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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回:如來鬥法伏叛逆 觀音心善度孤魂 文 / 十八公

    詩曰:

    且借福緣證上仙,凡心泯滅高皇前。彼彼障礙沒分寸,何處滄海是桑田?

    玉池清水琉璃界,蝸角大千納須彌。其土如來明幌幌,不栽金玉種紅蓮。

    極樂場中誰得到?曹溪路險香馬蹄。四生九有同登華,玄門八難莫諸疑。

    欲出火坑別無術,千錘百煉只等閒。五濁眾生離塵垢,逍遙一身得自然。

    卻說佛祖如來群引佛教大眾駕雲直至湘水上空,果見天*下一片汪洋,哀鴻遍野,淒淒慘慘!佛門本是慈悲為懷,見得這些,也都雙手合十,齊聲念動佛號!

    且說敖適於天*下四處搜尋玉帝,不期上下搜尋個遍,端無玉帝蹤影。兀自思道:「莫非是我水來的猛烈,將他溺死了?果是這般也是好事,他若死了,我到做了個現成的天位。」自家歡喜間,忽聽見高空聲音如洪叫道:「離塵!你不好好在禪堂面壁,如何偷下塵寰造下這等罪業?」敖適抬頭處,只見西北角上放舍利之光,滿空白虹四十二道,南北通連。佛祖佛寶金身,頭頂光環艷艷生光。佛教大眾駕住祥雲,齊齊擺列。

    敖適收了法相,不知高低,趕上前雙手合十,口稱「師父」如來傳道:「降龍,伏虎二尊,且去收了坐騎再說!」降龍伏虎二羅漢答應一聲,自去收伏坐騎。如來喝道:「離塵,你這畜生,身為佛門弟子;六根不淨,凡心不泯,偷盜青龍白虎私下靈山,這是罪一。受人挑撥逆返湘水,直教生靈塗炭,這是罪二。抗拒天兵,打傷天將,這是罪三。水淹天庭,這是罪四。不知羞恥,妄想尊大,欲奪天尊寶位,這是罪五。此五項罪名可謂彌天,就是滅你龍族一脈,也不為過。你今有何話說?」

    敖適笑道:「佛祖,弟子無話可說!禍便闖了,也休講滅我龍族之話。自古道;好漢做事好漢當。這些事業是我一人所為,與我族裔何干?我佛是個明事理之士,想來也不會罪責無辜?今天*下一片瀰漫,未見玉帝蹤影,想是不會水的,隨波逐流去了。有道是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能一日無君。眼下天庭無主已是事實。我看佛祖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今就請我佛做個見證,把那天位將就讓給我坐算了。」

    說畢,只見不遠處李天王及四天師簇擁著玉帝,甚是狼狽走將出來。玉帝戰兢兢高聲叫道:「佛祖!快快搭救寡人則是!」如來見了喜道:「今見陛下無恙,老僧甚喜!還請陛下少待,待老僧降伏本教叛逆再來見禮。」即罵敖適道:「畜生住口,你之根基覺悟就是做個良民百姓尚且不能,焉敢欺心要做天位?」敖適道:「非我欺心,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隨地勢流。那個不想高高在上位及稱尊咯?今佛祖既不願與我做見證也罷,就請佛祖隨駕返西,莫要阻我干功業就是!你仍去坐你的蓮台,管你的西方極樂。弟子向後做了天尊,也不討擾你的淨土就是。果然不幸會了面啊!我還叫你一聲師父。佛祖是依得也不?依得甚好,若依不得時,卻莫怪我不念昔日師徒之情哩!」

    佛祖見說,打了幾個呵呵道:「你這廝真乃頑固之極,我昔年度陳如收華光,也不似你之頑固!罷了!罷了!我意全你之命,你為何不知深省?今若不收拾了你,想也難逃天下悠悠之口!」即吩咐道:「我教僧眾聽令;我教不幸,收下敖適這等不肖弟子,污我釋門榜樣,毀我慈悲聲名。今日我興展能手,伏此叛逆。若敖適降於我手,是天下之幸,我教洪福,我若不幸遭他毒手,敗於他下。向後我教弟子亦不可與龍族結怨,替我伸冤。後事但憑我教高僧另推賢者,重掌極樂;興我西方。我之法身自化舍利,留與後世。」

