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終於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歷練。
此刻,塞勒正抱著安東留的重劍,氣喘吁吁地走著——這是他向安東留要求的。
那天他問安東留怎樣才能讓自己變得強壯,安東留馬上笑嘻嘻地將自己的重劍放到了他手上,道:「如果你能抱著它走完我們的旅程,你一定會變強壯的。」
重劍剛接到手,塞勒就被那劍壓得摔了一跤,他拚命想要抬起那劍,可那東西根本就紋絲不動。
安東留笑笑,輕鬆地將劍拾起。
而後安東留想了一個法子,他握著重劍的一頭,塞勒抬著另一頭。這樣他可以掌控好分擔給塞勒的重量,達到循序漸進的訓練目的。塞勒也並不急於求成,他鍛煉身體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走路不拖大家後腿,所以他不能因為自己的鍛煉而使他們整個行程轉慢。
經過半個月的行路,塞勒總算能夠單獨抱著安東留的重劍走上四分之一里路左右了。雖然到最後總是氣喘吁吁外加跌跌撞撞,到休息地時還兩腳發軟。
前面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一座城牆了。這是他們來到奇奇魯爾後所見到的第一座大城市,也是奇奇魯爾有名的農業之城——卡薩爾。
卡薩爾被稱為農業之城是當之無愧的,這從塞勒他們來的路上就可以看出。從剛到達卡薩爾地界起,入眼的就到處是大片的農莊和草場。據說卡薩爾的莊園主的數量一直都是全國之最。而奇奇魯爾三分之一的糧食都是從這裡運出去的。
塞勒手上的重劍已經被安東留接過去了。四人經過幾個閒聊著的守城士兵,就進入了城內。現下沒有戰事,見到士兵們閒聊,軍官也都是睜隻眼閉只眼。
城市和城鎮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這個只需看腳下那整潔的街道就可以體會到。街道兩旁是整整齊齊的店舖。時值夏日,街上隨處可見貴婦們穿著低胸的絲質長裙,撐著一把墜著蕾絲花邊的小陽傘攜手逛街購物,惹得路人頻頻回頭。貴婦們也以此為傲。
然而,這些貴婦很快就發現自己不再是人們的焦點了。街上幾乎所有的人——不論男人還是女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一個方向。
他們看到了一名美麗的少女!
少女年紀不大,才十四五歲光景,可已經是一個出塵絕色的美人了,難以想像將來她會長成怎般模樣!
這名少女正是梵瑞。本來她在城外已經將頭臉包好,怎奈一到城中,發現暑氣竟直升而上,只好解下,然後找了一塊布巾作為髮帶將耳朵遮住了。可即使這樣,她的出現還是引起了數十起撞人事件。
分斯對周圍人射出的不善的眼神根本起不到作用,因為那眼神和他本身還有塞勒他們一樣,都被直接忽視了。
「找家小旅館吧。便宜點的那種。」安東留東張西望地看著大街的兩邊,說道。可邊上那一家家裝修高檔的旅館怎麼看都不會便宜。
「要住便宜的旅館可不能在這兒找。」分斯說,「卡薩爾我以前來過一次,在東五區有一條街是專門招待落拓的旅行者的。」
「你以前住過嗎?」梵瑞好奇地問。
「啊,哈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沒錢,哈哈哈。不過現在還行……」分斯忙打著哈哈,轉頭質問安東留,「又不是住不起,為什麼一定要住便宜的旅館?」
安東留可不管他是不是會在美女面前丟面子(事實上梵瑞根本就沒有在意),直接把話丟回去:「就你那點破錢夠住幾晚?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到時候你沒錢自己蹲草棚去!我可不管你。」
分斯摸摸鼻子,吶吶無言。
於是幾人在分斯的帶路下向東五區走去。
他們的背影剛剛消失在轉角。一家展示著精美的銀質餐具的店裡走出了三個人,一人極為高瘦,而其他兩人身高卻只得小孩般大小,只是滿臉的大鬍子顯得極不相稱。那是兩名矮人。
「看到了嗎?」高瘦個子的人說。
兩名矮人點點頭:「想不到竟會在這裡。」.
東五區雖然不是這個城市的貧民窟,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乞丐、傭兵、冒險者四處可見,幾個酒鬼說著胡話亂走,乞丐也不去理他,他們知道,這樣的酒鬼是不會有一分錢的。
看到梵瑞過來,有些不長眼的傢伙想走上來佔點便宜,但都以比他們來時更快的速度被打得倒飛回去。這些都是安東留和分斯打的。在兩位武士的開路下,他們終於到達了分斯以前曾經住過的小旅店。
「老瑞克!」分斯向老闆打招呼,「我們打算在這裡住一晚。」
「哦,好好。」老瑞克眉開眼笑,「好久不來了呢!把老瑞克給忘啦?」
其實老瑞克年紀大了,他並不記得分斯曾經來過。但話總是要這麼說的。只有讓客人覺得你重視他,把他當作了朋友,才有可能讓他下一次來還是住你的旅館是不?
「怎麼會?」分斯順口答道。
安東留要了兩間房,一間是他和分斯的,一間給塞勒和梵瑞。
分斯對這樣的分配立刻提出了異議。
「塞勒都這麼大了,怎麼可以和梵瑞小姐住一間!」
的確,塞勒這半個月長得很快,現在都已經到梵瑞的下巴了。也許是鍛煉的結果吧——這讓塞勒很高興。
現在聽分斯這麼一說,塞勒看看梵瑞,倒也同意他的說法。聽媽媽說過,長大了的男孩是不可以隨便和女孩住在一起的,除非他們是未婚夫妻。
「這有什麼關係?」梵瑞奇怪地問,「以前在商隊,我們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啊!」
「因為我長大了啊。」塞勒說。
梵瑞轉頭看著塞勒,俏臉驀地通紅。塞勒撓撓頭,不明所以。
在大家的建議下,安東留妥協了,他改要了一個雙人間。他們三個男人就睡在一間,梵瑞單獨一間.
夜晚降臨了,安東留和分斯倒下就睡。塞勒仍然和平常一樣準備冥想一段時間。
「噢,該死的。我們應該再多要一間房的。」分斯突然懊悔道,「我怎麼忘了這個小傢伙一冥想起來就會發出那種讓人睡不著覺的亮光呢?」
「難得一天,塞勒,」安東留也說,「你今晚還是不要冥想了吧,讓我們好好休息一晚。」
塞勒想了想,同意了。那就明天早上再冥想吧,他們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累了。
其實今天塞勒才是最累的人,抱著重劍走了這麼多路,他早就虛脫了。本來冥想倒是可以幫他恢復些精神,但現在也只有睡覺了。
一沾枕頭,塞勒就沉沉睡去了……
「你說的是真的?」一個聲音問道,語氣中興奮大過懷疑。
「千真萬確!」一個黑影道,「我親眼看見的。」
「那還等什麼?快去啊!多少錢都沒有關係!」那個聲音有些急不可耐了。
黑暗中,一場罪惡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