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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九章 鸞鳳爭艷 第一節 文 / 不爭而勝

    江寒玉還在熊天霸手上,苦海卻因為孫大聖而耽擱了一夜,此刻想來甚感焦急。他本打算先回歸元劍派,可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決定先入天龍幫一探究竟比較妥當。苦海出家後,行事但求光明正大。但他深知,對付熊天霸絕對不能以常理論之。更何況天龍幫乃龍潭虎穴,牽連別人也是徒增危險。

    苦海來到南山腳下,先找了戶農家化緣填飽肚子,然後便尋了處僻靜所在,開始打坐靜等夜幕降臨。得到「參王神露」的滋補,苦海再運功調息了這麼一個大周天,頓覺傷勢已好了九分。

    月黑風高,四野寂寥無聲。苦海悄然來到天龍幫大門外,但見守衛森嚴,於是延著牆圍摸到一株參天大樹下。他雙足輕點,立即拔起三丈來高,隨即又在樹杈上一點,便到了六七丈左右的高度。

    苦海憑借高度,對天龍幫進行了一番鳥瞰。但因院內樓宇實在太多,幾乎每處都能藏人,苦海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等一隊巡哨過去後,他才一個「大鵬展翅」飛落牆頭,跟著瞅準一處僻靜的院落掠去。

    誰知剛走到一半,又遇見一隊巡哨,苦海只得掩身花叢後,靜待巡哨遠去,才一個箭步奔至小院牆角,俯耳靜聽院中動靜。只聽有人絮絮叨叨吟唱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苦海大感驚疑,於是掩至窗下,正好發現窗子是虛掩著的,便探頭往裡看去。只見一名披頭散髮,神情呆滯的中年醜婦,正在用針線縫補著衣衫。苦海見婦人衣冠華麗,房中雖顯凌亂,裝飾卻也考究。

    「瞧此婦神志不清,不知是何許人也?」苦海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只能作罷,畢竟營救江寒玉更緊要。苦海出了小院,鑽入附近一座花園,卻見有兩人匆匆走來,於是隱身於矮樹牆後,摒住了呼吸。

    來人行至苦海匿身處,驀地停下了腳步。只聽一人低聲問道:「究竟何事如此神秘?」另一人用銳利的目光一掃四周,忽然盯住苦海躲藏的那株矮樹,沉聲喝道:「什麼人?給我滾出來。」先前那人奇道:「這沒人啊!」

    苦海暗吃一驚,以為行蹤曝露,正欲出手制住二人,卻聽後面那人淡淡道:「也許是我眼花了?總之你我今後行事,千萬要小心為上。」說著附耳和先前那人低語了幾句,只聽先前那人「哦」了幾聲,便即匆匆離去。後面那人沉默了半晌,這才暗歎一聲,往來路而去。苦海見兩人離去,這才選定一處院落飛奔而去。

    他來到院落外,聽見屋中有人說話,於是攀上屋頂,揭瓦看去。只見房中燈火通明,正有三個少女圍在桌邊說話。只聽其中一名黃衫少女說道:「夫人,你才雙十年華,卻深居幽院,我真是替你不值。」

    另一名綠衫少女接著道:「想不到王大哥的師父這麼壞,竟把姐姐幽禁在這小院裡五年之久。若不是我和柴姐姐來得不是時候,被他們送來此處,還真不知道熊天霸竟還有你這麼個夫人。」

    苦海聞言吃了一驚,暗道:「連這兩個丫頭都被軟禁了,看來王懷志處境堪憂。」他見柴馨和花弄影在此,正思量該不該改變計劃時,卻聽最後哪位白衣少女幽幽道:「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只要家中平安無事,我就算寂寞一點,反到落得清淨,也不至於處處受人排擠。」

    柴馨憤然道:「熊天霸野心勃勃,妄圖獨霸武林,威加四海。可惜能夠制衡他的公孫世伯,已經鋃鐺入獄。苦海大師又傷病未癒,還被姓熊的抓了心上人,備受要挾。如今的江湖,恐怕已無人能抗衡天龍幫了。」

    白衣少女聞言訝然道:「這和尚也有心上人嗎?」花弄影嘟囔道:「那是苦海大師出家以前的事情了。只是如今王大哥被關,我和柴姐姐也被困,公孫世伯和小月姐姐的娘,卻該如何施救?」

