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小道,看上去虛無縹緲,四周騰起讓人心慌意亂的霧氣,森森鬼音在這死寂虛空中迷離,恍惚間,那古木的枝枝杈杈都像是魔鬼張牙舞爪的手。
「雲陽,貓兒,天豬,救命啊——」突兀間,厚道卻在著朦朧的彷彿幻境中的小道上狂奔著,輕飄的好似落葉般的身體快速移動著。
叮叮叮——叮叮叮——
可那幽冥的銀鈴之聲卻如影隨形地響徹在這寧靜之地,一面招魂幡閃爍著淡紫色的光芒不遠不進的跟在厚道的身後。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成為魂將,我不想淪為傀儡,我真的不想。」厚道邊跑邊大聲地呼喚著,可回答他的卻只有那微微吹過的風。
「你已吞入不少魂魄,乃魂將最佳之選,此刻你覺得還有選擇的餘地麼?回來吧,我將以魂魄滋養你。」道人也如幽靈般閃爍於小道之上,每一句話都帶著讓虛空沉寂的詭異力量,甚是恐怖。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厚道並沒有說完就跌倒在了地上,而頃刻間招魂幡便鎮壓而下,紫光迸現幽深陰髓,「不……」
雲陽忽然間彈坐而起,驚魂甫定地看著昏沉陰暗的禁地,此刻應該是午夜時分,可禁地卻依舊保持著原樣,唯有微風拂過樹葉後灑落的斑斑月華方才知道時間不晚了,而與雲陽同時驚醒的,還有天豬。
「你也夢見厚道了?」天豬轉頭疑惑地看著雲陽,原來那僅僅是個夢,只是這個夢卻真實到讓天豬都心跳加速,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對,我夢見那個道人在追著厚道,而厚道在快速地奔跑著,只是最終還是被招魂幡給束縛住了。」雲陽至今都可以清楚感覺到厚道當時的害怕與不甘。
「居然和我一樣?難道說厚道真的是遇到什麼危險了?不行,我們得趕緊走出這個鬼地方去尋找你口中的道人,本神豬不吃了他,就不是天豬。」天豬對厚道此刻是關懷備至,任何與厚道有關的事情,天豬都要參與。
「我想也許僅僅是我們的一個夢。不過,我們也確實應該早點出去,禁地並非良善之地危險重重。」雲陽不由得看向厚道的墳墓。
那僅僅是一處不起眼的土包,像是大地上隆起的疙瘩,一塊斷木雕刻而成的墓碑,上面是雲陽用劍鐫刻的碑文——好兄弟厚道之墓。
人死不能復生,這便是自然的可怕,也是人世間無法逆轉的輪迴,無論你修為何其強大,縱然是上天的仙,也難道寂滅輪迴之苦,所以自古至今,無數人都在苦苦尋求著長生之法,卻總是孤寂滅絕。
故而大家一番悲傷之後,也漸漸收拾了心情,畢竟此地依舊身處於禁地之中,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危險,唯有梁筱依舊坐在墓碑前抽泣,也許死亡觸動了她的心,思念讓她想起了爺爺。
「厚道哥,你記得下去找我爺爺,他一定會照顧你的。哦對了,你要記著和他說,小梁筱一切都好,貓兒姐和雲陽哥對我真的很好,還要告訴他,小梁筱真的真的好想他。」梁筱雖小,但也明白,爺爺並不是去了遠古霧林。
「梁筱別難過了,厚道的魂魄已經被道人抓走,根本下不了黃泉,也自然不會看到你爺爺。所以如今之計,我們必須要找到厚道的魂魄才行。」雲陽走了過去,拍了拍梁筱的肩膀一臉無奈與關懷。
「凡是對厚道哥不好的人都是壞人,梁筱一定要讓他們受到懲罰,哼——」到底是孩子,說話間帶著濃濃的孩子氣,而雲陽唯有輕輕一笑也別無辦法。
若是梁筱知道她爺爺就此離開了,不知道她會有多傷心,梁木啊梁木,我並沒有好好照顧梁筱,差點讓她死,如今又讓她傷心。雲陽要想當初梁木對他的交代,心裡有愧卻也相當無奈。
「雲陽,你過來——」就在雲陽悲傷緬懷之時,天豬卻神神秘秘地召喚著雲陽過去,而梁筱也跑過去照顧貓兒了,到底貓兒修為淺薄,雖然性命已無大礙,卻也到現在尚未醒來,與天豬相比,真真是天壤之別。
「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雲陽疑惑不解,難道說他想弄走禁錮我修為的八卦?想到這裡雲陽樂呵呵地跑了過去。
誰曾想,那該死的天豬像惡狗撲食般直接將雲陽按在地上,縱然天豬修為被禁錮卻也力大無窮,特別是現在毫無徵兆地突然下手,雲陽是根本無還手之機,於是乎一張血盆大口便咬向雲陽的手臂。
「喂,死豬你這是幹嘛?啊——疼,疼——」疼痛讓雲陽全身顫抖,也不由得讓他反抗起來,可那宛如山嶽般的身板還真不是雲陽可以抵抗的,可最為關鍵的是,天豬撲倒之地甚是不好,雲陽身下似乎還有一塊石頭擱著。
