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廳裡面可以容納50餘人。三面牆上各開了一排三個窗戶,相當明亮,四周的景色一覽無餘。中央是一條長長的桌子,上面鋪著紅色的桌布,桌子兩邊各是一排七張靠椅,此外大廳裡面也擺放著一些裝飾用的花草,一點也看不出是進行緊張的戰略會議之地。
法琅和休斯兩位將軍正坐在桌子的兩邊,中間擺放著顯示法托周圍地區地形的巨大沙盤。左邊身著高階騎士鎧甲,身披一件綠色披風,腰間懸掛著一柄紅柄寶劍的中年男子便是法琅,他身材高大,樣貌魁梧,滿頭褐色的卷髮,留著絡腮鬍子,目光堅毅。而右手邊的休斯則著裝比較普通,只是套了件藏藍色長袍,用一條黑色的皮帶束在腰間,防具便只有一塊磨得發亮的護心鏡,繫在胸前。武器相當奇特,是一把彎身劍,斜掛在腰上。休斯只有30多,留著劍士式的平頭,額頭上繫了一條白色的緞帶,身材不及法琅魁梧,兩人站在一起,顯得休斯就比較矮小一點,但是他的目光相當沉穩平和,頗有劍術大師的風範。
就是這麼兩個人,看到雪舞等人推門而入,一起抬起頭來,流露出欣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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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辛苦了,雪舞公主……」法琅開口,他的聲音相當洪亮,雖然他本人並沒有刻意去提高自己的聲調,就好像拉大了嗓門一樣。
「法琅叔叔!好久不見了!我可想死你了!!」紫萱異常興奮,衝上前去,一把摟住法琅的脖子。
「法琅將軍是紫萱的箭術老師,也是紫萱母親的哥哥,在紫萱小的時候帶過紫萱一段時間,是紫萱除了伯爵以外最親的人……」凌天望見雪舞吃驚的表情,悄悄對她說。
「紫萱……真是的,還像一個小孩子……」法琅面對紫萱,聲音也不由得柔和起來,「……好了,不要耽誤叔叔辦正事,人家雪舞公主還在看著呢……」他甚是無奈地說。
克魯趁此機會走到休斯面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您好,休斯老師!許久不見身體可好?」
休斯點點頭,默默盯著克魯的眼睛看了一會,頗為欣慰地說;「伯爵,看來在這一段時間裡您並沒有放鬆自己的修行,不錯。」
「克魯小傢伙站在老師面前就得乖乖的,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看的我好爽快!」奧利津幸災樂禍地說。
克魯悄悄回過頭,狠狠地盯了奧利津一眼,這個小動作自然瞞不過休斯的眼睛,他歎了口氣,不說話了。克魯問候完休斯,緩緩退回凌天身邊,如釋重負。
「凌天殿下,勞煩您多照顧伯爵了,在您的幫助下,伯爵殿下成長了不少啊。」休斯對凌天說道。作為一名戰士,他的聲音卻相對比較柔和。
「哪裡的話,我這邊還要多虧克魯幫忙呢,」凌天站在休斯面前卻一點也不緊張,他一攤手說,「現在的克魯已經是一位稱職的指導者了,無論是判斷力還是觀察力,我都完全沒有什麼可以教他了,能夠做的充其量就是談談天而已。」
「喂,凌天老師!你可不准放下自己的職責,一跑了事!我們說好的來著!!」旁邊的克魯還沒有等休斯回話,就突然大聲說,顯然非常焦急。
「那裡會!伯爵看得起我,我簡直受寵若驚。好吧,我會繼續陪著克魯的,直到你對我這個老面孔厭煩為止。」凌天對克魯欠了個身說,抬起頭時對他悄悄地眨了一下眼睛。
克魯如同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那就好,我真的非常捨不得凌天老師……」他聲音漸漸的低了。
「嗯哼,雪舞公主,我想我們該談正事了。請這邊坐,其他人也坐下吧。」法琅說道,他拉開了桌子上頭的一張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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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就座以後,法琅徵詢意見似地看了休斯一眼,對方點頭示意。法琅於是便對雪舞說;「公主這次的任務,前日裡來的信使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他雙手相握,抵住下巴,「為了授予星塵統領騎士職位和奧托騎士團名譽騎士,您才應伯爵大人的要求,不顧危險趕到法托來,我想我沒有說錯吧……?」
