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遍戰鼓聲響起!
站在車軾之前的杜將軍將手中的令旗一揮,向仍在沉默中的鄄邑一指,沉聲凝氣喝道:
「衝!」
靜靜等候的前鋒軍三個集團方陣看到令旗在空中一展,突然齊齊爆出一聲雷鳴般吼聲:
「衝啊!——」
整個鄄邑城外的十里平野之上,就像突然間山洪爆發般捲起怒瀾狂潮,一萬大軍向小小鄄邑席捲過來,喊殺聲在曠野之上激越迴盪,駭人聽聞!
第一排的方盾,第二排的雲梯,第三四排的短刀長矛突擊隊,第五六排的弓箭手,就像一波一波的浪潮,向鄄邑湧來。
鄄邑城牆之上,陳羽手中握住巨闕劍柄,鎮定如恆,明亮銳利的目光淡淡地看著城下如螞蟻般湧過來的銳侯大軍,嘴角微微下撇,露出那種傲然的,不屑一顧的微笑。
城牆之上的鐵羽軍士兵,有的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看了這種氣勢,不要說他們這些從未經歷過大戰的士兵,就是鈴兒鏇兒也是不由得心跳加速。鈴兒鏇兒站在公子身後,鈴兒握住天犀刀的手,鏇兒緊攥長矛的手,手心都已微微出汗。
大軍如潮水般已經湧到了距鄄邑城不到一里地……
不到五十丈……
不到十丈……
已經能看清城下敵兵的相貌甚至眉眼了,城上的氣氛更加緊張了起來,所有的戰士都已經握緊了武器,弓箭手的箭已經搭上了弓。
鏇兒道:「公子,打吧。」
陳羽轉過身,依然微笑著看了看鈴兒鏇兒道:「不要著急。鈴兒到左邊,鏇兒到右邊,各自守住一頭。注意,聽我的命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放箭!」
鈴兒鏇兒領命去了。
敵人已經衝到了城下,起初這些敵兵還擔心城上發起突然攻擊,可是一直到城下也未發現任何動靜,更加狂妄大膽,盾牌軍閃開,後排的敵兵已經將雲梯搭到了城牆之上。
那些鐵羽軍士兵都把眼光看向大將軍。
陳羽握著巨闕的手依然穩穩地,臉上依然是淡定的微笑。
後排的敵兵突擊隊已經爬上了雲梯。現在他們更是不可一世,彷彿勝利已經在向他們招手,揮舞著短刀長矛,呼喝著:
「衝啊,殺啊!大將軍有令,拿下鄄邑城再吃晚飯了!」
敵兵已經攀到距城頭一丈的距離了,陳羽的巨闕劍唰的出鞘,在空中一揮,一道青光突然之間直衝天宇,只聽一聲暴喝:「射箭!」
聽得大將軍命令,早已等得心急的鐵羽軍士兵紛紛站起身來,將自己手中的弓箭射出。
頓時,城頭之上,萬箭齊發,箭如飛蝗流星,直刺入那些爬上城頭的敵兵胸膛。那些敵兵他已經得意忘形,只是要搶先攻上城頭,奪取頭功。冷不防城頭之上萬箭齊發,此時已經沒了盾牌軍的護衛,又在雲梯之上,根本不能躲閃,一排排的敵兵被射下城頭,就像開水鍋裡煮餃子一般。
雲嫣躲在箭垛之後拍著手大叫著:「羽表哥,射得好!射得好!」
陳羽瞪了她一眼,雲嫣這才乾淨閉了嘴巴。
城下,杜將軍的戰車已經推進到距鄄邑城外一里地的地方。剛才的情景他看的清清楚楚,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能順利地一箭未發便攻下鄄邑,這倒才是出乎意料。
看著那被射下的第一波攻擊,杜將軍面無表情,依然站在車軾之前,手中令旗一揮,第二波的攻擊上來。
等到這些敵兵快要衝上城頭,陳羽巨闕一揮,又是一排箭雨飛蝗,敵兵又紛紛射落城頭。
……
一連三次攻擊,都被阻住,杜將軍的臉色難看起來。一個小小鄄邑,居然這樣強橫,連它都拿不下,杜將軍打了多年的仗,還從來沒有過。
銳侯又派人來催。杜將軍發了狠,站在車軾之上,高聲喝道:「眾軍聽令,這次一定要拿下鄄邑,後退者立斬不饒!」
說完,杜將軍跳下馬車,來到戰鼓前,奪過鼓槌,親自擂了起來。
鼓聲隆隆,那些士兵的精神又鼓了起來,吶喊著向城頭衝去。
這次有杜將軍親自擂鼓督戰,軍士們便非常頑強。冒著驟雨般飛矢,拚命攻上城頭。陳羽大手一揮,滾木礌石便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敵人慘叫著,又一次被趕下城頭。
