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對鄭川,心中還是有幾分畏懼的,剛才他踢自己的那一腳,他居然根本就沒看見對方是怎麼踢的,所以才說出那番話,這小子雖然有些本領,不過畢竟年紀還小,自己亮一亮高階武器,一定能把他唬住。
不過,讓周武失望的是,並沒有發現應該出現的懼色出現在鄭川的臉上,反而對方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口中道:「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跪下來給黃盟主磕一千個響頭,我活著可饒你一命。」
周武氣急而笑,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如此狂妄的小子,當即長笑一聲,恨恨的道:「既然你想找死,就別怪我下手無情。」說完,大吼一聲,揮刀撲了上來。鄭川站著一動不動,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待周武走近,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在刀上一彈,噹的一聲響,周武一聲慘叫,身體平飛回去,又落在門口。周武一骨碌爬起來,又驚又怒,用刀指著鄭川,罵道:「你……」一個「你」字剛出口,眼睛忽然瞪得像核桃一般大,那神色好像看見鬼了一般。
大廳裡響起一片驚呼聲,周武的手上,居然只剩下一個刀柄,而地上,卻散落這一些刀的碎片。
一把高階武器,居然被那小子……用一根手指就彈碎了!
所有的人都驚駭的看著鄭川,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難道……難道是傳說中的上仙?
周武的呼吸變得極其粗重,他此刻終於明白了,自己惹了根本不該惹的人,對方的實力遠勝於自己,此刻他的心裡將常長老痛罵了一番,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常長老大驚,急忙喊道:「周……」黃若依這邊莫名其妙來了這麼個小子,這周武要是走了,自己豈不是完了?周武回頭怒視,那表情似乎要將他吃了一般,嚇得常長老將後面的話又吞回去。不過經他這麼一喊,周武感覺就這樣走了實在太沒面子,又強撐著對鄭川道:「山不轉水轉,小……咱們後會有期。」
鄭川冷冷的道:「我讓你走了麼?」
「你……」周武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心中暗恨,剛才走就走了,吃飽了撐的還說那麼一句場面話幹嘛。
鄭川冷漠的看著他,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淡淡的道:「我剛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惜,你不要。」「要」字一出口,忽然一道金光急閃,周武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這道金光打中,悶哼一聲,迎頭栽倒。
一招秒殺了一個九層的高手!大殿中所有的人,修為最高的也不過五層,此刻許多人的腿肚子都開始打轉,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出去。
鄭川食指一點,噗噗噗三聲響,常長老和朱守春,以及另一個剛才出言威脅黃若依的三個人,脖頸裡飄起一股鮮血,人也跟著倒地。
嚇,眾人見狀,更是驚懼,一個反應快的,立刻撲上來,跪在地上,口中大喝道:「大小姐英明神武,正當坐這盟主之位,壯實饒命啊。」他這一喊,眾人也都反應過來,嘩啦啦都跪倒在地,開口擁護黃若依。
黃若依一臉驚訝的看了鄭川一會,又恢復了神色,冷冷的看了滿地跪倒的人一眼,道:「你們大逆不道,膽敢造反,來人啊——」
殿外站著的人,都是常長老的心腹,然而如今常長老已死,眾人都再次臣服於黃若依,眾人登時沒了注意,一個激靈的道:「我們還是立刻歸順大小姐吧,此刻擁護她,說不定還能恕罪。」說完,便帶著幾個人走進殿裡,鄭重參拜。
黃若依有鄭川在側,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更是無所顧忌,當即道:「將黃功明、黎存道、付亮拉出去斬首。」
這些衛士急於立功表現,對這三個人自然不會客氣,也不管他們痛哭求饒,一把拉了出去。
黃若依殺伐決斷,倒真有幾分盟主的氣魄,當場斬殺三名造反的首腦,關押了十幾人,罷免了十一人,又下令召進來十幾個人,委以重任,七道盟上下,整個來了個大換血,這一番忙一直忙碌了半日,黃曉楠早被人抬下去治傷了,黃若依吃了鄭川一丸藥,傷勢稍好,當即不顧余痛,命人擺下酒宴,為鄭川接風,鄭川知道她受傷較重,便想推辭讓她先休息一下,不料黃若依執意不肯,鄭川拗不過她一番熱情,只好答應。其實黃若依當時雖然看似受傷極重,不過也沒到無法站立的地步,她故作如此,不過是為了迷惑敵人,尋找戰機而已。
偌大一個餐廳,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黃若依將下人都打發走,只剩下她和鄭川兩人,在圓桌上坐下,黃若依雖然有許多話想問鄭川,不過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酒過三巡,才道:「鄭兄怎麼想起光顧小妹這裡了。」黃若依獨自執掌七道盟一年多,為人處世已經多了幾分老練,不過到了鄭川面前,又恢復了往日的一些小女兒的俏皮。
鄭川這次來卻是給她報喪的,看著黃若依一臉歡喜,實在不忍心立刻將這噩耗說出來,便笑道:「多日不見,所以過來看看你。」
黃若依臉上一紅,神色有些忸怩,道:「你……你特意來看我啊。」