    便在這時,窗戶「吱嘎」一聲被打開,苦海飛身鑽了進來。三個少女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是苦海時,又不由喜出望外。柴馨一把拉住苦海,問道:「大師,您怎麼來了?」苦海示意三人安靜,隨即道:「外面守備森嚴,切莫高聲喧嘩。」花弄影瞧了瞧窗外,跟著低聲問道:「大師,難道就您一個人來救我們嗎?」

    苦海頷首道:「事不宜遲,三位女施主快隨貧僧出去吧!」柴馨興奮過後,反而躊躇道:「可是我跟影兒都中了『夢裡香』的毒,全身酸軟無力,根本施展不出武功。」苦海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那貧僧先送三位回劍林,然後再去找小月他娘。」

    花弄影急道:「還有王大哥也被關起來了。」苦海道:「貧僧知道了,快隨我來吧!」柴馨拉著白衣少女,欲帶她一同離去,誰知卻被白衣少女婉拒道:「兩位枚妹快隨大師走吧!我是不能走的。」

    柴馨忙問道:「你難道還想留在這裡守活寡嗎?」白衣少女苦笑道:「我的家人都在天龍幫效力,我若走了,他們必死無疑。何況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去那裡?還不如留在此處,以寂寞換取閤家太平。」

    花弄影道:「我們可以幫你去救他們啊!」白衣少女搖頭道:「沒用的,相公想殺一個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更何況這麼多年富貴下來,我的家人早已離不開天龍幫,要是我貿然離去,反倒會招來怨恨,這又是何苦來哉。兩位妹妹還是自行逃命去吧!」

    苦海歎道:「富貴養人自難離,一朝得意誰能捨?女施主好自為之,貧僧等先告辭了。」白衣少女感激道:「多謝大師美意,你們快走吧!」

    「你簡直……,算了,當我沒說。」柴馨一跺腳,拉著花弄影便隨苦海出了門。兩人在苦海的掩護下,躲過一個個哨卡,來到高牆之下。

    苦海低聲道:「二位女施主,貧僧得罪了。」言訖,一手摟一人躍過高牆,往密林掩去。苦海將兩人送到一處僻靜的山坳,這才道:「兩位施主請先回歸元劍派,待貧僧再去搭救王施主。」

    柴馨道:「大師您自個當心點,最好等我倆搬來救兵再動手。」苦海叮囑道:「此事不益大動干戈,還是靜候貧僧佳音的好。」他說完話,便即消失在夜色中。

    花弄影歎了口氣,幽幽道:「此事不易拖延,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和永清哥商量吧!」柴馨頷首道:「也只好如此了。不過此處依舊是天龍幫的地界,咱們可得小心些。」二女沒了功力,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走去。

    苦海回到天龍幫,途經一座較大的院落,只見內外戒備森嚴,可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苦海暗忖道:「此處戒備如此森嚴,內裡必有乾坤。」他正準備一探究竟,卻見一個黑衣蒙面人,從身側一閃而過,隨即向北而去。

    「難道還有人前來施救?且看看來者何人。」苦海意外之餘,當即拿定主意,於是一路尾隨蒙面人而去。

    只見那蒙面人來到一處花園外,先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發現後,這才進了花園。苦海掩至花園旁,在一叢矮樹後藏好了身影,這才凝神靜觀園中的動靜。藉著稀疏的星光,但見園中有塊魚池,池邊有座涼亭,亭下坐著個白衣女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女子斜倚憑欄,凝眸遠眺的婀娜倩影,卻是那樣地動人心魄。

    那蒙面人來到女子身後,低聲問道:「你跟我爹打算如何處置江寒玉?」苦海乍聽之下吃了一驚,忙凝神聚氣於耳門穴和聽宮穴,打算聽個清楚明白。

    「你爹一心想娶江寒玉,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你小子如此關心此事,卻實在叫人費解。怎麼!難不成連你也嫌姑奶奶太辣,想找那冰美人降降溫?」女子沒好氣地反問道。從聲音可以判斷出,這女子就是尤夢盈。

    蒙面人將雙手搭在尤夢盈香肩上,緩慢地向前滑動著,語氣柔和地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擔心爹一但寵幸江寒玉,便會冷落了你。我可不忍心看到我的小美人,受到任何委屈。」