    佛教大眾聽說紛紛合掌皈依道:「領如來法旨!願我佛興展能手,降伏妖孽,得安天下。」敖適當時說道:「佛祖聽我一言,今朝非弟子欺師滅祖,與師為敵,嘗聞螻蟻尚且偷生。既今佛祖要興手擒我,弟子惟有自全己命與佛一搏,我若不幸遭佛法乖伏,只怨自家無能,甘心受誅!」如來笑道:「好!只你有什麼本事盡數施展開來就是。」

    有詩曰:

    湘水悠悠煥門楣,滿月金容現慈悲。銷卻幾億顛倒想,拈花鏡裡是仍非。

    又詩曰:

    道自心中求,心空道可修。苦為希福果,尚隔一江舟。

    那敖適不知高低,果就搖身一變,化做一隻斑斕猛虎,那虎呵!端的彪肥體壯;但見:

    毛披金黃色,爪勾十八排。金睛如閃電,咆哮震天關。

    那虎朝佛祖怒吼要來吃他。佛祖呵呵笑道:「畜生怎敢無禮?吾之血肉豈是待你的?」話畢,如來化做一頭白象。但見:

    四足渾如天柱,蒲扇兩耳摶風。白牙一雙成彎弓,長鼻好似圓筒。

    涉水丰姿獨顯,蹄步惟喜叢林,雄軀一尊體性溫,百獸行中首領。

    那白象沖猛虎搖耳抖鼻,猛虎卻懼他高大,不敢攏來。就變做一隻禿鷲沖天而去,但見那禿鷲:

    灰腳並褐頭,嘴彎似金鉤。展翅揮覆羽,衝霄逐雲流。

    那禿鷲半空中就下來雕琢白象。白象就立時變做一隻大龜,但見:

    頭腳金鱗砌就,殼砌寶甲重重。養氣含靈有道真,藏身獨顯天性。

    閒日潮風臥海,水底省悟靈根。延壽身輕非凡品,今番掃盡邪氛。

    禿鷲停下翅來,在其背上滴滴答答啄了幾下,卻是奈他不何。「撲哧」一聲抖開雙翅變做一隻蚊子,端的變得細巧:

    輕輕兩翼翅,尖尖嘴上針。飄飄如飛絮,黑點舞當空。

    飽貼天門遠,饑處覓黃昏。嗡嗡聒耳畔,金針最傷人。

    那蚊子嚶嚶飛來,要丁大龜,大龜卻變做一隻青蛙,十分可愛,但見:

    圓圓眼放光,身滑披綠裳。有為稱王子,無為道自昌。

    那蛙蹬開足趕將入來,欲吃蚊子。蚊子迎風又變,化做一條花斑蛇;果然是:

    昂首驚飆起,掣目電光寒。鱗甲分千片,點點現斑斕。

    只覺得一陣風起,花蛇搶將過來欲啖蛙哩!那蛙托地一跳,變做一物;

    咦!你看他;

    麋身牛尾並馬蹄,滿身金鱗古來稀。威威一角添氣象,聲若洪雷驚天地。

    敖適見如來變做獸中之長,有些驚慌。不敢再變,卻見一道金光直衝霄漢,顯出元神,好條黃龍!

    正是;

    飛騰顯變化,繞霧又盤雲。玉爪垂勾白,銀鱗舞鏡明。

    髯飄赤練根根爽,角聳軒昂挺挺清。圓睛如閃電,身長繞崑崙。

    如來見敖適現出真神,便收了法相,叫聲:「畜生!你就是這般嘴臉。莫無禮!」黃龍半空咆哮幾聲,就張開口,噴出滾滾波濤直衝如來。如來祥雲立住,把手一幌,顯出千手如來,一千手掌就如一堵牆也似,早把來水阻住,絲毫不得入內。那龍焦躁,扭頭盤桓幾圈把口一張,突出熊熊真火攛將如來。如來亦不懼他,手把袈裟一隔,烈焰真火也奈他不何。這叫做『真身不怕火煉』。

    不意火勢漸猛烘烘的燒得更旺!著實難禁。如來於烈火中隔袈裟,運元神,鍛煉多時,只覺面部熱烘烘地灼熱難耐。暗思:「俺自修得丈六金身,可與乾坤並久,與日月同庚,雷不能轟,水不能侵,刀不能傷,火不得焚。這廝哪有這等神通,能焚我金身?」無奈取下一粒念珠,籠出袈裟一角,彈指一揮間,『嗖』地一聲竄向業龍口中。