鄭川看見她的神色,心中暗道不好,這黃若依……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別的心思吧。
黃若依忸怩之色只是一閃而過,道:「鄭兄去瀘州辦事,都還順利嗎?」
鄭川點點頭,道:「還好。你呢,這一年過得怎麼樣?」
黃若依歎了口氣,苦笑一聲,道:「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唉,一言難盡啊,爹爹一年多前外出,至今一直沒有音訊,不知道去了哪裡……坊間多有傳言,說他……」黃若依一邊說著話,一邊留意鄭川的神色,不知為何,她一提起父親,忽然心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當年父親臨行時說是要去瀘州辦事,辦什麼事卻不告訴他,這鄭川當年也是去了瀘州,該不會……
黃若依以言相挑,道:「鄭兄在瀘州……可曾聽到過我爹爹的消息?」
這黃若依冰雪聰明,居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鄭川本不善撒謊,被她直接一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黃若依看見他的臉色,心中莫名的一沉,道:「鄭兄果真知道我父親的消息嗎?」
鄭川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在下此來,是受人之托,前來……報喪的。」
「什麼!」黃若依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手中的湯匙,也掉了下去。
鄭川整理了一下思緒,便將他們此次楚王墓之行,飛雲子死的經過,以及他托付自己的話撿要緊的跟她說了一遍。黃若依強忍著聽完,聽到父親死的慘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鄭川默默坐在桌旁,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她,只好裝啞巴。
黃若依哭了一會,直到哭的累了,才漸漸停止了抽咽,起身對鄭川微微納福,道:「多謝鄭兄不遠萬里來告知我這個消息。」
鄭川聽了,急忙起身,道:「姑娘不必客氣,只恨我力不能及,無法救了令尊。」
黃若依聽了,急忙擺擺手,道:「我知道,你……你也不要自責。」
鄭川道:「人死不能復生,姑娘還是節哀順變吧……」黃若依是習武之人,雖然哭得傷心,倒也不怕她身體上出什麼意外,不過她身上還帶著傷,這一下傷心過度,傷勢未免好得要遲些。
黃若依對他點點頭,道:「我……我想去休息一下,恕不能陪鄭兄了。」
鄭川一時也想不出該做些什麼,便道:「那在下先告辭……」
黃若依忽然衝過來,伸手摀住他的嘴,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道:「你……你就這樣走麼?」說完,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喚進一個貼身的丫鬟來,命給鄭川準備一間客房,讓他先住下。鄭川也不願意剛告訴人一個噩耗,立刻就走人,便點頭應允了。
黃若依並沒有立刻將這個噩耗告訴弟弟,他今天受傷極重,受不得打擊,還是等過幾日再說吧。
黃若依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飛雲子去世的消息,她獨自回到房裡,心亂如麻,斷斷續續哭到後半夜,心境才漸漸平復下來。
她明白,她不僅僅是飛雲子的女兒,還是七道盟的繼承人,她應該做的事,除了悲傷和為父親發喪,更重要的是七道盟的前途。
越國在這一年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量高手莫名其妙的死在龍虎山,許多新的勢力開始崛起,七道盟現在人才凋零,只有自己勉強可以算個高手,一旦有較強的外地,恐怕極難應付,更何況現在七道盟內部不穩,雖然自己實力不錯,不過終究是個女子,門派內部肯定會有許多人不服,今日之事,可見一斑,黃若依現在感覺,七道盟就像是大海中漂浮的一葉小舟,隨著風浪起伏,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這些事情,不想還罷了,一想起來,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黃家只有她和小楠兩個人,小楠天性善良,不懂得人世間的詭譎,根本無法處理七道盟的事物,這個重擔,還是只能自己扛著啊。
不過……爹爹臨死之際,既然想到了自己會死,肯定不會不對七道盟的後事做任何安排,他臨終之時托付鄭川前來報喪,顯然是別有深意的,這個深意,鄭川不會明白,而冰雪聰明又熟知飛雲子心裡的黃若依,如何能想不明白。
飛雲子臨終對鄭川的重托,顯然不僅僅只是報喪那麼簡單,他是想將整個七道盟托付給鄭川啊,鄭川修為深不可測,人又聰明,如果他能留在七道盟,不僅能震懾住門內的反動勢力,而且對外爭雄中也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可是像鄭川這種人,會加入他們七道盟嗎?
很顯然,讓鄭川加入七道盟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讓他入贅。
想到這裡,黃若依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自己真的要嫁給他嗎?黃若依將發燙的臉深埋在被子裡,蔥蔥玉指緊緊抓著錦被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