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蓮生等人接住問道:「三郎問探如何?」三郎道:「觀音說了,那孔雀並未身死,如今抓了張說在那崑崙雪山上自立為王了!」眾人聞罷大驚!只有倩倩笑道:「還預備向如來撒謊的,看來不用了,他根本就沒有死!」
蓮生與祥鳳聽說兒子消息,真個如醍醐灌頂一般,十分開懷。三郎向青獅白象大鵬說道:「三位大哥,我知道你們都是慈悲的好人,如今那孔雀捉了張說在雪山上猖獗,若不剿除,以他的性子;他朝必然為禍三界。所以三郎懇請三位暫停法駕,與我們一起去雪山掀了他的老底,救出張說再作後計。不知三位意下如何?」他三個聽說;無奈道:「既然如此,只有隨三郎去救出張說來罷!」
三郎大喜,即喚深情道:「你過來。」深情道:「三郎何事吩咐我?」三郎道:「那孔雀原來就是要捉你的,如今我們去雪山與之敵對,你最好不要去現身。」又喚祥鳳道:「妹妹,我知道張說落入魔手,你做母親的是什麼心情。只是你不比你丈夫神通廣大,此去救人,你也最好不要去,免得張師兄要為兒子努力,又要擔憂你這個妻子,兩頭牽掛。所以還是請你與深情早早回黎山去等消息的好。」
祥鳳聽說,心意不肯。卻得三郎又說道:「妹妹,凡事要以大局為重,你若信得過我這個哥哥與你丈夫,就好好回黎山去。」祥鳳聽說道:「如此,還勞哥哥與列位了。」蓮生道:「師妹,這番回去,師父若問說兒,你可知怎麼回答?」祥鳳點頭道:「我會盡量瞞住師父的。」三郎道:「這樣才是,你們早些去吧。」深情雖說不捨三郎,無奈眼下局勢,只得隨祥鳳回黎山而去。
三郎蓮生一行人隨即縱起法駕,往雪山救張說而來。雲行一萬,風行八千。早已望見綿綿的雪山。就把祥雲按落,見到雪山頂上豎起一面大旗,上面斗大幾個字;乃是『雪山大王』,正在迎著寒風獵獵招展!張魁見此笑道:「才走了一個劍閣明王,又來一個雪山大王!」白象道:「管他什麼明王大王,且去打他去來。」一起走上雪山,在那洞府門前;見到有許多小妖操練。
青獅大吼一聲:「快去叫你們大王出來!」那些小妖都被吼做地上,爬起來就往洞門跑,邊跑邊叫道:「大王,不好了!有陌生人打上雪山來了!」孔雀聽見叫喊,早已知道是三郎一夥人,隨即披掛,綽鋼刀,喊一聲:「都隨我迎敵去來!」雄赳赳趕出洞門,果然見到三郎一夥人,不覺心頭惱發!喝道:「陶三郎,你那深情已是救得出去。還來找我何為?」三郎道:「孔雀,深情雖是救出,我那外甥還在你的手裡,你怎麼不放?」
孔雀道:「你把我的鳳凰打死,這筆帳尚未與你清算。你還有什麼臉面來要外甥?」蓮生叫道:「我是說兒的父親,難道來討要自己兒子也不行?你早早還他出來。」孔雀道:「那說兒我是鐵定不會還的了,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伙匹夫能有什麼能耐,把說兒救去?」三郎與蓮生聽說大怒。喝道:「你這廝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還不知反省麼?一定要讓自己走上絕路不成?」
大鵬亦道:「外甥,浪子回頭金不換,舅舅勸你及早回頭是岸。」孔雀哈哈大笑道:「潑物,誰是你的外甥?你這廝聯合外人把我逼得這等淒慘,我恨不得剝你的皮,拆你的骨。你還在這裡說什麼舅舅外甥?休要來胡說亂話,早早上來引頸受死!」倩倩道:「你這六親不認的混蛋,不要仗著自己功夫天下第一,就這等目中無人。須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會有人能收伏你個萬惡的魔頭!」
