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山本有七彩霞光,終日不散,據傳乃仙人所居,然而不知多少年前,忽然有邪魔入侵,靈山被廢,雖然凡人從外表什麼都看不出來,進入雲夢山深處,卻有一層淡淡的妖氣瀰漫,成了魔頭鬼怪的居所,附近的修仙門派深知此妖所的危害,不定期派遣弟子前往查探,以便及時剿滅魔頭。
這日,天晴日朗,雲夢山也正是百花爛漫的季節,陽光普照,山頂上七彩斑斕,煞是妖艷。
一白一紅兩道光芒,忽然出現在山頂上,原來是紅白兩隻飛劍,飛劍上分別站著一男一女二人,男的一身藍衣,面容俊美,女的身著粉紅,杏目櫻口,烏髮如緞,面容嬌粉,驚艷絕倫。兩人都是二十來歲年紀,那少女一到山頂,眼中立刻一亮,驚歎道:「來了幾次雲夢山,還是覺得看不夠。」
藍衣青年微微一笑,道:「俞師妹,天色還早,不如咱們先在此遊玩一會,再執行任務也不遲。」
粉衣少女臉色微微一紅,搖搖頭道:「咱們還是快點過去看看吧,五年沒來,別再生出什麼魔頭,禍害附近的百姓。」
藍衣青年點點頭,兩人架起兩道遁光,直射入山間,速度快的不可思議,轉眼便轉入一個山坳裡。此地已經到了陰面,再下墜數里,陽光已完全照射不到,地面上長滿了籐蔓植物,充斥著陰森之氣。兩人落到山坳的一座凸起的巨石上,藍衣青年拿出一個法盤,右手母食中指一曲,催動一個法訣打在法盤上,法盤上立刻閃起一片青光,藍衣青年看了一會,眉頭忽然皺起來,粉衣少女見狀,面露詫異之色,道:「怎麼,師兄,有什麼異常嗎?」一邊說著,一邊湊過來看,見到法盤上的景象,臉上也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這妖靈盤專門探測陰晦之氣,此地如此陰森,即便沒有妖物,也該有一絲陰晦氣息顯示,怎麼什麼都沒有,難道……」
藍衣青年點點頭,道:「只有一種可能,有人下了結界,阻擋了陰氣外洩。」
粉衣少女皺起眉頭,道:「難道有什麼同道在此地修行?不應該啊,這裡沒有絲毫靈氣,怎麼會有人在此修煉。」
藍衣青年搖搖頭,道:「我有一種預感,咱們這次的任務,恐怕會有些麻煩,俞師妹,一會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了。」
粉衣少女聽了心中一稟,自己這位師兄的修為已經到了築基後期境界,而且天生對未知的事物已經有一絲淡淡的感應,他既然如此說,難道這裡藏著什麼修為十分高深的妖物不成?
藍衣青年沉吟了一下,將法盤收起,道:「俞師妹,緊跟好我,不要擅離。」說完,架起白色的遁光,直墜下去,轉眼便閃進密林裡,視界登時漆黑起來,猶如黑夜一般,藍衣青年單手一拍儲物袋,取出一枚晶瑩的夜光石,將四周照亮。
這裡是個半坡式的地形,半坡的底部是一個深澗,深澗裡還有一條小溪,兩人順著深澗飛了一會,忽然一頓,藍衣青年目光中一絲藍芒閃過,望向前方的一處崖壁。粉衣少女顯然也發現了此處的不妥,不過她看了一眼,便冷笑道:「如此簡單的偽裝結界,也敢拿出來現眼,師兄,讓我去破了它。」
藍衣青年想了想,道:「也好,師妹小心些。」
粉衣少女咯咯一笑,臉現一絲俏皮,道:「有師兄給我掠陣,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說完,腳下紅色遁光一催,人便橫移出三十丈,到了山壁前方,雙手掐訣,口中一聲嬌叱,一道紅光打到崖壁上,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平整光潔的崖壁上,忽然閃起紅、黑兩色光芒,光芒一斂,竟然露出一個洞口,洞口裡漆黑一片,還有一絲淡淡的黑氣冒出來。洞口一現,粉衣少女臉色大變,這個山洞裡面,竟然有極其濃重的血腥之氣,就像剛剛殺戮的戰場一般,單憑這股氣息便可以猜測到,這個小小的山洞裡面,經歷了怎樣的廝殺……抑或屠殺。粉衣少女見狀又驚又怒,立刻架起遁光衝了進去,後面的藍衣青年竟來不及出聲阻攔,不過他也並未十分在意,腳下一動,也緊隨進去。
山洞裡更加漆黑,夜光石也只能照到周圍丈許的距離,藍衣青年眉頭微皺,將一股精純的法力注入夜光石中,登時光芒大亮,看到前方的粉衣少女正全速往洞裡飛著,急忙一加速,躥到少女身前,粉衣少女見了,心中一暖,道:「師兄,這裡……」藍衣青年打斷她的話,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山洞極長,兩人飛行了半刻鐘,前方出現了一個岔道,岔道兩邊的兩個洞口,幾乎一模一樣,粉衣少女見狀,皺起眉頭,道:「師兄,咱們一人走一邊?」
