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闖!你確定你哥哥是被這個人殺掉的嗎?」
奢華的辦公室內,老闆台有一位中年長者,此刻正在大發雷霆。在一旁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年長的能有四十多歲,年輕的也就二十三四的樣子。年青人不是別人,正是伍國彰。
「父親,大哥剛到天都沒幾天,並沒有招惹什麼仇家,如果說和誰有矛盾,也就只有這個人了。」越往後說,伍國彰的聲音就變得越低。
伍國雄至今已經死了一個星期,因為郊區小屋的那把火燒的太過厲害,裡面的屍體全部燒焦,根本無法辨認。外面停著的凱迪拉克也被炸散架,從殘存的零部件上雖然可以確認是凱迪拉克的配置,再加上那天晚上伍國雄和張闖有過矛盾,最後又在韓曉梅的挑唆下氣沖沖地走掉,伍國彰很容易判斷大哥是去找張闖的麻煩。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跟隨大哥的幾名打手,連頭目刀疤在內,整整少了六個。加上伍國雄,正好是七人,跟燒焦屍體的數字十分吻合。
兒子失蹤一個星期,伍召景怎能不著急,立即將伍國彰召回香港尋問。對於大哥的失蹤,伍國彰並沒有像父親那樣焦慮,反而有絲絲欣喜,但表面上還是要顯得極為擔憂。
「慈善拍賣會的那樁事我已經收到風聲,這不過是年青人的爭風吃醋,犯得著痛下殺手嗎?」伍召景做事一向比較沉穩,這件事吃虧的人是自家兒子,站上風的張闖沒有理由去下此毒手。相比於張闖,他更加懷疑另外一個人,那便是眼前的這個二兒子。伍召景逼視著兒子,又道:「那天晚上你又去哪裡了?」
聽父親這麼問,伍國彰馬上反應過來,這是父親在懷疑自己。他小心地道:「父親,那天晚上大哥讓我自己回酒店,我手頭沒有什麼事,就自行回去了。」伍國彰說到這,看了看父親的臉色,然後又道:「香格里拉酒店門口發生的事,倒是張闖佔了便宜,按理說他絕沒有先動手謀害大哥的道理。但是父親,您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大哥先動的手。刀疤這些人都是住在酒店,一向只聽大哥的調遣,現在他們全都失蹤,保不齊是奉命先對張闖下手。您也應該收到消息,張闖的大哥王虎是天都的地頭蛇,若是刀疤他們失手,很有可能遭到王虎的報復。」
「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伍召景點點頭。畢竟伍國彰是自己的親兒子,即便真的是他暗中害了自己的哥哥,難道自己還能把這剩下的兒子也做掉。
他沉思片刻,說道:「那個張闖是不是佔了我們一塊商業區的地皮?」
「是,父親。」
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小事,畢竟三號地之所以值錢,就是在於那塊旁邊有可能修建火車站的商業區。
「不管你大哥到底是不是這個張闖殺的,這口氣我們一定要出,是他更好,不是他也只能怪他倒霉。」自己兒子的死總得有一個說法,要是這麼不聲不響的過去,他天大集團哪還有臉面。伍召景看向坐在伍國彰身邊的中年人。「施棟,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讓人做的乾淨一點。」
「是。」中年人點頭應了一聲。
***************************************************
張闖回到天都之後,就履行承諾,讓人按照設計圖去幫入雲香酒坊翻新。今天是打地基的日子,史海波親自打電話請張闖過去,施工現場少不得要放鞭炮,這種熱鬧事,當然要請恩人到場。
碰巧,今天月希夜也來到公司,一聽說要去酒坊,精神頭馬上來了,強烈表示要跟著去。
張闖破天荒地和月希夜坐在一輛車裡,連白川也咬著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駱穎彤和李誠莎作為張闖的秘書,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想著有熱鬧可看,也都開車跟著前往。
來到入雲香酒坊,此刻這裡已經沒有原先的廠房,庫存的酒當然也被挪走,放眼望去,只有一個十分寬闊的大坑。
從車內出來,看到沒有酒,月希夜是大失所望。史海波早早地在工地門前等候,見張闖下車,忙迎了上去。
別看張闖的身上也感染了月希夜的那股味道,史海波並沒有介意,還是熱情的握住張闖手。「張總,多謝、多謝……」
張闖微笑地點頭,隨同史海波一起走進工地,月希夜和白川緊跟在後面,李誠莎和駱穎彤則是遠遠地跟著。而可憐的李志宇只能拿著空氣清新劑一個勁地往車裡噴。
挖好的大坑馬上就要打基地,雖然現在也不算是奠基儀式,可鞭炮早已掛好,酒坊的工人各個是歡天喜地。
