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闖乍一看到黑影,心中大駭,旋即藉著灑在黑影臉上的月光看清她的面目,是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渾身顫抖地縮在牆角,怯生生地看著張闖。張闖對她比量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後跑到床邊,並向她招手。維多利亞當即會意,跑到張闖的身邊,兩個人先後鑽到床下。
進去之後,張闖一把將維多利亞抱住,伸手摀住他的嘴,並在她耳邊小聲地道:「別出聲。」
維多利亞本想掙扎,聽了這話,也不動了,老老實實地靠在張闖的懷裡。
在床上藏了沒有一分鐘,房門被人推開,腳步聲漸漸靠近,張闖可以聽得出,來的不是一個人。
「少爺,我去殺了他。(法文)」突然,房間內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因為是法文,張闖並沒聽懂。
「他畢竟養了我這麼多年,還是算了。看他的樣子,也活不過幾天,就讓他自生自滅吧。」這人說的什麼,張闖自然不明白,但那聲音是這樣的熟悉,不正是讓自己來偷配方的愛德魯斯嘛。聽到他的聲音,張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少爺果然孝順,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們出去看一看,還有沒有活口。」愛德魯斯說道。
「是。」隨著聲音落地,好像是有兩個人先後離開房間。
見人走了,愛德魯斯走到床邊坐下,用一種自嘲的語氣說道:「父親,我再最後叫您一聲父親,也算報答您養育我這麼多年。」說完,他頓了頓,半晌才道:「布德麥,其實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愛你的弟弟,甚至超過親生兒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早在幾年前,你就立下遺囑,將家族繼承人的位置留給彼得。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呢,如果你是知道後改的,我還不會這麼恨你。」
「這麼多年,我四處奔波,為酒莊賺了不少錢,就算沒有功勞,也應該有苦勞吧。在你知道我不是你兒子後,你是怎麼對我的,不僅將我趕出家門,甚至不停地派人來追殺我,前兩天我就差點死掉。若不是我福大命大,估計已經死了。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起了動手殺你的心。說出來你都不相信,在我被你趕出家門的時候,你的一位好朋友就勸我殺了你,可我那時還顧及父子情分,不忍心動手。」
說到這,愛德魯斯站了起來,淡淡地道:「布德麥,我走了。過兩天我就回來為你送終,你放心,我決不會像你對母親那個樣子的。」
愛德魯斯慢慢走到門口,臨出門前還不忘記回頭看一眼,接著仰天苦笑一聲,離開房間。
張闖沒敢馬上出去,過了一會,才鬆開握住維多利亞的手,小聲說道:「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維多利亞緩了兩口氣,將剛剛愛德魯斯所說的話詳詳細細的翻譯給張闖。張闖聽完,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得馬上打電話報警。」
「可我的電話放在臥室裡。」維多利亞小聲地道。
「我有。」張闖一摸兜,發現自己的電話竟然不見了。回頭一想,估計八成是在和那個男人爭鬥時,不小心從兜裡掉出去了。
也仗著張闖的電話掉了,要不然,他現在的下場已經和彼得差不多。因為在剛剛彼得出門後,就立即撥打了他的電話。
眼下這個節骨眼,張闖哪敢出去,只能和維多利亞老老實實地躲在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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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亮了,張闖裝著膽子走出房間,畢竟自己是男人,總不能讓女生去拿電話吧。
出門之後,他都不敢大步流星的走,悄悄的摸到三樓,去找自己的電話。進入房間,一眼就看到那個死人,這人的年紀能有三十來歲,身體比較結實,像是個打手,怪不得要讓他看守金櫃。回想起昨夜和他交手的事,張闖現在還有些後怕。
彈簧刀就插在他的心臟,保險櫃還是敞開的,只是錢和金條已不知去向。張闖沒心思去理會這些,略一掃量,便看到手機在屍體旁,他快步上前撿起手機,在這功夫,他就感覺到門後閃出一個人影。
