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捂著左肋,只覺半邊身子都像結了冰一樣,酸痛難忍,禁不住心下駭然。
他的心中尤其覺得鬱悶,這吳英傑身為雪山派得意弟子,看似道貌岸然,誰知行事卻是如此卑劣。看來人心險惡,我以後還得更加留意才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確屬至理名言。
卓不凡利用「生元訣」慢慢調養,足足費了三天功夫才完全恢復如初,暗道:「這陰柔之氣好生厲害」。雪山派偷襲的本領可真是一流。
追風馬飛的很快,不幾日,大雪山已經在望。
卓不凡一直在尋思何處能寄存追風馬,忽然看到前邊一個客棧,名字叫做仙客來。
客棧外掛著一個破布,上寫著「招募象棋對手」。卓不凡是此中高手,他眼珠一轉,不由得有了一個主意。
這客棧平時生意不多,由一對年老的夫婦經營。老者對像棋癡迷非常,可惜地處偏僻,苦無對手。
卓不凡牽著白馬緩緩走進客棧,老者眼前一亮,道:「小客官,住店麼?」卓不凡點頭道:「正是」。他取出一枚銀幣,交了住店費用。
老者看卓不凡一直在看佈告,不由得問道:「客官也懂象棋嗎?」因為激動,他的聲音都有些顫了。
「是啊」,卓不凡笑道。
「可願陪老夫玩一局」。
「好啊,可惜我玩要有些綵頭」,卓不凡漫不經心地應道。
「好啊,要什麼綵頭全都依你」。
卓不凡掏出一些金幣,道:「好,我的綵頭就是這些金幣,老丈的呢?」
老者愣了,他瞧了老嫗一眼,道:「我這店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除了老婆子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老嫗白了老者一眼,笑罵道:「你這老不正經的,人家可是少年人,要我這老婆子有什麼用?」
卓不凡笑了:「無論輸贏,我要老丈幫我照看這匹天馬,同時幫我多備些食物」。
老嫗在一旁詫道:「你要食物做什麼?」卓不凡肅然道:「我要到大雪山上去採碧玉蓮花」。
老者夫婦一齊吃了一驚,道:「大雪山可是禁忌之地,在這個時節沒有人敢上的」。卓不凡道:「這些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做的」。
老者道:「好,綵頭就這麼定了,不許反悔」。卓不凡笑道:「在下行事決不反悔」。
老者擺好棋盤,一擺手道:「遠來是客,年輕人,請執紅先行吧」。
卓不凡也不客氣,執紅炮便放在正中。這老者雖然癮大,棋藝水平卻著實一般。但卓不凡本就未存心贏他,當下且行且讓,直讓老者殺得是酣暢淋漓,直呼過癮。
弈至殘局,卓不凡一推棋盤,道:「老丈,在下認輸了」。
老者拈鬚大笑,神情得意之極,就像是一個愛好權勢者得了高官,或是一個孩童得到了一顆垂涎已久的糖果似的。
老者一邊比劃一邊說道:「其實你的棋藝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如果你碰到的對手不是我,或者你這步不是這麼貪心,而改成這麼走的話,勝負還當真難料呢?」卓不凡連連點頭稱是,表示受教了。
卓不凡陪老者下了幾局棋,喝了一頓酒,老者已是將他引為平生第一至交了。
老者醉薰薰地拍著他的肩膀道:「不凡,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欣賞的就是你了,如果你能天天陪我在這兒下棋的話,就算讓我做天上的神仙,我也是不做的」。卓不凡心中感動,臉上唯有苦笑以對。
卓不凡告誡老者夫婦且莫讓追風馬漏了行藏,以免引起他人覬覦。老者點頭:「這個自然明白」。
腦海中的聲音傳了過來:陪孤獨老人下棋獎一百功德點,你現在的功德點二千,離完成第一層任務還差八千。
沒想到這也有獎,而且獎的還真不少,卓不凡笑了,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每天只下棋就夠了。
次日,卓不凡告別了老者夫婦,老者猶是戀戀不捨,道:「不凡,記得一定來找我下棋啊,我會在這兒一直等你」。
這些日子的相處,卓不凡和追風馬也有了濃厚的感情,將追風馬寄居在此,他也是頗為不捨,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人生變化無常,無常是苦,面對這變化莫測的命運,再強的人也是深感無能為力。
卓不凡背著一大包乾糧,直奔大雪山而去。又行了一天,終於來到大雪山腳下。