孔雀道:「你們都聽著;老子就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不要去指望有什麼高人能收伏我。我勸你們早早離去,休來惹我為上!」青獅白象聽說大怒,叫道:「你真道自家是天下第一麼?」把刀槍高舉,就搶孔雀。孔雀不慌不忙,使鋼刀接住廝殺,戰罷多時,孔雀只怕那白象的鼻子拿他,正是先下手為強,把五色神光一撒,將二個兵器撈去,隨即響亮一聲;青獅白象雙雙滾落雪山之下去了。這正是:
青獅白象全無用,五色神光敗大神
三郎蓮生等人見青獅白象敗下雪山,個個怒髮衝冠,將兵器亂打將上來!孔雀本事再好,自是敵不過他多條好手。急忙把神光一撒,眾人兵器盡皆不見,一聲響亮,一個個倒栽跟頭滾下雪山去了。孔雀得勝,即命收兵,牢關門戶不題。
且說三郎等人被神光打敗,隨著雪崩一路滾下深淵之中。直到次日早晨,才從那冰雪底下爬將上來。青獅白象惱怒道:「不想那廝有了見識,早早就將神光取勝,把我們一夥刷下雪山。似此妖精難伏,我們幾時回見得主公?」一個個搖頭晃腦,大叫晦氣!三郎叫道:「都不要慌,昨日丫頭說什麼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被我想起一個人來了,或許拿得那孔雀!」白象問道:「他是誰?」
三郎道:「就是當年大鬧天宮的孫猴子!」青獅白象聽說叫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他!想當年他也是我們的手下敗將,如今你去請他來,不是低了我三個的名頭麼?」大鵬道:「賢弟差矣,有道是好漢不題當年勇,我們與孫行者的那些事兒,都已是過去了,如今又都同是佛門中人,目下但以捉拿孔雀為己任,過去的恩怨不要題他。三郎可快快去請他來!」蓮生亦道:「大鵬之言甚善,三郎可做快的去。」
三郎聞言,一斤斗,急轉靈山而來。
到得山門下,他也不登寶殿,不謁佛祖,逕直往行者居所而來。到得那裡,只見門外那棵棗子樹已將長大成參天大樹。三郎道:「你看這樹都高大了許多,可知我與猴哥分別有多麼久了?」正在感歎;忽然又被棗子砸了腦袋。三郎一把摀住頭腦,抬頭一看,果然見到孫行者在那樹上玩耍。三郎叫道:「猴哥,還認得我麼?」行者俯鹵一看,嘻嘻笑道:「認得認得!你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寒舍來?」
三郎道:「我好歹也是客人,你且下來說話麼?」行者道:「哎呀,這頂上幾顆大紅棗我摘不到,我這裡不比王母寶閣,沒什麼招待的,等我摘了下來招呼你!」跳呀跳就是沒弄到手。卻又停下歎道:「樹長人不長,怨不得我摘不到了!」叫三郎道:「你個頭比我高許多,你且上來幫我摘一摘!」三郎叫道:「不必了,猴哥摘不到的,我也摘不到,你且下來。」行者這才跳下樹來道:「是你自己說不要摘的,日後可不要說我孫行者小氣,來我門上沒招待。」三郎笑道:「我三郎豈是那樣人?」
一同進來屋裡,行者只給三郎倒了一碗開水道:「到我寒舍,水總是要喝一口罷。」三郎接住喝了一口;才欲開口,行者又道:「不好,老和尚早日來此,見到我的經書都霉變了,責罵我懶惰不習經卷,叫我將經書都去曬一曬太陽。說是不日就要來看。我且把這經書都搬出去曬一曬,免得挨罵。」就把那經書搬到棗子樹下曬太陽。三郎見此也不好說請話。叫道:「猴哥,你要經書曬太陽,就不要放在棗子樹下,這陽光都被樹給遮蔽了,經書是曬不到的。」行者聽說笑道:「說的有理。」