在座的人除了兩個,都點點頭,這兩個人一個是凌天,另外一個便是雪舞。
「那麼您有沒有懷疑過——為什麼伯爵殿下非要您親自趕到法托,而不直接選擇讓星塵趕回仙湖城呢?畢竟伯爵也無意讓公主涉險。」法琅說到這裡,望著雪舞。
「我想,是由於前線任務繁忙,星塵無法脫身的關係吧?」雪舞沒有迴避那道目光。
「伯爵殿下也一定是這樣對您解釋的,但是您到了這裡,看到了前線的情況,還會這樣想嗎?說不定是我們有什麼事情瞞了公主,這樣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法琅頗為愧疚地說。
「是,前線現在沒有任何戰鬥,也沒有看到索拉利斯軍隊駐紮。同時,我也想到,如果軍務忙到了星塵無法脫身來仙湖城受勳,那麼想要進入法托城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不是嗎?」雪舞低頭注視著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雙手,如此分析到。
「公主……」法琅像是非常驚訝於雪舞的判斷力,「如您所說,實際上索拉利斯在一周以前已經退到了20里外駐紮,沒有再進犯過法托城。而我們伯爵請您駕臨法托城,是有另外理由的……」法琅說到這裡,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相對的,雪舞卻表情非常鎮定,耐心地等待著法琅的解釋。她也有心裡準備,臉上雖然依舊鎮靜,心中卻有著不祥的轟鳴聲。
「一個理由是,星塵現在並不在軍中……」法琅過了許久才下定決心,如此說道。
「不在軍中,去哪裡了!?」紫萱搶著發問道,法琅略帶責怪地撇了她一眼,紫萱立刻知道自己失言,閉上了嘴。
看到雪舞臉上擔憂的表情,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休斯發話了;「公主不必擔心,星塵倒不是不辭而別。他已經向我們兩位告知了去向,預計可在今天或者明天就會趕回。是嗎?法琅將軍?」休斯回過頭對法琅說。
後者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星塵是去芬利爾了,聽說是去給自己的隊長掃墓。臨行前借了我們一頭飛龍,說了一些七天之內絕對趕回,還請見諒之類的話。」
雪舞臉上的愁雲稍微散去了一點,掃墓,對了,星塵最放不下的便是隊長了,現在他一定是又遇到了什麼問題,才去找隊長的吧。雪舞想到這裡,心裡稍微一寬。
「這是我們的一個理由,既然星塵不在,前線戰事又不緊張,讓公主來法托冊封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法琅將軍解釋說,雪舞點點頭,表示理解。
法琅仍舊沒有舒展開眉頭,反倒是因為下面要講的話皺得更緊了,「本來想把簡單的放在前面講的,可是公主這樣的反應,我都不知道下面的話該如何向公主啟齒……」
一下子,眾人的神經被牢牢的抓住了,大家齊刷刷地望著法琅,包括剛才一直心不在焉地撥弄著弓弦的紫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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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琅感到身上的擔子驟然加重了許多,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得到可靠消息……」他的話並沒有講完,一陣突發的騷亂就打斷了他的思路。緊接著剛才還全部注視著他臉的六雙眼睛都轉向了他背後的窗戶,法琅回過頭,儼然發現四摟的窗戶外面漂浮著一個少女!
