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大的決心剛剛下定,要給那些把自己的規矩不當一回事的人一點顏色,呂布卻是很不以為然的說道:「匈奴?我告訴你,匈奴人還真沒鬧什麼事情出來!意見最大的,是你的那些兄弟!三陽,王包他們!他們現在都快鬧翻天了!」
童老大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會吧?該得到的我都給他們了,他們有什麼好鬧的?」
難道這些老兄弟不拿自己當回事了?
童軍決定找他們談談。呂布也參加了。
王包站在童軍的面前,絲毫沒有任何愧疚之情,義正言辭的說道:「公子,打開匈奴的市場,我們確實很滿意,這個市場很大,而且以後和漢人做生意更是方便!但是公子你注意到了沒有?我們做生意,是向你規規矩矩交了保護費的!但是有些人,比如說那個新生,還有許多小商戶,他們根本不交保護費!你的市場卻依然向他們打開,這對我們來說,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童軍的眉頭皺了起來:「不交保護費?這樣的人多麼?三陽,你是怎麼做事的?」
三陽也是一下站了起來:「公子,您別誣陷我,我該做的都做了!是你對我說的,我只要維持治安,收一下保護費就可以了。可是現在的朔方城裡面,匈奴人,鮮卑人,羌人,漢人,都抱成一團,各自組成各自的勢力,我們上門去查個東西,遇到橫的,人家跟我們動刀子!童公子,前段時間你忙,我沒來打擾你,現在我說了,他們不把我們兄弟當回事是小事,可您定的那些規矩,在他們那裡完全就是屁話!那幫人,比咱們在中牟還橫!你可要給我們撐腰才行!你要是不給我們撐腰,我不幹了!」
童軍終於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了,自己的集團已經上了軌道。而自己依然採用的那種堂口式的管理,顯然已經落伍了。
王包上前一步:「公子!不交保護費的人,應該堅決予以打擊!就像當初大漢打擊我們走私一樣,抓住就殺頭才行!」
三陽也上前一步:「公子,那些膽敢公然違抗你們制定的律條的傢伙,也應該全部抓起來殺了,絕對不能手軟!」
童軍看看他們兩個,苦苦一笑,王包要打擊走私了,三陽要維持治安了,這個世道真的變了,自己再不變,隊伍就不好帶了。
作為一個江湖資深人士,童老大知道,該變的時候就要變。這點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只是,怎麼變?
把買路錢和保護費改個名字叫稅收,把自己的規矩和徐庶制定的律條改為法律就行了麼?
答案是否定的,變法,必須尊重實際,必須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否則只能像宋朝的王安石變法那樣,一部好法,被變的不成樣子。
童老大自認為沒有王安石或者商鞅那樣的才華,讓他來制定一部新的法律,童老大估計要再回一次二十一世紀,把所有的變法經過都看完之後再來,說不定還有希望。
沒有這個才能,童軍就不會去攔這個活。
所以,他對呂布說:「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吧,把大家都喊來,我一個人辦不好的事情,我們一起來商量著辦。」
匈奴的那些頭人只做了不到一個月帶頭大哥,然後就被該了一個名字,叫縣令。
整個匈奴被童軍劃分為十三個縣,每個縣轄五到六個區,每個區包括若干的小屯,縣令管著區長,區長管著屯長。
這是童軍設想的初步的基礎組織結構。堂口大哥?這個名稱很快成了一個歷史名字。
至於每個縣的職能和權力,還在進一步的商討之中。童軍告訴那些匈奴人,你們有什麼意見或者好的施政措施,也可以來朔方告訴我們,反正路也不遠。
那些縣令都很驚愕,他們沒有想到,像他們這種身份也可以有表述自己意見的權力。
他們中間有人來嘗試了一下,居然真的被朔方採納了他們的意見,這讓這些匈奴原來的頭人們驚喜不已。以前跟著於夫羅的時候,雖然在自己的地盤自己能做主,可是出去之後,還要聽於夫羅的吩咐。
像朔方這樣能讓他們提意見表達自己想法的,在草原上根本就沒有。所以大多數匈奴頭人很快就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把自己看成朔方的居民。
這中間如此順利,還有一點是童軍現在並沒有意識到的,那也是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大漢長期對匈奴的統治。
匈奴人一直生活在大漢的羽翼之下,這使得他們並沒有國家態度。
在那些匈奴人看來,自己這次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主人而已。這個原因,一直到童老大完成了對北匈奴的戰爭,將帝國的版圖拓展到西亞的時候才明白過來。
