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女王忽然間感受到了一陣頭暈目眩,她下意識把頭靠在了夏實的肩膀之上,不過這個突然的舉動倒是把夏實嚇得不輕。
「女王陛下,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安娜微微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事,可能是這兩天太過勞累了,讓我在你的肩膀上靠一靠就好。」
這個時候,醍醐和荊棘也剛好從他倆身邊經過,敏銳的醍醐立刻就發現了安娜女王的表現有些異常。她用眼神示意荊棘,兩個人便一邊跳著舞,一邊不動神色地來到了夏實他們的身邊。
「夏實前輩,安娜陛下怎麼回事?」醍醐問道。
「女王陛下說她有點累,想在我的肩膀上靠一會兒。」
「是這樣嗎?陛下,要不你還是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等人舒服點了,再過來吧?」
「可是大廳裡沒有我的話,大家會不安的……」安娜皺著眉頭輕輕地說道,頭暈不僅沒有好轉多少,反而更加嚴重了。
「不用擔心,讓夏實前輩和荊棘前輩先帶你出去,我會去通知伯爵大人,有事讓他先頂一頂就行了。」
安娜女王也實在是撐不住了,她的腦袋就像是有一千隻瞌睡蟲叮在上面似地,讓她連眼睛都漸漸難以睜開了。她也沒有多考慮什麼,就點頭答應了醍醐的建議。
於是,四個人便緩緩地往大廳的邊上移動,好盡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好不容易到了大廳的邊緣,夏實便立刻拉著女王從邊門走了出去,荊棘則寸步不離地跟在他們兩個的後面。
這時,安娜女王的神情已經非常恍惚,甚至說都有點神志不清了。
來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安娜已然靠在夏實肩上,閉著眼睛,沉沉睡去,還時不時地發出輕輕地呼嚕聲。
雖然未經允許進入女王的臥室絕對是一項大逆不道的罪責,但因為女王並沒有讓太多的侍女服侍自己上床的習慣,而僅剩的幾個,現在也正在廚房或者其他地方忙活,夏實和荊棘只好自己動手,把女王放到了她的那張大床上。之後,便輕輕關上了臥室的門窗,和平常一樣守在了門口。
「真沒想到,安娜她會睡得這麼沉,就像是個小孩子似地,看來平時那麼多的工作真是把她給累壞了。」荊棘一邊說著,一邊靠著牆壁坐在了地板上。
不知道為什麼,走廊裡沒有一點聲音,走廊燈也沒有像平時這樣燈火通明,甚至連一個侍女都沒有經過,讓人產生了一種陰森的感覺。但在這樣的環境裡,夏實反而覺得可以安下心來,他也不用像平時那樣顧忌他人的目光,可以將背靠在了牆上。
「嗯。原來總是覺得,能當個國王啊村長啊,肯定比一般人好得多,受人景仰得多。可是現在才發現,國王也不是這麼好當的。」夏實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三十萬人民所帶來的壓力,會壓得你整天透不過氣來。」
對於女王的生活,他比荊棘瞭解得更為透徹,在這不長不短的三個月裡,他很少能夠看見女王會放下自己的公事,去城堡下的花園散散心的情景。即使是在自己勸說她多去外面走走之後,安娜女王還是很少會以放鬆的目的外出,一般都是有公事才會在眾人面前露面。
「啊哈哈,這就是大人物的責任吧,像我們這些從小山村來的人,肯定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荊棘笑了笑,又換了個話題,「今天倒是挺不錯,我們難得能夠在一起工作,也讓我不會這麼無聊了。」
兩個夥伴又輕聲聊了一陣子,聊到這兩天各自的一些獨特的經歷。因為兩人都剛接觸護衛工作,還沒有從忙碌的工作中習慣過來的原因,所以他們的周圍都沒有特別新鮮的事情發生,無非就是一個練練劍一個拉拉弓,再不然就只有夏實怎麼被秋蟬欺負的事了。
沒過多久,忙了一整天的兩人也不禁打起瞌睡來。
夜,靜悄悄的,除了蟲鳴,什麼都聽不見。舉辦宴會的大廳雖然也在主堡之內,離這裡並不是很遠,但卻意外地聽不到一點嘈雜的聲音。
夏實的眼皮像是灌了鉛一樣,不由自主地就要合起來,但他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努力撐著。離貼身護衛工作結束的日子所剩不多了,他可不想在最後時刻捅出什麼簍子,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一旁的荊棘就管不了這麼多了,此時的他已經愜意地坐在地上,歪著腦袋沉沉睡去,臉上還掛著滿足的笑容,想必是在做著什麼好夢。