「砰!」還不等張闖起來,一樣東西就重重地砸在腦袋上。
……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令他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我這是在哪?」張闖慢慢爬起來,可隨即他就感覺到,手上好像握著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槍。
「不許動!舉起手來!(法文)」也就在這時候,一群警察向他衝過來,警察手裡都握著手槍,在距離他還有五米的地方,一起停下腳步,只是用槍口對著他。
張闖雖然不明白他們說的什麼,但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雙手舉過頭頂,一句話也沒說。反正說了也沒用,法國警察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
五六名警察一起衝過去,把張闖按住,並戴上手銬。張闖也在這一刻看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這裡正是別墅的院子中央,不遠處還停著三具屍體,一具是狗的,兩具是人的。
在自己的腳下,放著一個包袱,一名警察翻開一看,裡面裝著全是花花綠綠的歐元。
二十多名警察衝進別墅,不一會功夫,陸續抬著數具屍體走了出來,有彼得的、布德麥的、維多利亞的,以及那個打手和兩具腦袋開瓢的屍體。
「報告警長,在裡面一共發現六具屍體,其中一具應該是正常死亡,一具是被槍殺,一具是窒息而死,一具是被彈簧刀刺中心臟而死,還有兩具應該是頭部撞牆而死。」一名警察一邊指著屍體,一邊說出死亡原因。正常死亡的當然是布德麥,窒息而死的是維多利亞。
六具屍體,單單沒有蘇薩的。
答案很快揭曉,一名警察帶著蘇薩最後走了出來,蘇薩一見的張闖,就像發瘋一樣衝了過去,一雙粉拳狠狠地敲打他的胸口,「你這個殺人兇手,枉費我們這麼信任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為彼得他們報仇。」
「請您冷靜點,兇手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四名警察將蘇薩拉住。
這期間,張闖一句話也沒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自己上當了。
被押上警車,張闖無奈的閉上眼睛,可以說,他已經在劫難逃。
在警察局的審訊室中,張闖沒有為自己辯白,這次倒是有翻譯在場,可自己能說什麼。保險櫃是自己打開的,上面有自己的指紋,打手確實是他殺死,想賴也是賴不掉的,最後的那把手槍,已經鑒定是殺死彼得的手槍,上面只有張闖一個人的指紋。
算了,都認了吧。
上法庭之前,張闖被關進拘留所,外國的拘留所,設施倒是不錯,因為張闖是重犯,還被特殊照顧,給了一個單間。
在拘留所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被警察押出去吃早飯,兩張長條桌旁,坐著二十幾名犯人,大家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電視。
法國的牢飯還算不錯,牛奶、雞蛋、三文治,竟然和不比外面差。張闖坐在一個虎背熊腰的犯人身旁,剛一坐下,那個犯人先橫了他一眼,跟著一伸手,將他的盤子裡的雞蛋抓進自己的盤子裡。
警察對這個視若無睹,張闖也沒在乎,喝了口牛奶,開始啃三文治。
電視裡播放著早間新聞,很快出現一則報道,「前天晚上,上布里昂酒莊大老闆布德麥一家慘遭歹徒滅門,唯一的倖存者是布德麥先生的私人助理蘇薩小姐。據她所說,歹徒是一名中國籍男子,名叫張闖,是假冒中醫來給布德麥先生治病混進別墅的,然後裡應外合滅掉卡奧家族滿門。現案件已經調查完畢,張闖被警方拘押,兩名同夥死於混戰之中……」
電視裡一邊報道,一邊播放出昨天警察到別墅辦案的情景,同時還給張闖一張大特寫。最後,報道中又說,「所幸布德麥先生的兒子愛德魯斯先生並不在家,逃過一劫,蘇薩小姐希望他能夠盡快趕回,繼承家族的遺產。」
這條新聞播放之後,和張闖一桌吃飯的犯人們都將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剛剛拿了張闖雞蛋的那個大漢,馬上變了一副嘴臉,滿臉堆笑地看向張闖,「sorry、sorry」的說個不停。並將雞蛋放回到張闖的盤子裡,同時連自己的也賠償給張闖。
這傢伙,也就是打架鬥毆進來的,哪敢跟張闖相比,人家可是干滅門這行的。
張闖吃罷早飯,一名警察走到張闖身邊,說道:「跟我走,有人來找你。」這名警察能有四十來歲,說的竟是中文,雖然生澀,但張闖也能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