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鐘我就回到了店裡,帶著何書榆在店門口這兩個傢伙擺攤子的地方支起了烤魷魚和烤羊肉的攤子。很快生意上門了,來開張的竟然是好久不見的姑蘇小女生。一看見我就熱情地說:「帥哥老闆,好久不見,怎麼又出攤啦?」
我故意愁眉苦臉地告訴她:「生意不好,飯店經營不下去了。以後還是擺個小攤子靠大伙幫襯著餬口嘍。」
「盡瞎說,老闆恐怕是數錢數到手抽筋了吧?」姑蘇小女生當然不相信我的鬼話。說話間,魷魚已經烤好,我問她:「還是老規矩?」
「對,兩面都是甜辣醬。」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見義勇為的西北小伙子。「你男朋友呢?那天真感謝他仗義執言。能在那種情況下挺身而出,可真是了不起呀!是條好漢子!」
我的話剛說完,就有人接過來,一聽就知道是哪個來自西北的小伙子:「那裡,真了不起的是凌哥,有勇有謀,哪怕洗衣幫再兇惡也一舉拿下。」
我扭頭一看,他就站在我旁邊。這時候鐵板上的另一片魷魚也烤熟了,不用他說話,我就兩面刷上了香辣醬遞給了他:「那天沒吃虧吧?」我很關心他的遭遇。
這個小伙子爽朗地笑得很開心:「沒有,還沒把我銬起來呢,就把我給放了,他們不放也得行啊!第二天還到我們系裡正式向我道歉。」我突然想到,今天的宴會真應該請請他,可是我們真的是沒地方找他們。想到這裡我問那個小女生:「你看我們認識有半年了,到現在還不知道您二位怎麼稱呼呢?」
「帥哥老闆,您太客氣了,我叫沈絹,他叫李鴻潸。」
我鄭重其事地回答:「我記住了,以後多多聯繫。」說到這裡,老主顧們慢慢在攤前聚攏了,這才一個多月不見就好像過了很長時間。
我正忙不迭地和大家打著招呼,忽然看見那個傢伙來了,推著一輛平板車,想過來又有些遲疑。這個人身高也就一米七,屬於五短身材,但肩寬體厚看樣子具備了一身蠻力。大概看出我這人有點不好惹,所以他最終選擇了在我們店的對面擺下了他的攤子。我看都沒看他一眼,這個軟蛋!
今天注定他沒有生意,因為我來了,因為我的老顧客們都來了,藉著買烤魷魚的機會,問問我打挖掘機的那瓶莫洛托夫雞尾酒具體是什麼配方?公安局最後把我怎麼樣了?都是些很八卦的問題。我也嘻嘻哈哈和他們開起了玩笑。
黃依依走過來,小靈老遠就看見了她,親親熱熱地打起了招呼:「依依姐。」
「小靈,到底把老公盼回來啦?」黃依依說著還不忘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有的人就是那麼忘恩負義,一到關鍵時刻就封鎖消息。跑得不知去向!」
其實她哪裡會不知道我的去向,正在他爸爸手下訓練呢!不過我不能那麼說,而是高高興興地回答:「那不是老話說得好,戰爭讓女人走開嘛。」
「那小靈呢?」黃依依嘴不饒人。
「小靈不一樣,我們是患難夫妻,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再說了,這麼危險的事情,大老爺們就得自己擔著,求你幫忙那不讓人笑話嗎?」我挺了挺腰,故作豪邁地回答。
黃依依扁扁嘴,不依不饒地數落我:「得了吧,您那,你哪一回打架不是我幫你擺平?還好意思說呢!」
她說的的確是實情,這下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小靈趕快給我解圍:「依依姐別理他,明天我請你去**,不帶這小子玩!」小靈摟住黃依依親熱地說著,這才把黃依依哄得轉嗔為喜。
當天我們的銷售額突破了以往的記錄,晚飯後就超過了一千五百片魷魚,烤羊肉則是全部告罄,這個銷量只有聖誕節那天晚上可以與之相比。再看看那個「帥哥」,早已不知去向。我們店裡的人不屑地說,「早知道他這麼慫,我們早就把他給打跑了。」
那你們怎麼不動手?現在來賣乖了。我心裡這樣想,當然不會表現出來。說到底,他們是來打工的,對我們飯店沒什麼感覺,即使我們飯店破了產,他們也就是換個地方打工而已。
吃過晚飯以後,我把烤魷魚的攤子交給了店裡的僱員,去見何支書。
「小志啊,這回麻煩了。」何支書一見我就這樣說。
我可不這樣看:「沒什麼了不起的,今天試過了,他們比隆慶幫差遠了!」