他仰望大雪山,只見群山聳峨,一座連著一座,綿延無邊,遙似連著天際,四週一片銀白,雪花猶在不斷的飄落。
卓不凡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想到世人的爭搶殺戮,更是覺得可笑至極。
來此之前,他已經想到此行想必困難重重。但不論他原來如何想像,如今身臨其境,更覺得又艱難了萬倍。罡風刮在臉上,刀割一般地疼痛,幾乎站都站不穩。
卓不凡甚至閃過放棄的念頭,因為要在這種環境下,去尋找大雪山中的碧玉蓮花,這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但是當他想到第五搖紅那張憔悴的面孔,卻又只能前行。
開始時,卓不凡尚能小心地在雪山上遊行,後來就只能慢慢地踏雪而行,奮力向上攀緣了。
茫茫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的腳印踏上去,不大會功夫就被飄雪覆蓋了,留不下任何印跡。
他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只有一個信念,前行,繼續前行。他必須找準位置,因為有的地方積雪非常厚,如果一不小心陷入,很可能便會永遠埋在雪山堆裡。
卓不凡一路小心謹慎地前進,餓了,他就啃一口凍得冷冰冰的乾糧,渴了就喝雪花變成的水。夜幕降臨疲倦至極的時候,他就會運起「生元訣」,靠著這股生生不息的力量,在雪地裡困上一覺。
行行復行行,不知多少天過去了,除了積雪和岩石,卓不凡未在大雪山上發現任何東西。他不禁有些懷疑了,難道說藥王谷的谷主所說的話都是騙人的,說什麼大雪山上有碧玉蓮花,簡直是一派胡言。
又堅持了幾天,卓不凡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的四肢酸痛,每動一步都要費上很大的氣力。
難道,我真的要葬身這大雪山上嗎,只為了一個初次見面的妖族少女,他禁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
人必自救而後有神救之,卓不凡想到這兒,不知從那兒崩發出一股力量,他站了起來,一舉邁過了山巔。
忽然,他看到不遠處有一點異樣,發出了青濛濛的光芒。定睛仔細查看,果然是一棵碧玉蓮花,七階靈草。
大雪山碧玉蓮花,開在峻峭山嶺處,與冰雪為友,絕無半分世俗之氣。
卓不凡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碧玉蓮花,可謂一喜,誰知卻是生在另外一個山頂。
山頂相隔甚遠,下邊是千丈懸崖,如果是繞路而去,一是路途異常遙遠,二是不一定會找到碧玉蓮花所在的地方。
如何憑空穿越,卓不凡一時無計可施,不禁感到萬分沮喪。他運功調息了半天,恢復了一些精力,腦子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十分冒險的辦法。
他運起寒冰掌力,將自己面前的一團團雪聚在一起,凝結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冰塊。他先將小的冰塊一塊塊擲到對面山上,探得了一處看似岩石而非積雪的所在。
卓不凡弄了些飲食,將精力調至最佳,手一揚,一個巨大的冰塊向上拋出,轉瞬間落至與他站立之處平行。
他懷抱數個冰塊,身形快如閃電,腳尖落處,已是巨冰之上。
巨冰受力,加速下墜,他的身形卻騰空而起,手一揚又是一個冰塊拋出,如此且拋且行,待到最後一個冰塊墜下,他已經用手攀到了剛才標記之處。
千丈懸崖,深不可見底,他回望來處,只嚇得渾身冰涼,自己剛才之所為實是九死一生,此時他方才感到後怕不已。
卓不凡輕輕用力,料想必然無恙,誰知觸手處卻是一塊無根的岩石,輕輕一觸,便搖動起來。
他心道不好,就勢一滾,滾到一側,但聽轟隆一聲巨響,剛才所攀岩石一路滾落山崖,卷落萬千積雪。
卓不凡驚出一身冷汗,剛才反應若是遲了片刻,已然墜落千丈懸崖,恐怕屍骨無存。他此時落身之處,較之碧玉蓮花所在的位置,已有數十丈。他休息了一下,才慢慢向碧玉蓮花處爬去。
卓不凡歷盡千辛萬苦才終於覓到碧玉蓮花的所在,馬上就可成功採摘了,心中反而更加忐忑不安。因為他本能地感應到,此處尚有一絲極其危險的氣息。
卓不凡離碧玉蓮花僅有一丈遠近了,他停住了腳步,四下觀望了好一陣子,沒有發現異常,可是那一絲危險的氣息卻一直不曾離去。
「難道是我多慮了」,他自言自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