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塞勒的爸爸要去鎮上賣前一天獵到的一隻二階的木蟾。在塞勒的懇求下,這次把諾恩也帶上了。
這幾天裡,賽勒把自己所知的關於拉奇的一些知識都告訴了諾恩,但對於艾沙為何會離開森林深處來到外圍卻無法理解。為了紀念艾沙,他們給小拉奇起名「艾拉」。這幾天他們還有一個發現,就是小艾拉可以隨著他們兩人中任何一個人的心意消失或出現。但它卻始終保持著沉睡狀態,怎麼也不醒。他們為這個小傢伙的食物費盡了心思,可任何東西拿到它面前,他們還是清晰地感覺到它對這些食物的抗拒,儘管它連眼睛都沒有張開。這使他們很著急。所以塞勒決定再次到鎮上去找資料。而諾恩想去用別的途徑打聽打聽解決方法。
到了鎮上,三人分開了。塞勒的爸爸去了魔獸收購市場,諾恩開始到處亂逛,塞勒則來到了鎮上唯一的小書店。
書店的老闆克萊先生是個可愛的老人。他常說,書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因為書裡的世界是最廣大的世界。塞勒是這句話的忠實信徒。正是書,讓他從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山裡小孩知道了很多原本想都不會想到的事物。
書店人不多,克萊先生和往常一樣坐在書桌邊看著一本書。
塞勒走上前問好:「克萊先生,早上好!」
「啊,小塞勒啊,好久不見了!今天想看些什麼書呢?」克萊先生快樂地和塞勒打招呼。
塞勒稍微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認真地回答:「我想看一下關於小魔獸的書,可以幫我找一下嗎?」
克萊先生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呵呵笑道:「怎麼,想要養一隻小魔獸嗎?魔獸可沒有那麼好養的哦。首先你得有魔法力或者鬥氣,因為魔獸最主要的能量來源不是食物而是直接的能量。當然,這只魔獸首先必須是和你簽訂了契約的,也就是說,那不是魔獸而是幻獸。如果是沒有簽訂契約的魔獸所需能量只能靠吞食魔核或者魔法寶石來獲得。要知道,那些東西可是很貴的。」
一邊說著,克萊先生已經從書架上找到了三本相關的書——《魔獸飼養手冊》、《100種契約的簽訂法》、《魔獸幼仔的辨識》。
塞勒楞楞地看著那本《100種契約的簽訂法》,艾沙的話忽然在腦中響起:
「我的請求是,請你們為我照顧我的孩子,並和它簽訂平等契約。可以麼?請原諒一個母親最後的任性,我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別人的從屬。」
「平等契約」……是什麼呢?
謝過克萊先生後,塞勒找了一個光線比較好的地方開始看書。
店裡還有好幾個人也或蹲或站地看著書。克萊先生從來不介意來看書的人是否買書。只要不把書帶出書店,就是在這裡每天只看不買都沒關係。不過奇怪的是,克萊先生並沒有因此而生活拮据過。
「魔獸拉奇是一種很容易被誤認成七階魔狼的九階魔獸,這讓很多人因無知而喪命。」
嗯,以前看過的那本說也是這麼說的。塞勒想。
那本書上還說過,拉奇在生產之後一個月是最弱的時候。不過由於側重點不同,這本《100種契約的簽訂法》似乎沒有說。塞勒繼續往下看:
「拉奇幼仔的契約簽訂方式很特別,因其心靈感應特別強大,所以除了有一般的血之契約外,還有以真誠的淚水為媒介的淚之契約。雖然那只是一個傳說,但筆者還是認為這有讓人相信的價值。」
淚?塞勒腦中靈光一閃。那天自己和諾恩不正是在流淚嗎?好像就是從那時起他感覺到他們三人……不,是兩人一獸有著心靈相通的感覺的。難道……我們的契約已經簽訂好了?那這個是不是平等契約呢?塞勒心想。如果不是,那他們不是違約了嗎?想到這裡,塞勒有些著急了。
當看到書的最後,所有契約分類匯總一章後,塞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書上寫道,幾乎所有契約都是有一個禱念的過程的。而這個禱念過程決定了契約雙方的地位。譬如契約中有「成為我最忠實的僕人」之類的語言,那這個契約就是一個奴役契約。如果是說「讓我們成為最真誠的朋友」,那就是一個平等契約。
塞勒不肯定那個淚之契約是不是平等契約,但至少不會是奴役契約,這和當時艾沙的願望是一致的。
接下來只要解決艾拉的食物問題就好了。塞勒伸了一個懶腰,換了本《魔獸飼養手冊》正要讀,卻被克萊先生打斷了。
「嘿!小伙子們,吃飯時間到了,知識是可貴的,但身體是知識的載體呢!」
書店裡看著書的人笑了,然後一個個把書插到原來的位置。
「吃飯吃飯。」
「克萊先生吃書就夠了!呵呵!」
那些人開著善意的玩笑離開了。