「天豬大叔,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啊?你,你在親雲陽哥嗎?」也難怪梁筱誤會,從她的角度去看,天豬的動作還真是像是在親他。
「我呸——」,「我呸——」
雲陽和天豬幾乎異口同聲地呸了一聲,接著天豬便轉頭看著梁筱,嘴角處還帶著流出來的血痕,「我是在向他借點血而已,別太緊張了。」
「我要被這頭死豬親,我非自殺不可。」雲陽聽到這話,恨不得將五臟六腑都要噁心出來了,「喂,你這是借嗎?悠著點,喝點就夠了。」
天豬一個勁兒地吮吸著在雲陽手臂咬出來的傷口,接著便試圖勾起雲陽血液中獨角獸的血精華,打算如梁筱一般衝破禁錮,梁筱可恢復人身,那麼自己也至少可以恢復一些神力,可惜一番嘗試後並沒有成功。
「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是鮮血濃度還不夠?嗯,我想肯定是這個原因。」天豬嘀咕完後,繼續伏下頭顱吮吸著鮮血,直到吸到雲陽感覺頭暈目眩時方才在此停止。
「你吸得是血,你以為是奶啊?你要是再吸下去,我就要缺血而亡了。」雲陽眼皮沉重地說著,語氣中帶著那死之前的沉重與虛弱。
「別那麼小氣嘛!只不過才吸一丁點的血而已就這麼嚷嚷著,就你這樣還想要我的自修小世界的古法?」天豬的話讓雲陽有種想敲破它頭顱的衝動,都快吸去四分之一的血了,居然還說是一丁點,這要是普通人被如此吸血,早就虛弱而死了。
「你知道嗎?我現在有種爆你栗子的衝動,我都快你給吸死了居然還說是一丁點,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雲陽氣的心臟猛跳,於是乎趕緊吸納四周靈氣,來恢復血液流失後帶來的虛弱。
「咦?怎麼還是沒有用呢?」敢情剛剛天豬並沒有聽雲陽的話,而是調動獨角獸精華來衝破禁錮,「莫不是吸的量還不夠?」
天豬這句話就像是魔咒,直接把雲陽嚇得昏死過去,直到半個時辰後才緩緩睜開眼睛,當然要特別注意一下天豬,而此刻天豬似乎很是鬱悶的匍匐在葬龍湖的邊上,無精打采的咒罵著誰。
「喂,梁筱你過來一下。」雲陽小心翼翼地衝著梁筱招了招手,而梁筱也乖巧地跑到了雲陽身邊問道:「雲陽哥,什麼事?」
「那頭死豬在我昏迷之後有沒有在吸我的血?」雲陽覺得全身輕鬆了許多,應該是血液恢復了不少,「他又為何這般呢?」
「沒有了。在你昏迷之後,天豬大叔就垂頭喪氣的說什麼,這他娘的原來不是禁錮,而是詛咒。然後就獨自一個的趴在那裡,嘴裡不停地罵著,但我也不知道罵誰,問他他也不說話。」梁筱似乎也挺疑惑地,「雲陽哥,天豬大叔為什麼要吸你的血啊?」
「鬼才知道它為什麼要吸我的血呢?」雲陽低低地咒罵一句後便爬坐了起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吐了出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難道是想用我的血衝破禁錮?」
「什麼禁錮,他娘的原來是詛咒,真不知道誰給神獸下了禁咒,等老子查出來之後,一定吞了他,然後勾住他的魂魄,讓他永世無法超生。啊——氣死老子了。」大概是聽到雲陽提到了「禁錮」,故而天豬頓時氣急敗壞地朝著雲陽大吼大叫的。
「你嘲我叫喚有個啥用,我又不是那個布下禁咒的人。再者說,能夠布下如此可怕的禁咒,你覺得你有機會去吃了他麼?」雲陽此刻對天豬失去了點點畏懼,很簡單只因為天豬受到了自然詛咒,「別拉我,梁筱,我說的是真實的。我覺得天豬應該看清現實。」
那是一條金色的蛇,很小卻閃爍著黃金般的光芒,在梁筱驚愕的眼神下,從雲陽手旁的那枚石蛋內鑽了出來,接著便盤繞於雲陽手臂上,而雲陽則只顧著指責天豬,而以為那僅僅是梁筱的拉扯。
「雲陽哥,你的,你的手上……」梁筱驚訝的神色慌張到了極點,特別是看到這條蛇便有著發自靈魂的深深恐懼,作為精靈的她,對自然的異數都有著敏銳的感覺,比如這條蛇,就蘊含著一股可怕力量。
「我的手怎麼了?我的……」雲陽抬起手臂時才發現那蛇死死的盤繞在手臂上,猩紅的蛇信不斷吞吐,好像在得意什麼,而這樣的表情把雲陽嚇得面色沉黑隨後霎時慘白,「媽呀,蛇,是蛇——」
雲陽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蛇,每每看到那游動於泥土上粘滑的長蛇時,便有種發自心底的畏懼,毛骨悚然後轉臉就跑,而如今,那蛇居然盤繞於手臂上,更是將這種恐懼演化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