站在大坑邊上,史海波便要宣佈放鞭,可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月希夜卻突然大聲喊道:「酒……酒……」
喊完這兩嗓子,這傢伙竟直接跳到大坑裡,因為蓋的是廠房,地基並不用埋太深,也就一人多高。月希夜跳下去後,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後,朝中間跑去。
「唉……」張闖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白川,兩個人心底都在合計,這傢伙又出來耍寶了。每次出門,要是不丟點人,似乎他都不順心。
再看月希夜,跑到大坑中間後,伸手一個勁的在地上挖,一邊挖,還一邊大喊,「酒!這裡有酒!」
這裡會有酒?史海波的臉上露出不屑之色,自己家什麼地方有酒,他自己豈會不知道。若說鼻子是否靈光,自己和酒打了一輩子交道,不敢自吹,起碼百米之內可以聞出酒的好壞。
可張闖聽到月希夜這麼喊,心頭一沉,緊接著跳下大坑,並衝上面喊道:「有鎬頭嗎?扔下兩把來。」
見張闖跳下去,白川也只能奉陪,等他躍下去,史海波也不好意思不跳了。叫人取幾把鎬頭過來,也蹦了下去。
工地旁鎬頭多的是,馬上有工人拎著鎬頭跳下大坑,眾人一起跑到月希夜身邊。
月希夜奪過一把鎬頭來,輕輕的向下挖,那些工人還以為他沒有力氣,揮動鎬頭便向下很刨。可剛刨了一下,就聽月希夜大怒道:「輕點!」
工人們一聽他喊喝,一個個不敢再動手,心中都在暗罵「神經病」。
月希夜輕輕的刨了幾下,很快發現下面有東西攔住鎬頭的力道,他的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欣喜地喊道:「有了!有了!」
張闖這時也拿過一把鎬頭,學著月希夜的樣子幫忙挖,很快他也有了月希夜的感覺。「難道說下面真的有酒。」
白川和史海波也跟著動手,兩個人都有了這種感覺,於是四人的動作越來越快,同時也越來越小心。
泥土被清理到一邊,大約能有二十公分深的時候,眾人已經可以看到下面露出酒缸上沿的輪廓。
「真的有酒!」史海波的眼珠差點沒掉出來。立即讓工人一起動手,輕輕的挖。
不一刻功夫,一個個酒缸都冒了出來,清點一下,共有三十六個。酒缸上口封的嚴實,上邊還有木製的封條,用工整的繁體字刻著「乾隆卅六年封」。
這是乾隆三十六年的酒!
眾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誰都知道,這意味這什麼。這些酒肯定是入雲香酒坊當年的存貨,歷經這麼多年,味道可想而知。同樣,酒坊有了這些酒,完全可以拿來當做酒麴子,從此只要用它勾兌,便能大發特發。
美酒當前,大家都是興奮,可月希夜的反應就有些興奮過頭了,眼中都冒出綠光,用鎬頭撬開上面的封蓋,趴著身子將頭探入酒缸,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喝下幾口,這傢伙便昂起頭來,大聲的吼道:「好酒!好酒!」
酒的好壞眾人總不能丟下身份,像月希夜這樣的牛飲,但從酒缸中散發出來的酒香,已經快讓人醉倒。這種醉是心曠神怡的嘴,是神清氣爽的醉。
酒坊裡的工人都是懂酒的人,同樣也是好酒的人,哈喇子流出幾尺,要不是老闆就在邊上,怕是要學著月希夜的模樣了。
月希夜繼續埋頭豪飲,連喝數口,已是面紅耳赤,張闖實在是怕他像上次那樣醉倒,忙招呼白川一起將他拉到一邊。當然少不得跟史海波賠禮。
史海波現在是高興的一塌糊塗,入雲香酒坊馬上就能起死回生,換做是誰不得這樣。他組織工人繼續動手,將酒缸全部取出。
整整忙活了大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把酒缸全部運上來。史海波盯得仔細,確實是整整三十六缸。之後眾人把鞭炮點燃,史海波表示,這次一定要重重酬謝張闖和月希夜。作為報答,沒有比送酒更加合適的了。
可以說,如果沒有張闖幫忙翻修,沒有月希夜聞到酒味,史海波根本無法發現祖上封存的酒,這個時候要是小氣,也太說不過去了。
「張總,這裡一共是三十六缸酒,咱們一家一半!」
這些酒可是入雲香酒坊的命根子,史海波如此豪爽,倒是張闖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拒絕。「十八缸實在是太多,張闖受之有愧。」一缸酒能值多少錢,張闖的心中有數,估計蓋十個這樣的酒坊也是綽綽有餘。
「張總,話不能這麼說,要是沒有您和這位先生,我也根本不可能發現這些酒。一家一半,已經是少的了。若不是我們酒廠急需這些酒來救命,史某都打算送張總三十缸。」
張闖仍然是拒絕,可史海波堅持要送,最後無奈之下,張闖收下三缸。其中有一缸當然是月希夜喝過了的。張闖已經決定,把這一缸酒連同一缸沒開封的一起送到月希夜家,也算是對這位謀士的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