又把經書從樹下搬出來,三郎也幫著行者曬經書。等得經書搬完,太陽又快下山了。行者笑道:「這時間過得好快,無過是曬曬經書,就太陽下山了!我還要搬進去,夜裡露水重,恐打濕經書。」就又把經書往裡面搬,三郎也來幫著搬。等得搬完經書,已經夜深了。行者笑道:「終於搬完了,且不要忙,先弄口齋填飽肚子再說。」又端來兩份齋,與三郎吃罷。才說道:「我當年算是沒有看錯你。」
三郎道:「我還沒有正式謝謝過猴哥的。」行者笑道:「你在心裡謝過了,這我知道。還是說一說你找我何事?」三郎道:「很晚了,還是明天再說。」行者道:「你現在不說,明天就也不要說了!」三郎道:「我是來請猴哥出山的。」行者道:「去做什麼?」三郎道:「在四川劍閣有一個魔王,乃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的兒子……」就把以往降孔雀救人之事細細說之行者。行者聽罷。
思想一會兒道:「三郎莫非是叫我前去降伏孔雀麼?」三郎道:「正有此意!」行者道:「你這三郎,不來則已,來了便叫我去做這等難為事業。」三郎道:「人各有志,猴哥去是不去,說一句話。」行者道:「去,怎麼不去?只是那孔雀手段我也略曉得一些,不是個等閒之輩。醜話說在前頭,拿不住,可怪不得我。」三郎聽說大喜道:「猴哥本事乃是公認的天下第一,怎麼會拿不住那隻大鳥?」
行者道:「你且回去,等明日早晨我來雪山與你會和。」三郎道:「不知行者是一人前去,還是要找幾個幫手?」行者道:「自然是要找幾個幫手的,你且回去,我明日就來。」三郎聽說,告辭歸來。見到蓮生等人,將行者會來之事說了。大伙也是歡喜,默默等候行者不題。到得次日早晨,幾個在雪地裡不住的盼望,忽然見到天上彩雲影裡叫道:「三郎,我來了!」幾個抬頭看處,原來是孫行者與豬八戒,沙和尚三人前來。
看他三個都還是當年取經路上的妝扮,三郎等人迎上前道:「猴哥來了!」行者道:「來了來了,這兩個是我師弟,想必都認識的。」豬八戒見到大鵬三人;忍不住叫道:「你三個潑物怎麼也在這裡?」青獅道:「豬八戒,我們都是來幫助三郎的,你不要瘋瘋癲癲的只管算舊賬!」行者笑道:「這呆子就是這副嘴臉,都不要計較。」三郎道:「我們兵器已是沒有的了,還是請猴哥三人與之去打一仗看看!」
豬八戒叫道:「好說,那妖精住在那裡?等我師兄弟前去打發就是!」倩倩指著雪山之頂叫道:「就在那裡!」八戒看了一看,將釘耙一丟,坐在地上叫道:「難,卻難!」沙僧道:「二師兄,這妖精面也不曾見,打也不曾打,你就嚷什麼難?」八戒道:「妖精好打,這山卻是難爬。我老豬爬不得,不是難卻是什麼?」大鵬叫道:「豬八戒,不想你成了佛,還是這副德行,這爬山也叫難?要是見到那妖精手段,才叫難不遲哩!」
行者一把扯住八戒耳朵笑道:「呆子,以往我們爬了多少山,涉了多少水,將就也都過來了。如今想是你坐多了蓮台,念多了經,所以爬個雪山也喊難,你且起來,隨老孫打妖精去!」八戒被扯的耳朵疼,拿起鐵耙;嚷道:「你這天殺的,只說替人拿個把小妖精,是樁好買賣。不想是替三郎做這等虧本的事,又要哄我爬山。你捉弄我得好也!」張魁與佛兒聽說私下笑道:「這三個人,真是有意思!」
行者道:「休要憊懶,你不去且過來領受二十槓子。」沙僧道:「二師兄,你看來都來了,將就爬上山去看看,何必惹得大師兄要動槓子?」八戒道:「去,去,到了山上,也莫怪我打秋風,不做正經事!」行者笑道:「去了再說道理。」
三兄弟即時別過三郎等人,往雪山上面而來。
畢竟他三人降妖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