現在看來,這個夜晚也會和之前一樣,平平安安地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就在這時,夏實的心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似地,這讓他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在提醒著他,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正悄然在他們的附近發生著。
夏實拍了拍在荊棘的肩膀,幸虧荊棘也睡得並不深,馬上就被叫醒了。
他揉著朦朧的睡眼,不解地問道:「什麼事啊?」
「噓!」夏實將右手食指放在嘴邊,示意荊棘小聲說話,然後輕聲解釋道,「你不覺得這裡有點太安靜了嗎?我覺得事情可能有些蹊蹺。」
「蹊蹺?」荊棘顯然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語氣裡滿是疑惑。
夏實原本還想說些什麼,讓自己的夥伴好好甦醒一下,突然間竟然聽到女王的臥室裡竟然有動靜。
「嗯?難道安娜起來了嗎?還真快啊!」荊棘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不一會兒,臥室裡又傳來了打開窗戶的響聲。
夏實的心裡立刻泛起了不祥之感,他也顧不上什麼規矩,大聲喊道:「女王陛下,你醒了嗎?如果已經醒來,請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也可以放心一下。」
可是十秒鐘過去了,裡面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連神經大條的荊棘都開始覺得不妙了,他皺起眉頭,轉過頭來示意夏實打開房門進去。
夏實早已心急如焚了,他都沒來得及點頭,就闖了進去。
果然不出他們的意料,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女王的滑蓋床上空空如也,而剛才關上的窗戶也已被打開,只有一陣陣涼風迎面吹來。
兩個人心中都暗叫不好。
既然他們倆都一刻不離地守著大門,那敵人就一定是從窗口處撤離的。
兩人二話不說,一齊衝向了窗口,往樓下漆黑一片的花園中看去。
儘管這樣的環境非常影響人的視野,但夏實的鷹視眼就是能夠在這種狀況下發揮出優勢,雖然技術已經被遺忘了,但他的身體依然是那個「薩之神射手」的。他定睛一掃,立刻發現了對方的蹤影。
「荊棘,快看,在那裡!」
荊棘順著夏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花叢中快速地向著西邊城門的方向移動著。這個黑影的移動並不像常人一樣,看上去簡直就是一隻漂移著的幽靈,遠遠看去,她甚至像是沒有擺動雙腳似地。
在黑影的雙臂之中橫抱著另一個人,這個人有著一頭華麗的銀髮,就像是一盞明燈,在這片黑暗中為夏實和荊棘兩人指示著方向。毫無疑問,這個人一定就是被擄走的安娜女王了。
「該死!又是有人在打女王的主意嗎?他們是怎麼從這麼高的城堡上下去的?!」夏實重重一拳打在窗沿上,狠狠地咒罵道。眼前的情況讓他想到了之前的「黑鴉」拉斯特。但今天的對手顯然是更加囂張,他不僅敢深入皇宮,而且還不是立刻就對女王下殺手,而是想在衛兵的眼皮底下劫走女王,可謂是膽大包天了。
雖然夏實和荊棘不會像他們的對手那樣,從幾十米的高空一瞬間就飛到地面,但兩個來自薩爾布的年輕人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眼前的敵人。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衝出了房門,跑過走廊,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從左側副堡的樓梯上往下全力衝刺著。
「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跑這麼快!」迎面碰上了奉艾爾弗雷德伯爵之命,幫助夏實他們去照顧女王的醍醐,她對兩個年輕人怪異的行為感到十分不解。
「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夏實一邊跑著一邊說道,「趕快去通知伯爵大人,女王殿下被人擄走了!」
一句話剛說完,兩個人早已消失在了樓梯的盡頭了。
「哦……」醍醐一開始還沒有從夏實突如其來的話中反應過來,當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什麼!!女王被人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