現在,匈奴人發現童軍真的是想聽他們的意見之後,也放開膽子前來表述,每一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力,你說的每句話都會經過很多人的考慮,然後能不能採用你的意見,就要看你說的是不是讓大多人都滿意了。
不滿的,自然會爭吵,朔方的這一次改革,可以說就是一種無休無止的爭吵,童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反正每天早上起來,都覺得自己有好多事情想和別人爭辯,和別人說明。
還好,一項一項的決議,就是在這一片爭吵聲中做出來的。
徐庶聽的非常辛苦,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呂布不是帶頭大哥麼?為什麼他說的話還有人敢去反對?他更感覺到害怕。
同時,也有一種強烈的刺激,刺激著徐庶也站起來,不管是誰,只要說的他覺得不對,就大聲分辨,爭吵。
又是一日的爭吵結束之後,徐庶看著正端起茶杯喝茶的一屋子人,忽然問道:「我們以後就這麼吵下去麼?」
第一次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大家都有些錯愕了,是啊,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要這樣吵下去,那麼以後他們肯定都會練成名嘴。光剩下一張嘴的名嘴。
童老大也有同感,雖然爭吵的好處是,吵出來的決議大多數人都很滿意,但是太浪費時間!於是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嗯,咱們總不能把時間都耗在這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
旁邊的禰衡說道:「我看這樣挺好,最少咱們現在決定了的事情都沒什麼錯,有錯也是大夥一起做的決定,咱們一起擔著就是。」
典韋聽的有些憤怒:「只有那些喜歡吵架的人,才覺得這樣有意思!」
典韋和禰衡吵了很多次,典韋得出來的結論是,動手,禰衡不行。動嘴,他不行。
禰衡聽出了典韋怒意,微微一笑,剛打算在曰些什麼的時候,典韋接著說道:「我看,咱們都退場算了,就讓禰衡一個人,他對著空氣也能吵起來的!」
這句話忽然啟發了童軍的靈感,是啊,讓典韋這種人和禰衡辯論,那有些不公平了。既然有些人喜歡吵架,就讓他們留下來吵就是了,成立一個專門的機構,專門為這種事情吵架豈不是更好?
黑貓意見禰衡放下茶杯,馬上就知道這傢伙又要動嘴了,首先說道:「我看啊,咱們還是按照子安先前說的,把那個什麼,什麼六部搞出來比較好。」
呂布馬上盯著童軍:「子安,你那個六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上次說的我有些糊塗,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呂布非常想當一個頭,讓別人都聽他的。但是他又知道,很多人都會不服他。朔方之所以讓呂布做帶頭大哥,關鍵是現在的形勢決定的。朔方必須以武力為主,不管是征服還是對抗,都少不了孤狼這面大旗。當然,也有童軍的謙讓在裡面,如果童軍不讓他坐這個頭把交椅,他知道自己絕對坐不上。
呂布不希望改變現狀,因為他無法確定,童軍到底是真的想變法,還是藉著變法之名趕自己下台。畢竟現在朔方已經強大多了,有沒有孤狼都一樣能鎮住四方宵小。
呂布問道:「子安,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童軍搖搖頭,呂布沒有聽清楚不是呂布的錯,實在是童老大自己都說不清楚。
六部的名稱倒是知道,但是各自的負責的是哪方面的業務,童軍需要好好揣測一下。
童老大現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很餓,我想的想法是,大家都很餓吧?」
一屋子人無語,呂布更是懷疑童軍轉移話題是別有用心。正在眾人錯愕的時候,門外的士兵忽然進來通報,張燕來了。
呂布和童軍一起去見了張燕,呂布說,他非常想看看這個黃巾大帥是什麼模樣。張燕顯得非常的老,很消瘦,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多少肉了。和他在一起的,是幾個比他還要消瘦的人。
張燕的臉上,是滄桑和磨難的痕跡,童老大很難把這個眉頭緊縮的乾巴老頭,和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黃巾小帥聯繫在一起。兩人相互注視片刻,張燕上前一步,給童軍跪了下來。
童老大趕忙扶起他:「張兄,有話好好說。」
張燕抬頭,輕聲說了一句:「我真的沒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