    敖適不知如來**,吃下他這粒念珠。卻是一支利劍從頭至尾攛將而過。黃龍腹痛,遂收了真火,咆哮之聲驚天動地。無奈搖頭擺尾望東海而逃,『砰』的一聲鑽進萬迭煙波之中。如來破了火龍,抖動袈裟,好一尊黑臉如來現於世前。

    如來當時歎道:「業畜何苦自取滅亡也?」

    正是:

    業多常恐失人身,縱得人身亦火坑。歲在庚甲天下定,乾元九五滅真龍。

    概佛眾合掌頌道:「佛祖法力無邊!」眾神讚道:「黑佛神通廣大!」說不了,只見萬迭煙波之中一響,復鑽出九條黃龍來。身長萬丈,就搶如來。大眾見了也都驚了。如來見業龍復出,心下大怒,大吼一聲搖身一變,好佛祖,變得身高萬丈,猶如崑崙之頂,好似華山之巔。如來抖擻抖擻精神將九龍就勢一把撈住,就手中索出個結來,一把甩將開去。看時,又變回一條黃龍。黃龍見勝不得如來,淒淒慘慘!掉頭就欲逃命。

    如來喝道:「業畜還望那裡去也?」即取下一串念珠,念動『降龍咒』一把拋向空中,那珠兒高空中滴溜溜轉將起來。卻不偏不歪落入黃龍項上,越勒愈緊,直入肚腹之內,化做鐵鏈鎖住腸肚。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真個乾坤動盪。可憐那黃龍跌落湘水岸邊再也動撣不得。如來即運**搬來兩座大山,一山壓龍頭,一山壓龍尾,將那作惡業龍鎮於兩山之下,至今不得翻身,永絕了後患。

    有詩曰:

    當年無心訪道真,龍華會上遇高人。學得千般玄妙訣,不分上下弄精神。

    心高罔極圖天闕,志氣凌雲顯威風。今朝一旦降佛手,不知何日見光明?

    又詩曰:

    乾元九五現真龍,縱橫三教獨為尊。若非如來興能手,怎得皇天享太平?

    如來收服敖適已畢,齊與佛門大眾移駕聖前,乃合掌曰:「陛下,我教不幸,出此兇徒,欺心犯上,欲爭天闕奪天尊上位,以致天尊受辱,我教蒙羞!望大天尊不責老僧個管教不嚴之罪。」玉帝合掌謝道:「多蒙**收殄妖邪平安天下,何罪之有?怎奈天上狼藉無處款待我佛!」

    如來笑道:「大天尊不責罪老僧,十分萬幸,何敢望天尊款待相謝。老僧這就返轉西天,待天尊收拾家園再來相會。」即拜辭玉帝與眾天神,撥轉祥雲,望西天而去。但見:

    萬丈紅霞翩翩,千尋紫焰相連。香花翠華侵碧漢,跨鶴乘鸞悠閒。

    婆裟影垂八彩,七寶足踏金蓮。虹光滾滾駕雲軒,眾佛回轉西天。

    佛門大眾一路祥雲返西而去。玉帝即命木德熄火,水伯收水。各處文武仙卿各正其位,請玉帝復登寶座,大開玉京金闕普天同慶,以賀業龍敖適服乖。

    卻說敖適真身遭佛手降伏,壓於兩山之下永無翻身之日。虧得玉帝聖明查清原本,敖適罪行不致殃及四海龍王。如此天恩四龍王怎有話說?只得回復:「此子叛亂造反,故有此滅形之禍,實是咎由自取!萬歲不罪責我等,已是山高海闊之恩,臣等不敢再言!」

    好是敖適生前清風,明月而服侍仙童聞得主子凶訊,辭出天宮,來至那壓龍頭之山,哭哭泣泣,三跪九叩從山腳直拜至山頂。磨破了兩雙膝蓋,叩破了兩個額頭。後又自集些銀資在那青山之上建起一座道場。塑下敖適生前神像,享受人間煙火,已盡主僕之義。自此那壓龍頭之山遂名『黃龍山』,那寺廟名『真覺寺』。既今黃龍山,真覺寺。那二仙童既今黃龍護法。

