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肯普的演講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就連村長白楊·戴勒姆僅僅長達十五分鐘的演講,也令薩爾布人難以忍受,就更別提這如同煉獄般的一小時了。
夏實簡直難以想像,這個即將退休的老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話要說。比秋收節時更令人不爽的是,現在的他,必須要筆挺地站立在女王身旁,一動不動的,假如他不想當中出醜的話。
不過仔細想來,這也難怪,要將自己四十多年的官場生涯濃縮起來,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就說的過去了。何況在這裡的官員們也早就習慣了這種場合了,幾乎不管什麼樣的晚宴,主人們都免不了會有長篇大論地講套話的習慣。
「感謝大家這幾十年對我的支持,我一定不會忘記所有支持我的人的。我敢保證,今晚,你們也一定會擁有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說到這裡,肯普還落下了男兒淚,這讓底下的官員也無不動情起來,好些老官員們也為此潸然淚下。過不了多久,他們也將要和太古·肯普一樣,退出這個讓他們留戀的官場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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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演講結束之後,是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侍從們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將廚師們準備好的高檔料理,以及酒水擺上了檯面。官員們則可以自由地尋找自己想要交談的人聊天。和晚會剛開始的時候不同的是,除了輔政大臣和伯爵以外,現在的大廳裡又多了另外一個焦點人物,不用說,自然就是人人愛戴的女王陛下了。
女王就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黑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當中,將她四周的其他女性都給比了下去,好多年輕的官員都還沒有見過女王身著禮服的樣子,他們都目不轉睛地將目光投向了這顆勃勒登堡獨一無二的高貴珍珠,如果眼前的這位少女不是這個城市的主人的話,相信這些社交高手們一定二話不說地就會上去搭訕了。
當座鐘的時針指向八點的時候,悠揚的音樂在大廳中響起,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大廳的中央出現了一支樂隊。能在勃勒登堡主大廳演奏的樂隊就一定不是泛泛之輩,他們嫻熟地演奏著悠揚的音樂,為這個場地帶來了不少美妙的東西。但這其中還有另一個意義——音樂的響起,意味著新年晚會的**,也就是官員們最為期待的交際舞會時間已經開始了。
勃勒登堡的交際舞會是這個城市的一大特色所在,它象徵著這個城市與它的鄰邦之間,在文化禮儀上的差距。
這裡的舞會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通常來說,舞會的搭檔問題將由在場的女性來選擇,這裡的女性有權來選擇自己的舞伴,若沒有其他的女性和她擁有同樣的選擇的話,她看上的舞伴將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這是對勃勒登堡人對女性起碼的尊重。
但如果一個男子受到多個異性的青睞,想要與之為舞,那選擇權則又會移交到那位男性的手中。而那些無人問津的男子們,也就只有回到餐桌前,默默地欣賞舞蹈的份了。
像這樣宮廷中的新年晚會,安娜女王的選擇一向都是在場所有男子關注的焦點,也因為她特殊的身份,只有在她選擇了舞伴之後,在場的其他女性才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但令人失望的是,在前幾年的舞會中,她都無一例外地選擇了自己的兄長,艾爾伯爵大人。這著實讓許多年輕的王公貴族,以及對伯爵愛慕已久的年輕女性們唏噓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伯爵大人雖然年輕有為,又是相貌堂堂,但至今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哎,我看今年也不會又什麼改變,最近的女王像是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裡去了,戀愛對她這樣的女子來說簡直就是奢侈品。」
「誰說不是呢?哎,多好的女孩,可是既然身為王族之女,最後還是不得不被淪為政治婚姻的犧牲品,更何況是安娜女王這樣的龍中之王?」
好多年輕人都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但即使口頭上這麼說,在女王還沒有做出選擇之前,他們還都對自己抱有一絲奢望。
可是,今年的安娜女王,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她沒有像前幾年一樣,毫無懸念地牽起她那位受人景仰的兄長的手,也沒有滿足在場任何一位男性大臣的願望。
她只是優雅地轉過身來,微笑地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那位年輕人,然後伸出了自己的那只帶著黑金色手套的纖纖玉手。那個年輕人就是夏實·庫洛姆,來自薩爾布鄉下的一名小小的貼身護衛。
全場所有的人,包括夏實·庫洛姆自己在內,都沒有料到安娜女王會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選擇,大家都用充滿問號的雙眼打量著站在大廳中間的那兩位青年男女,不知道他們兩個在這之後又會做出什麼讓人們驚奇的舉動來。
「女王陛下,可是……可是我不會跳交際舞。」夏實尷尬地說道,他感覺到了幾百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其中不乏一些帶著仇恨的炙熱視線。
安娜女王則沒有回答什麼,還是用她那水靈靈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這位羞澀隨身衛士,伸出去的手也是微微一抬,彷彿在提醒夏實,讓一位女士在眾目睽睽之下等上太久,可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
夏實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儘管姿勢完全沒有貴族的風範,但他還是接受了安娜女王的邀請。
周圍的大臣們見到這情景,也只好鬆了一口氣,好些家室比夏實顯赫好多的年輕人,雖然對這樣的事實不怎麼甘心,但也是無可奈何,畢竟這是女王自己的選擇,過多的抱怨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在沒過多久,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還是收到了其他女伴的邀請。
荊棘則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加入到舞會的行列當中,相反,他更希望沒有人來邀請自己,這樣,他就可以一門心思,放開胃口去享受周圍長桌上的美味料理了。
剛才一直跟著女王走東走西,他和夏實為了保持形象也沒吃什麼東西,其實他的肚子早就已經不聽使喚,餓得咕咕叫了,儘管女王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在晚會開始前就提醒他們用餅乾先填填肚子。
正當荊棘把目光對準了一隻剛擺上餐桌的烤雞時,他卻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拍他的肩膀。
荊棘回過頭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好朋友醍醐·阿克裡。
「看你沒什麼舞伴,挺可憐的嘛?」醍醐試探地問道。
「沒什麼啦。沒有舞伴也不錯,反正我也不會跳舞,這裡的東西又這麼誘人……」
「好了啦,你就別逞強了,既然現在你暫時不用擔任護衛的工作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和你跳一曲吧。」說完,醍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荊棘的眼前。
「啊哈哈,我看不用了吧?我想……」
還沒等荊棘說完,醍醐就二話不說,拉起荊棘的手朝大廳的中央走去。
「你們這些薩爾布的男人,真是不懂女人心!跟我走就是了!」可憐荊棘眼睜睜地看著那只燒雞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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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來你還真的不會跳交際舞嘛。」女王看著夏實凌亂的腳步,笑著說道。
——那是當然了,即使薩爾布有這個傳統,失憶後的我應該也不會記得。
此時的夏實和安娜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距離,他們四目相對,但彼此都沒有移開自己的眼神,因為這樣才能表現自己對舞伴的尊重。
夏實可以很清晰地欣賞到安娜小巧又不失曼妙的好身材,還有那美不勝收的舞步,也可以聞到安娜身上令人心醉的香水味了。這香水並不是很濃,卻能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不用緊張,這舞步並不怎麼難學,你就跟著我的口令走就行了。」
女王耐心地將舞蹈地技巧一點點地傳授給了夏實。一開始的時候,夏實還經常分不清左右前後,更出醜的是,他還不止一次地將腳踩在了女王的黑色高跟鞋上,這讓好幾對從旁邊經過他們的舞伴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沒過多久,運動神經不錯的夏實就習慣了這套簡單的交際舞,並且能夠游刃有餘地跟上音樂的節奏了,這也讓安娜對他的音樂細胞大加讚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