那少女伸出握著法杖的一隻手,像是念唱了一句咒文,一塊岩石登時浮現在空中,猛地擊碎了窗戶。少女如同被獵鷹追捕的小鳥,穿過破窗,落到會議室中的地板上。
遇到如此突發事件,兩位將軍卻一點也不驚惶,並沒有召喚衛兵,反倒是走上前去。
少女顯然是使用飛行魔法飛過了相當遠的距離,臉色蒼白,氣喘吁吁,一頭金黃色長髮也異常凌亂,身上的淺綠色法袍也因為剛才跑入窗戶的時候撕破了幾條,露出雪白的皮膚。
少女看到兩位兩位將軍就如同看見了兩個救星,一下子軟倒在地,她大約20歲左右,眉毛細長,鼻樑小巧,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高雅的美,,只見她嘴角微微顫動,像是有急事要告知兩位將軍。
「你是愛米恩……你不是在艾裡爾的魔法學院嗎?為什麼會到法托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法琅將軍,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派兵拯救一下威斯坦公子,請盡快!」少女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焦急的說道,她的聲音平時應該是相當甜美的,但是現在卻有些嘶啞。
「將軍!沒事吧!」幾個士兵推門而入,手上拿著出了鞘的武器,
法琅對他們擺擺手說:「沒事,大家下去吧!」
看到將軍沒有危險,士兵們行了個禮,退了回去,順手把門帶上。
眾人圍在愛米恩的周圍,「威斯坦公子,他不是回艾裡爾了嗎?難道他在那裡出了意外?」法琅詢問愛米恩道。
「不是,就在法托城周圍!」愛米恩搖搖頭,「在七天前我們把那個消息帶給奧托伯爵以後,就想帶領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投奔法托。哪裡知道消息已經走漏,對方立刻派出了追兵。我們趕了5天的路,終於在今天被對方的輕騎兵趕上。雖然對方只有幾百人,但是我們這邊幾乎全部都是學院的學生,在沒有戰士支援的情況下,根本無法與他們對抗。威斯坦帶領自己親衛部隊留下來利用地形阻攔敵人,讓我們先逃跑。而我就先使用飛行魔法來到法托城請求援軍……」少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聽完愛米恩的敘述,法琅又接著問道;「你們遇襲的地方有多遠?」
愛米恩搖搖頭,「我飛了大約5分鐘,步行的話也許有30里的樣子。」她如此說道。
用5分鐘飛完了30里地!雪舞吃驚地望著眼前比她只大了五,六歲的少女,她顯然是一位有相當法力的法師。
「嗯。」法琅和休斯對望了一眼,「步兵和騎兵恐怕趕不及了。」
「休斯,龍騎士團能夠出動嗎?」克魯如此問道。
「是!伯爵,共有20位龍騎士聽候差遣!」休斯應答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休斯還是要尊重克魯的意見的。
「那麼加上我和烈神就有21個了,就對付幾百輕騎兵來說足夠了,馬上去準備吧!5分後出發!可不能讓我們三領的人受到任何損傷!」
「是!」休斯行了個禮,退到屋外。
「愛米恩姐姐,威斯坦哥哥的位置是在哪裡?」克魯問道。
「那麼讓我帶路……」愛米恩勉強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克魯擺擺手阻止了她。
「在東北方向的一個小山丘上……」少女竭力舉起法杖,低低地詠唱了一個咒文,她法杖頭上的鮮紅色圓球發出一陣光芒,一個小球出現在空氣中,「跟著這個使魔,就能夠找到威斯坦了。」
「好!姐姐!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克魯如同大人一般拍拍胸脯,「那麼走吧!」
他看到休斯進來了,便朝門外走去。
「雪舞,你和紫萱照顧這個小姐,我跟著克魯!」凌天如此吩咐道,沒有等雪舞回答他就已經跑到了克魯身邊,「怎麼樣,算我一份?」他拍拍克魯的肩膀。
「凌天老師……」克魯不知如何說才好,「……讓我們加油吧!」他像是在自己的字典裡搜尋了好一會兒才翻出這樣一句話。
「雪舞公主,抱歉,剛才的問題只能夠暫時擱置一下了。」法琅說道,「就麻煩您照看愛米恩一會兒,其他人多有不便。」
雪舞點點頭表示理解,蹲下來小心地攙著愛米恩,眼睛卻目送凌天和克魯離開會議廳。
「放心,他們都會沒事的,威斯坦,克魯伯爵,還有那個青年,我有這種預感,他們在一起,什麼樣的困難都能克服的……」愛米恩說完這一句話就軟倒在雪舞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