    這正是:陰功壘山重,鎖身伴泥塵。神影傳後世,庇護千萬人。

    卻說那芙蓉仙子自知敖適造反,被佛祖降伏,身鎖兩山之下。暗自傷心。自思:「如非敖適於我癡心一片之因,又怎有今日滅形之果?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又有何面目立於天庭久處富貴,享受長春?」遂拜辭王母,墮凡為人,於那壓龍尾之山,立起一座道場,名『離塵庵』自家削髮為尼,伴山修行。壽至九十九歲無疾而終。因仙子在生之日廣施善緣,自仙子離世,世人尊她為神。改離塵庵為『仙女廟』尊仙子為仙女娘娘。那壓龍尾之山遂名『仙女峰』即今仙女峰,仙女廟。

    再說那敖適自被佛祖降伏,一點魂靈出竅,飄飄蕩蕩,杳杳冥冥,四處遊蕩。忽然對面刮來一陣怪風,看那風時,但見:

    無影無形透心懷,四季能吹萬物開。就樹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烏雲來。

    風過去,只見兩人一個臉白,一個臉黑,白臉手持批文,黑臉手持鈴鐺。把它搖拽的叮叮噹噹。片刻就至面前,不容分說,將敖適套上索子就走。敖適慌道:「你們是誰?」二人道:「我等乃地獄鬼差,因你今陽壽該終,故來解你往陰曹去哩!」敖適聽說道:「你們休來胡說,我乃天宮元帥,佛前弟子,即便陽壽該終,也應免去地獄輪迴之苦。你們卻來勾我怎地?」鬼差道:「哥啊!今時不同往日,汝造孽深重,想不去地獄卻也不能,走!見了閻王便知端的。和我們攀談什麼?」兩個扯將敖適就走。

    片刻,只見陰風颯颯,黑霧濛濛之處擁出一座城池來,城上一塊大匾,上寫『幽冥地府鬼門關』七個大字。敖適叫聲:「苦呵!今番不知是上刀山呵,下油鍋呵,還是剝皮抽筋呵?」二鬼差搖著鈴鐺在前引路,不覺早到陰司總會門森羅殿上。但見那:

    守關鬼卒列森羅,持刀把劍勢猖狂。牛頭馬面分左右,黑白無常鎮邪魔。

    懷揣本簿是鬼判,掌案生死注存亡。兩對提燈明幌幌,現出猙獰十鬼王。

    那十代閻君:

    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忤官王,閻羅王,

    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輪轉王。

    十王齊整整地排案而坐。鬼卒押定敖適伏於座前,秦廣王拍案怒道:「汝受上帝恩惠,佛祖教誨,如何不知好歹,造反叛亂,要爭天位?連累我等奔波拿你,今番身死,你還有何話說?」敖適笑道:「十王休要猖狂!想我在世之日,量你等鬼王到的那裡?無奈天不遂我志,故而身死。若遂我志呵!豈容你等在此大呼小叫,著實無禮!」十王聽說怒道:「業畜怎敢無禮?若你在生之日,我等實懼你幾分,今番身死,再無神通,怎敢弄舌漫罵?卻不可惡!」叫左右:「先打這廝五十棍子,消消他的氣焰!」

    左右答應一聲,籠出兩根棒桿推翻敖適,果就打了敖適五十棍子。直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行刑已畢,十王笑道:「你這廝罪惡滔天,似這等小懲算得什麼?向後有你吃不盡之苦頭哩!」又命判官取敖適生前本簿查看,判官不敢怠慢,急取敖適生前文本,只見厚足一寸,十王逐一查看已畢,叫聲:「你這廝功少業多,就下阿鼻獄中尚是不足。」即叫判官持本簿,鬼卒押解敖適,都去翠雲宮同拜地藏王菩薩,再做發落。鬼,判,應了一聲押解敖適就去翠雲宮。

    剛出森羅殿,敖適自思:「眼下遭瘟!昔日我來地府,打傷了諦聽吼,戲弄了地藏王,這番會他,卻不是送上門的買賣?死路一條。怎地好?」又想道:「俺昔日從道之時,師父曾告我一個演身之法,一向沒得對手,不曾用來。想是師父智慧,知我有今日之禍。今日何不試演,全自家一點殘魂?」即暗裡念動咒語,那押解鬼卒笑道:「這廝卻來羅皂!早不知悔,這會來唸經懺悔何益?」

