘說道,她的眼眶也紅的很厲害,連肩上的雪花都未曾撣去。
「大姐,你又那麼寵他,這臭小子動不動就闖禍,我打他也是為他好啊!」二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眾女也紛紛上前勸說道:「二姐,別哭了,六兒回來就好了,換個角度想一想,這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是啊,二姐,您就別生氣了。」七娘一邊安慰著二娘一邊使勁給六彌打著眼色。
「二娘,六兒知錯了,您別生氣了,一生氣就會變得不漂亮了呢」六彌抬起頭,一邊用手指輕柔的幫著二娘拭去眼角的淚痕,一邊一副淚眼汪汪的模樣說道。
「臭小子,每次都用這一招哄二娘開心。」二娘雖然嘴上說著,但是依然不禁破涕為笑,賞了六彌一個溫柔的頭栗。過了一會她又忽然很認真的問道:「二娘真的一生氣就變得不漂亮了麼?」
「怎麼會呢,二娘你啊,看上去也就二十開頭的模樣。」六彌擺出了表情認真,說道。
「小六兒別瞎說,依九娘看,你二娘更像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水嫩的很!」
「死丫頭,敢嘲笑你二姐!看我不教訓你!」
「呵呵,二姐,來抓我呀」
看著屋內眾女終於恢復到了鶯鶯燕燕的樣子,六彌心裡的石頭不禁落了下來,如今的他很享受這份溫馨的感覺,不願讓自己的娘親們受到一絲委屈。
一道青色的身影緩緩走來,大娘用白皙的手掌揉了揉六彌的腦袋,柔聲道:「六兒,能不能和娘親們說說,昨天晚上,你到底是幹什麼去了?」
正所謂,天下東荒皆無垠,洗澡搓泥需破冰,如今又惹二娘氣,破涕為笑問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