「喂,我說小塞勒,難道你真的要吃書?」克萊先生看塞勒還在看書,假裝吃驚地說。
塞勒臉紅了。
「那個,這本書很薄,我打算看完了再吃。一會兒就好。」塞勒說。
「那好吧。」克萊先生說,「你就在這裡看書,我先去吃點東西。」
克萊先生走了,塞勒立刻抓緊時間看起來。
這本手冊的確很薄,因為它只是把魔獸飼養的基本方法及條件講述了一遍。沒有分門別類地具體講述各種魔獸的不同飼養方法,只說一般魔獸的飼養都是大同小異的。和克萊先生找書的時候說的也差不多。塞勒看完一遍後已經完全記在了腦中。
這本書上的飼養方法讓他氣餒。因為別說魔核和魔法寶石他買不起,學習魔法或鬥氣更是不會有人教他。在這個小地方既沒有魔法和鬥氣書籍也沒有魔法師和武士。當然,外來的人中有,但他們都是為魔獸而來,不會有人有這個閒心收一個當地少年為徒的。
塞勒氣餒地合上書,將看過的兩本書整齊的疊放在一邊,又把還沒看的那本《魔獸幼仔的辨識》端端正正放好,就離開書店去吃東西了。這是他的習慣,每次看書他都會弄得整整齊齊才離開。
小鎮的街道還是那麼喧鬧。不遠處有兩伙人正在比鬥——這在小鎮是很常見的事。來的人雜了,又都是有些本領的,稍微幾句話不合意就要開打,領主的衛隊也管不了什麼。
塞勒用一個銅幣買了個煎餅作午飯,就這麼咬著煎餅在街上溜躂起來。
肯特大叔的裝備店生意還是那麼好,很多想要進山但準備不充分或者裝備損失了的冒險者和試煉者都會來這補充裝備。這是小鎮上僅有的兩家裝備店之一。
走到小鎮唯一的魔法用品店時,塞勒停住了。
這個店主他不熟悉。因為魔法用品一直都是他們這些普通的鎮上的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但這次塞勒卻非常渴望進去看看——為了艾拉。
呆呆地看著招牌上鑲嵌的那顆漂亮的綠色風系魔法寶石,塞勒甚至忘記了咀嚼。當時的他不知道,那個招牌上的「魔法寶石」只不過是一顆仿製的玻璃製品罷了。如果他知道了,恐怕就不會看得那麼專注,也不至於發生後面那些事了吧。
正當塞勒呆看著那顆「寶石」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店中走了出來,那人沒有注意到瘦小的塞勒,竟然一下把他撞飛了!塞勒的煎餅也被那個身體擦落。
待到看清撞到的是一個黑瘦小孩後,那人大罵:「混蛋!不長眼的小子!竟然把老子的新魔法袍弄髒了!」罵完,大概是覺得還不解氣,一拳砸在塞勒的肚子上,緊接著又一腳把他踢飛。
塞勒撞到牆邊,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把剛才吃下去的一點煎餅全都吐了出來。然後蜷縮著不能動彈了。
「喂!你幹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諾恩。
諾恩本來在附近,但是並沒有看到塞勒。只是由於心靈相通突然間感到塞勒很痛苦才注意到塞勒在附近出事了,於是三步並作兩步跑來擋在塞勒面前。
本來那人看到塞勒已經不行了正打算走人,雖然還不解氣,但他還不想出人命。這時看到諾恩過來倒正好給他繼續發洩,於是又揮拳打起諾恩來。
「臭小子,兩個人一夥的嗎?那你就替他挨揍吧!」
諾恩從小身體就好。他和沙勒不同,如果說沙勒是一頭強壯的魔牛,那諾恩就是一隻輕盈的靈鹿。
對方是魔法師,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不像一個魔法師,但畢竟不是武士,所以諾恩仗著輕盈矯捷的躲閃躲過了很多次攻擊。但是大人的攻擊力和普通小孩畢竟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的,諾恩被其中幾個重拳擊中後最終還是倒地不起了。
諾恩被重拳擊得有些暈乎,眼睛都模糊了,嘴卻沒有停:「你這個臭魔法師,爛魔法師,不會使用魔法,就會用拳頭欺負小孩!」
「我不會用魔法?哈哈哈……」那人狂笑,「那你就嘗嘗魔法的味道吧,不知死活的小鬼!」
「住手!」
稚嫩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和塞勒他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的來到而出現。
「比斯,你就會欺負弱小,我們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女孩一臉鄙夷地說。
比斯一下子蔫了,彷彿突然矮了好幾節:「小……小姐,屬下……」
女孩沒理他,逕自向身後的另一人吩咐道:「傑卡,把那兩個小孩帶到旅館療傷。」
「好像你不是小孩似的。」在被架起的時候,諾恩還在暗自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