    敖適唸咒已畢,把三魂七魄,留下一魂一魄,著鬼卒押去翠雲宮。自家用演身法跳過幽冥背陰山,走過十八層地獄,越過枉死城,又跳過六道輪迴之所。也是他該有活路,果無一人知覺,奔上平陽大道,飄飄蕩蕩而去。

    兀自歡喜間,忽見茫茫一派闊水,水流三股,兩分黑,一分白,奔流甚急。那上空:

    陰氣森森寒透骨,腥風撲鼻味鑽心。

    敖適見了驚道:「俺來地府何止三兩回?怎不見有此怪河?今卻阻我前程,又是何說?也無舟橋過渡,我之殘魂,難涉此水也!」憂愁間,忽聽上流頭有人做詩曰:

    「百歲光陰似水流,一生事業等浮漚。昨朝面上桃花色,今日頭邊雪片浮。

    白蟻陳殘方是幻,子規聲切想回頭。古來陰鷙能延壽,善不求憐天自周。」

    敖適放眼望去,只見上流頭不遠處,一金髮婆婆從那廂拄杖而來。敖適迎上前拱手問道:「老婆婆,煩問此是何處?此河又喚作什麼河?」那婆婆道:「此處乃是陰陽界,此河名喚陰陽河。,過了河,就是陽世啦!」敖適問道:「不知此河為何水流三股,且一清而黑?」婆婆道:「此河乃忠孝仁義四德而化。叵奈世人三分其二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止有三分其一全此四德。故有此陰陽河一清二黑。但凡世人因果造化,盡聚此河,化水而去,到得下流頭有一關渡,名曰『光明渡』有地獄鬼差掌控。世人善惡盡在鑒定當中,之後上報閻君;仁者升化仙道,忠者超生貴道,孝者再生福道,全四德者歷經劫數,即為仙聖和佛羅。不全四德惡毒者,沉淪鬼道,或畜生道,並無差錯哩!」

    正是那:

    為人切莫把心欺,正大光明牢把旗。善惡到頭終有報,善不求憐自有天。

    敖適聽說沉吟良久,說道:「婆婆,請教過河之法!」婆婆問:「你兀是誰?怎麼到此?實說我來!」敖適就將是四海龍太子,如何做元帥,佛前弟子,如何逆返湘水,淹天庭,被佛祖降伏,自使法術逃脫地府諸事說與婆婆。婆婆笑道:「不想你小小年紀,有此做為,既如此我渡你過去就是。」敖適道:「此處沒有筏子,怎麼過去?」婆婆笑道:「此有何難,你去那河邊摘片竹葉與我,自有道理。」

    敖適果就去摘片竹葉遞與婆婆,婆婆把竹葉放下水中,口中唸唸有詞;忽一道金光閃爍,那竹葉就變支小舟來。敖適大喜,婆婆道:「你上去,就過去了。」敖適輕輕跳上小舟,婆婆呵一口氣,那小舟似箭離弦,沖波躍浪,向對岸駛來。剛過兩分黑水,那小舟活喇一聲就不見了。敖適『撲通『一交跌下水來。只見波浪翻滾,又有甚多夜叉惡鬼喧嘩而來。敖適急叫道:「婆婆救我!」婆婆怒道:「你這廝罪業深重,全不存忠孝仁義,怎麼不下地獄,焉敢妄想逃脫災難耶!」

    敖適大呼:「婆婆明鑒!婆婆明鑒!我非全聖,乃人神共半,怎全忠孝仁義四德也!」婆婆聽說,即把慧眼來觀,果見敖適龍魂人身,雖仁忠二字泯滅,卻孝義二字殘存三分。婆婆歎道:「你這廝元來人神共半,故不秉持善念,雖說如此,也頗有孝義之道,今番饒你而去,向後如何,全憑汝之造化!」敖適驚慌之中早已平安過河。敖適向婆婆稱謝不盡。婆婆道:「吾非別個,乃陰陽河神也,你此番脫得災難,只說自渡此河,切莫言是我相助。」