藍衣青年搖搖頭,閉上眼睛,用心念感應了一下,忽然睜開雙目,道:「走這邊。」向左側的山洞飛去,少女也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
又飛了片刻,前方顯出一絲暗紅色的光芒,隱隱有一股熱氣透出來,血腥氣卻更加濃重,幾乎讓人聞之作嘔。少女一隻粉嫩的玉手掩住口鼻,臉色顯得有些陰沉。
藍衣青年取出一面古鏡放在胸前,口中一聲低喝,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直射進去。
前方是一個面積極大的溶洞,溶洞的中心有一個血池,池中滾滾都是紅色的血液,看見這個血池,藍衣青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憑他的眼裡,如何看不出,這一池的紅色,竟都是真的血液,而且都是童男童女之血,這要殺多少童男童女,才能盛滿這麼大一個血池!
藍衣青年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不過他畢竟是修煉之人,很快將心中的激憤壓了下去,目光又一掃視,見血池的邊上,還有一個圓圓的平台,平台背靠巖壁,巖壁上雕刻這一個面容猙獰的怪獸,怪獸的下方,赫然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背靠在巖壁上,四肢大張,一動不動,雙手和雙腳,竟然都被釘在牆壁上。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一道紅光一閃,便往那孩童飛去,正是那粉衣少女。藍衣青年大驚道:「不要,師妹!」
然而已經晚了,不知何方,忽然傳出一聲喋喋的怪笑,一股黑氣忽然從祭壇後面冒出來,往粉衣少女而去。藍衣青年處變不驚,將手中古鏡一翻轉,口中唸唸有詞,古鏡的鏡面上,忽然射出一道白色光柱,往那黑氣打去,黑氣被白光射中,登時散開,從中傳來一聲怒吼:「八靈鏡!小子,你居然有這種寶物。」
粉衣少女經此一嚇,也明白過來自己的莽撞,急忙飛回來,跟藍衣青年站齊,然而目光卻仍留在那個少年身上,露出一絲悲憫之色,同時餘光一飄,看見剛才襲擊自己的魔頭。
這魔頭身材極高,一身黑衣將整個身體罩得嚴嚴實實,就連頭上都帶著黑色的面罩,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魔頭一聲怪笑,道:「我在洞口設了結界,你們居然還衝進來,真是找死。」說著,雙手一揚,一團黑氣直射過來。
粉衣少女低聲道:「師兄,你纏住這魔頭,我去救那個孩子。」
藍衣青年搖搖頭,道:「不要輕易動那個孩子,咱們先聯手將這老魔擊退。」說著,祭出白色的飛劍,口中喝道:「師妹,真靈劍氣。」粉衣少女一愣,對付一個魔頭,師兄竟然要動用「真靈劍氣?」不過藍衣青年已經說出口,她自然不會不響應,立刻祭出一柄紅色飛劍,雙劍並行,發出輕輕的龍吟之聲。藍衣青年一臉肅穆,口中念道:「天地靈威,聚生生神,以我劍氣,破除妖邪,真靈銀憾劍,疾——」少女口中同樣念了一番,兩柄飛劍忽然劍身大震,化作兩道光芒,疾飛出去,衝入那團黑氣中,黑氣轟然散開,三色光芒以黑氣團為中心,爆射而出,在空氣中魚游消失,漸漸散盡,兩柄飛劍劍光暗淡的飛了回來。粉衣少女臉色大變,身體搖晃一下,險些掉下飛劍,幸虧藍衣青年一把將她扶住,另一隻手捏著一刻藥丸,放入她口中,粉衣少女將藥丸吞下,臉色才漸漸緩和過來,心中兀自後怕不已,感激的看了藍衣青年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想不到兩個年紀輕輕的小輩,居然都有築基期的修為,而且手中還有法器,怪不得敢胡亂闖。」魔頭的話音中帶著一絲訝色,似乎沉吟了一下,道:「現在你們已經知道本尊的厲害了,今日本尊心情好,可以放你們出去,你們滾吧。」一邊說著,一邊不住看祭壇上的少年,似乎有些焦躁的樣子。