「不對呀,小志,可不能小看他們,論打架,他們遠不如隆慶幫,可是他們勝在人多。」何支書愁眉苦臉地說。我很不明白:「人多又怎麼樣?」。
「人多就不好辦了,比如你要強行清理,大家不說話,就是不走,你怎麼辦?總不能像隆慶幫那樣上去就打吧?」
「那隆慶幫碰到這樣的問題會怎麼辦呢?」我從何支書的話裡聽到了一些線索,讓隆慶幫來啟發一下思路也沒什麼不好。
「隆慶幫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打人!挨個打,一直打到他們走人為止!」
「沒有任何理由?」
「對,沒有任何理由,打人的時候只說一個字『滾』!」
對隆慶幫的蠻橫和凶殘只是耳聞,真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程度!我和何支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我們不能那麼幹!」
如果我們也那麼幹,曾局幹嗎還要讓我們取代他們呢?這就說我們應該講道理,先佔住了理,然後再把他們驅趕走。
「要不這樣,由管委會出佈告,嚴禁占道經營。然後我們聯防隊出動?」何支書提了個建議。
我搖搖頭:「那還不是和隆慶幫一樣,先出佈告,再搞清理,清不走的才讓迷彩服出面,武力驅趕,製造流血事件。唉,沒想到我們也有這麼一天。」
何支書歎了口氣,又補充了一句:「原來我們管委會還想把路面翻修一遍,再過兩個月,雨季就要來了,唉,真是要命!」
「修路?」這兩個字好像一道閃電照亮了我的思路,「有辦法了!」
何支書讓我嚇了一跳,機械地反問:「什麼辦法?」
「修路啊!」我看他還沒明白,就急急忙忙告訴他,「你想啊,如果我們何李鎮上的三條街同時修路,這些人還能擺攤嗎?到時候用不著我們動手,修路的民工就把他們趕跑了。」何支書想了想:「那修完路不也一樣要回來?」
「那不行,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山過,留下買路財』!我們趕他們走就有充足的理由了。」這時的我已經是信心滿滿。
何支書愣了半天,一拍巴掌「對呀!我們在集資的時候也向這些攤販們攤派,說明是自願的,可以出錢,也可以不出錢。這樣就分出了左中右,將來給了錢的就讓他們在路的盡頭再蓋幾所房子,從攤販變成坐商。不給錢的,就在前街前面的空地上指定一塊地方讓大部分人到那裡去擺攤。」
「對!要是有人不出錢非要搗亂,對不起,堅決打擊!碼地,聯防隊不是吃素的!」我晃了晃拳頭。
何支書越說越興奮,馬上就把我們的構思提高到了政策的層面上。「對了,這就叫分化瓦解。給靠攏組織的積極分子以希望,給大部分不明真相的群眾以出路,對一小撮頑固分子堅決打擊絕不手軟!」然後又務實地提出了要求:「修路很貴的,現在的問題是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施工隊伍,這支隊伍一定要貼心,我們的這條路要修得好,修得漂亮,修的時候聲勢還要造得很大。」
說到施工隊我馬上想到江恩柱。「這倒沒什麼問題,我這裡有人。」於是打電話給於爺爺,說明了情況。
「這麼說,你已經把何李鎮拿下了?」於爺爺這樣問我。
「好像還不能這樣說。」什麼叫把何李鎮拿下呀。
「還不算拿下?你已經當了何李鎮的聯防隊長,掌握了軍權。如今何李鎮管委會又來和你研究經濟工作,你又掌握了一部分財權。行了,這就算拿下了。好了言歸正傳,就算你不去找江恩柱,江恩柱也要來找你。你打掉了隆慶幫以後,市場空出了一大塊。江恩柱正在進軍這個市場呢!好了,我讓他明天來找你!」於爺爺掛了電話聽口氣他很高興。儘管我對於爺爺的話還沒有完全弄懂,不過這件事情算是落實了下來。
接下來我跟何支書談起了快捷酒店的事情,提到快捷酒店馬上想到藍美茹,我回來還沒見到她呢,我問何支書她在哪兒?何支書歎了口氣:
「還能在哪兒?在那個旅館裡。」何支書始終叫不慣快捷酒店的名稱。「自從開業以來,除了去上課,她就一直住在那裡。一個女娃子,每天又要上大學,又要負這麼大責任,真是難為她了。」
何支書的意思很明白,快捷酒店的經營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