    敖適納頭下拜道:「婆婆全我殘魂,恩同再造,怎敢帶累婆婆。小子一生不尊禮儀道德,今番婆婆相救,別無回報,但請婆婆受我三拜。」說畢撲撲叩了三個響頭。婆婆把手扶起道:「你這三拜,我且領受,請速去!此處久處有變,不敢相留。你好自為之就是!」說畢化陣清風而去。

    敖適出了鬼門關,遊魂無依,一路飄飄蕩蕩,來至淮河,化做魚兒躲在水底。不意漁夫網細,一網將他兜將回去,要做晚餐吃。他逃脫漁夫,躲在嵩山碧雲峰,因貪聽韓湘子簫聲,被湘子劈了一桃木劍。他忍著痛又逃到四川,巧遇張伯端煉鼎,要拿他做藥引。他又逃離四川,躲到農夫豬圈裡頭,不想姜太公嫌他骯髒,當頭打了一鞭。他就奔走前門,正撞著秦叔寶,又打他一金鑭,差些兒魂飛魄散。

    敖適受了這許多苦楚,仰天長歎道:「落難之鳳凰不如雞,不想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處?」只是終日哀號,淒淒慘慘,東遊西蕩。不覺來至南海普陀崖,那觀音老母正在潮音洞蓮台上清修,忽聽見洞外哀號之聲不絕於耳。遂傳惠暗:「去外廂看看,是甚人在那啼哭?」惠暗領命果出洞來查看。少時回報:「師父,那外頭啼哭的並非別個,就是前向反天宮,被佛祖降伏的龍宮太子哩!」老母道:「這個亡人!我又不曾撩撥他,只管在我處哭鬧什麼?你去叫他入來,等我問個明白。」

    惠暗外出領進敖適。敖適見了老母,拜倒蓮台下,栽蔥也似拜道:「慈悲救我,慈悲救我。」觀音罵道:「你這畜生,不去地府轉生,來我這裡嚎什麼喪?要我救你?」敖適道:「菩薩呵!不是我不去,只因我生時得罪了地藏王,他不拿我下十八層地獄才怪哩?」菩薩道:「似你這等不受教誨之徒,就下十八層地獄也不為稀罕。你快離了我處,休要帶累我個窩藏之嫌。」

    敖適只是不動,叩頭不住,口口聲聲要慈悲搭救。菩薩道:「我佛如來極樂之處尚容不得你,我這南海之境怎容得你?你速去輪藏轉生去罷,好是我替你說情,交地藏王不十分為難你便了。若論我收留,端只不能。」敖適哭道:「菩薩呵!低了造化!我之罪惡,若去輪轉,不變六畜,就變昆蟲,焉能再生為人?只請菩薩隨高就低打發我便了,只要免卻輪迴之苦就是!」

    菩薩罵道:「你這廝甚不變通,我都這般與你說了,你還不省?假若我收留了你,他日被佛祖知之,卻不遺禍與我,怎能收留?你果這般無賴,我只好喚徒弟請你出去。」即喚惠暗。惠暗連拖帶扯將敖適撂倒外廂,緊閉洞門,任他外面哭鬧,只做不知。那敖適卻真無賴起來跪倒外廂端只不走。

    如此過去幾日,菩薩教惠暗:「你去外頭看看,那廝走了不曾?」惠暗外出,少時回報:「師父呵!那廝是招惹不得,他還跪倒外廂,不曾離去。」如此又過去幾日,敖適仍是不走,那菩薩原是個慈悲,見敖適於外頭長跪不起,知他實有悔改之意。即喚入問道:「你在我處跪這許多時日,怎不離去,意欲何為?」敖適道:「菩薩啊!並非我不去,實是無處可去?你叫我望哪裡去也!」菩薩罵道:「你這廝如何與世人一般愚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今悔改實否?」

    敖適不住拜道:「若有欺心,教我殘魂挫骨揚灰,永不超生。」菩薩道:「也罷!也罷!你既然悔改,我怎見死不救?你還來我淨瓶修煉,待出現有緣之人,再教你重見光明。」敖適稱謝不已,當時入菩薩淨瓶修煉,以侯重見天日之時。

    有詩曰:

    觀音老母甚慈悲,超度業龍免輪迴。今朝淨瓶修心境,不知何日現光輝?

    看官:不是敖適這回修煉,卻又續出另外一段故事來,畢竟是什麼因果?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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