祭壇上的少年,一頭散亂的頭髮將臉龐整個遮住了,但是他的身軀不住扭動,顯得特別痛苦,粉衣少女見了,心中一痛,斥道:「你這個魔頭,他這麼點的孩子,你也忍心下此毒手。」
魔頭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麼,他能做煞體讓本尊祭煉**,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聽見「煞體」兩個字,藍衣青年眉梢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麼,過了一會,他突然臉色大變,死死的盯著黑衣魔頭,叫道:「你……你居然在修煉『元霸天煞神功』?」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粉衣少女見狀,大為驚奇,她自小便跟這位師兄在一塊修行,還從來沒見他這般失色過,不禁好奇的問道:「師兄,什麼是『元霸天煞神功』?」
藍衣青年,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師門前輩的談話中聽說過這個魔道奇功,傳說修煉這種奇功,需要用九千多個童男童女的鮮血來祭煉,練成以後,更是神通廣大,至於大到什麼程度,卻沒人知道,然而在此當口上,他又怎麼能跟師妹如此細說,讓她知道這血池中的紅水竟然是九千多個孩童的鮮血,只怕自己這位師妹會立刻暈過去。
「師妹,咱們走。」藍衣青年看了看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臉色陰沉的說道。
「什麼?」粉衣少女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師兄,道:「那孩子,咱們不救他了麼?」
藍衣青年面露苦笑,道:「師妹,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今日咱們就算想救他,也是有心無力。」
「嘿嘿,沒想到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輩,居然知道『元霸天煞神功』。」魔頭嘿嘿冷笑著說道:「還算你小子識時務,坦白跟你們說,若不是今日到了本尊練功的關鍵時刻,你們兩個道修的小輩,我是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的。」
粉衣少女不理會那魔頭說什麼,只是看著身邊的藍衣青年,一字一頓道:「楚師兄,當年咱們入山修煉之時,師父跟咱們說什麼來著?我輩修行,除魔衛道,今日魔頭當前,你居然怯戰,放任那麼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任憑魔頭肆虐,你還算什麼修道之士。」
藍衣青年苦笑一聲,忽然抬起頭,道:「師妹,你先回去,為兄拼盡一身法力,去救那個孩子便是。」
粉衣少女聽了,神色一呆,這才發覺自己剛才那番話,說得確實有些過了,心裡不禁有些過意不去,道:「師兄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俞思嵐怎麼能留師兄自己在這裡……」
藍衣青年搖搖頭,道:「師妹,徒死無益,你快快回山報信,這個魔頭我還能應付一二。」
俞思嵐看見藍衣青年的神色,心中立刻明白了,今日他們遇見的魔頭,似乎修為極高,高到他們兩個根本就無法對付,師兄剛才那番話,已經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師兄……」俞思嵐忽然壓低聲音,道:「那魔頭剛才不是說正在練功的關鍵時刻嗎,他現在肯定是最虛弱的時候,憑我們兩個拚力一擊,難道還對付不了他?現在若不出手,等他神功練成,就更難對付了……」
藍衣青年聽見「等他神功練成,就更難對付了……」一下子被點醒了,心中想道:「師伯對『元霸天煞神功』如此忌憚,恐怕師門幾位前輩也無法應付,若放任這魔頭練成神功,出來以後,我碧洞宗豈不危矣。」想到這裡,藍衣青年心中忽然有了決斷,無論如何,也要救出這個少年,不能放任這老魔練成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