    尤夢盈冷哼了兩聲,淡淡地道:「你呀!跟你爹一個德性,就知道死纏爛打。其實你倆那點心思,我還會不知道嗎!」蒙面人忙安慰道:「等你奪了花魁,便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美人了,我又豈會再生二心?」

    「那你是不是準備在我得了花魁之後,與我雙宿雙飛呢?」尤夢盈輕捋著雲鬢,嬌滴滴地問道。蒙面人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回答道:「目前還不行。要等我幫爹拿到《太華心經》,成就不世霸業之後,才能與你花前月下,做那神仙眷侶。」

    尤夢盈冷哼道:「等你當上了『太子』,還捨得放棄榮華富貴嗎?少跟姑奶奶來這一套。我告訴你,你父子倆誰也休想動江寒玉一根汗毛。否則,姑奶奶就讓她香消玉殞。」

    蒙面人突然將手移到了尤夢盈柳腰上,緊緊摟住其道:「不管我爹將來成就何等霸業,這『皇后』的位子,也只有你才配坐。至於那江寒玉,留在我爹身邊始終是個禍害。你看不如將她挪個地方,交由我看管如何?」

    尤夢盈呻吟了幾聲,吃吃笑道:「我看你是想吃獨食吧!」蒙面人嘿嘿笑道:「我有你說得那麼不堪嗎?」他說著話鋒一轉,又問道:「這趟西域之行收穫頗豐,你和我爹打算如何處理這批寶藏?」

    尤夢盈用手絹蘸了蘸額上汗水,淡淡道:「朝廷因連年征戰,早已弄得國庫空虛。我建議你爹獻上一半寶藏,一來可以殿前邀寵,鞏固地位。二來可以充盈國庫,了表忠心。不過咱們是打著歸元劍派的旗幟奪寶的,這獻寶的方式,卻要分作兩步走。其中一部分可由你爹親自獻上,剩餘的部分可就得靠你辦理了。」

    蒙面人頷首道:「如此一來,再加上那批官帑,足以制公孫伯於死地了。」尤夢盈笑道:「如果讓天下人知道寶藏都被咱們得了,豈不招來麻煩。所以不如借花獻佛,把這燙手的山芋塞到朝廷和歸元劍派身上。屆時,咱們既得了便宜,還能坐觀其成。」

    「美人心計,果然高明。下面的事情,就交由我來辦吧!」蒙面人將尤夢盈攬入懷中,一面愛撫一面嬉笑道。尤夢盈一陣輕笑,悠然道:「這私囤重寶,走失貢品的罪責,任憑公孫伯多麼功勳卓著,都將難逃一死。」

    蒙面人感慨道:「還是你心思縝密,如此一來就不怕公孫伯鹹魚翻身了。」尤夢盈冷笑道:「你以為沒有我,那馮道老兒能為官幾朝嗎?」她說著又淡淡道:「在這個朝政不穩,戰亂四起的年代,每一位登基做皇帝的人,都會擔心自己的地位朝不保夕。正所謂疑心生暗鬼,只要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當權者的注意。就說那石守信高懷德等大將,甚至尚無反意,便被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了。你瞧瞧,多高明的手段啊!」

    好厲害的女人,對時勢如此洞若觀火,難怪能呼風喚雨。可惜苦海只聽到一半,便因蒙面人舉止不堪入目,加上救人心切,從而錯過了唯一可以拯救公孫伯的機會。

    「想不到大哥原來有個兒子,我居然一無所知。更想不到的是,大哥的兒子竟跟自己的後娘廝混。這難道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苦海心事重重,邊走邊想,不覺又回到了那座戒備森嚴的院子外。

    苦海定了定心神,由花壇裡抓了把石子,跟著掠上屋簷,瞅準三名站崗的武士抖手打去。只聽的三聲悶響,三名武士應聲而倒。苦海又行至另一側,以同樣的手法撂倒了院裡的四名武士,跟著翻下屋簷,順手點倒了走廊裡的三名巡哨。

    確定再無暗哨,苦海這才掩至屋子外,凝神聽了聽屋中動靜。他見門上有鎖,於是運掌劈開,跟著推門而入。屋中漆黑一片,彷彿是間空屋,苦海心生警覺,正欲抽身而退,卻刮來一陣陰風,將門砰然合上,屋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妖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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