城下敵兵的屍體已經高高摞起一層,將護城河幾乎都填滿了。
杜將軍將身上戰甲脫了,挽起雙袖,再一次擂起鼓來,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鼓點如驟雨雷鳴般急促,前鋒軍再一次排山倒海般衝了上來。
這一次,無論城上滾木礌石,箭雨飛蝗,無論有多少士兵在前邊紛紛倒下,後邊的依然衝了上來,稍有後退的,便被督戰士兵用弓箭射死。
城頭上的情勢頓時緊張起來。有幾處敵兵已經衝上了城頭,與鐵羽軍短兵相接,後續源源不斷的又衝上來。
那邊鈴兒手舞著青銅獸頭刀,帶著一隊鐵羽軍與敵兵奮力廝殺,青銅獸頭刀刀鋒閃過,敵兵便像谷草般倒下,鮮血飛濺,經過一刻多鐘的激戰,終於將敵人壓下城頭。
另一邊的鏇兒也基本是這個情景,鏇兒一支長矛舞起,橫掃一大片,勇猛無敵,那些敵兵被她打得心驚膽戰,紛紛後退,滾落城頭。
陳羽跳上城牆,一手揮舞巨闕撥打羽箭,一手推住那些雲梯,一連將幾十架雲梯推倒,爬在上邊的敵兵直直摔了下去。
半個多時辰的苦戰,終於再一次將敵兵壓了下去。城牆下敵兵的屍體已經堆積如丘,鮮血將護城河水染紅。
鈴兒鏇兒渾身是血,過來見公子,看著城下敵兵正準備這發起再一次衝鋒,鈴兒道:「公子,敵兵勢大,我軍已經有些傷亡,若是敵人再像這般進攻,恐怕要被攻破。公子,發信號吧。」
陳羽搖搖頭道:「不行,告訴弟兄們,一定要拚死守住,我們苦,敵人比我們還苦。只要我們能守住一個時辰,敵人的攻勢便會衰竭下來。」
鈴兒鏇兒點頭,轉身又去守住自己的崗位。
這一次眼看要成功,卻不料又被敵人硬生生趕了下來,杜將軍已經發怒。這時,銳侯又派人來催道:「杜將軍,銳侯旨意,這次再不能將城池攻下,你就自縛到侯爺面前謝罪!」
杜將軍紅了眼睛,扔下鼓槌,又跳上戰車,大聲喝道:
「老子拼了,不相信一萬大軍攻不下這小小城池。拿我刀來,巨木,攻城!」
十二輛戰車駕著一根長達十丈,三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巨松瘋狂的向鄄邑城門攻去,要用這巨木將城門撞開。杜將軍在後邊虎吼一聲,長刀揮舞,催促戰車衝上,後邊的前鋒軍見主帥都已親自上陣,隨後都像潮水般再一次湧來。
攻城的,衝門的,一時之間,鄄邑城下又是殺聲震天。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無論是城頭之上,還是城下曠野,此時都是火把通明,將整個鄄邑城黑暗的上空照亮。
敵人又是潮水般湧來。
這次在杜將軍的催動之下,大軍更是頑強,有些已經衝上了城頭。
鈴兒鏇兒和陳羽各自帶著鐵羽軍士兵與敵兵奮力廝殺。三個人已經隔離開來,不能照應,只得各自為戰。
鈴兒青銅獸頭刀鋒利,面前已經倒下幾十個敵兵,她渾身是血,身上已是受傷,可是她顧不得監視自己的傷勢,仍在奮力激鬥。
鏇兒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將長矛舞起,將五六個敵兵從城牆之上掃落下去,回首看見另一處幾個鐵羽軍士兵被二三十個敵兵圍攻,情勢堪危,衝了過去,大槍揮舞,將這些敵兵驅散。
秦鳶,明溪,雲嫣,李元李良等人也都上了城頭,帶著鄄邑百姓往城下扔滾木礌石。
幾個敵兵衝了過來,圍住了明溪和雲嫣,兩人赤手空拳,背靠在一起,全然不懼。秦鳶衝了過來,揮舞一支長劍,護住兩個小姑娘,但她也是危機重重,險象環生。
那邊陳羽見了,奮力殺過來,巨闕劍揮起,一道清影閃過,這幾個敵兵便全被腰斬,解了三個女孩子的圍。
這時只聽城下殺聲震天,陳羽趴在箭垛上一看,只見城下一輛戰車之上,站著一個將軍,正在一邊指揮攻城,一邊催促著十二輛戰車抬著一根巨木,正要撞向城門。
這城門要是被撞開,也就意味著鄄邑失守了。整個鄄邑城的守軍現在也就一千多人,其他的被陳羽派了出去,一千多人對著三萬大軍,結果可想而知。
陳羽從一個鐵羽軍士兵手中奪過一張長弓,張弓搭箭,一聲虎吼,一箭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