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滿了整個房間,照在了陳到的臉上。醒來的陳到懶懶的舒展了一下肢體,坐起了身子。
客廳內橫臥著的雪芊璇依然的看著電視機,一雙白嫩的赤足悠閒的擺放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從裙擺處露了出來。一副誘人的侍女圖躍然眼前。
陳到深吸了口氣,暗自提醒自己,面前的不是真人。隨意的打了聲招呼,鑽入了洗手間。
洗漱完畢後,陳到將開了一夜的電視機關掉。衝著準備發顛的雪芊璇說道:「都看了一夜了,陪我出去逛逛吧,正好我也要吃個早點。」
聽後立刻興奮起來的雪芊璇,輕盈的飄落在陳到的身邊。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著身邊如脫兔般的雪芊璇,不時的跑到人們的身邊,聽聽別人的悄悄話,然後又神秘兮兮的跑回來將探聽來的新鮮事和陳到討論一番。陳到苦笑著,幸虧自己現在可以看到靈魂了,以前自己和別人說私事的時候,誰知道有沒有一個靈魂正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聽著呢?正如老人們常說的那樣:「凡人莫做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明。」
吃過早點的陳到,應著雪芊璇的要求,在市中心閒逛著。在路過本市最繁華的步行街時,迎面一位醉醺醺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正在和雪芊璇閒聊的陳到,躲閃不及,剛好撞了個滿懷。
忍著對方滿身的酒氣,陳到扶起了面前的中年男子。男子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陳到,沒有任何話語的,掙脫了陳到的手臂。低著頭鑽進了路邊的一幢高層樓房中。
「哼!真沒禮貌。」雪芊璇憤憤不平的說道。
陳到微笑著沒有任何表示。轉過身來,迎面又低著頭走來一位白髮滿頭的老婦人。陳到禮貌的側身讓過,繼續走著。
「小伙子」
身後傳來一聲老人的呼喊。陳到詫異的回過頭來,發現出聲的正是,剛剛給她讓道的老婦人。打量了一番,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怎麼了,老太太?」陳到好奇的問道。
「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不會吧?!陳到暗自想著。不知怎地,心中出現些許厭煩的陳到,不做任何回復,轉身就走。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老人沒有追來,只是用焦急的語氣說著。一旁的雪芊璇看著老人的焦急,心中不忍。
看到陳到沒有任何反應,雪芊璇急了。湊在陳到的耳邊大聲的叫道:「喂,人家在叫你!」
陳到沒有言語,步伐越發的快了。
雪芊璇見沒有奏效,急急的衝過陳到,伸開雙臂擋在了陳到的面前。
「不許走。」
其實陳到可以毫不費事的穿過雪芊璇,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停下腳步,眼神複雜的看著雪芊璇。
「陳到,你怎麼了?別人在喊你幫忙啊。」
「幫?怎麼幫?」陳到沉聲說道。
「該怎麼幫,怎麼幫。」雪芊璇氣鼓鼓的耍著脾氣。
陳到盯著雪芊璇的眼睛,半響。說道:「雪芊璇,大小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不是生活在一個沒有任何煩惱的世界中。不過,你要知道,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生活在最底層的人。一個隨時隨地都會被別人開除,而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的人。幫?」陳到自嘲的笑了起來:「我拿什麼幫她,我憑什麼幫她?」
雪芊璇沒有想到陳到的心底藏有如此的想法。一時之間,雙方都陷入了沉默。心中苦楚的陳到,掏出口袋中的香煙,點上後,狠狠的吸上一口。
「陳到……對不起」雪芊璇伸出手掌虛按在陳到的心口,誠懇的向他道歉。「我剛剛確實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說的對,在我的世界中確實沒有想過原來如你一般的人心中是如此的不甘和煩惱。不過」雪芊璇頓了頓,仔細的說道:「不快樂的人可以有千萬種理由,而快樂的人只需要一種理由……這一次,請你相信我好嗎?幫助她吧。你有這個能力的。」雪芊璇輕咬著下唇,一汪秋水般的雙目看著陳到,等待著他的回答。
陳到不停的吸著香煙,心中天人交戰般的來回反覆。猛然間想起在醫院中傅天敏對自己說的:「這是你的責任。」。狠狠的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上,一腳踏了上去,拖出了漆黑的痕跡。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走,我們去看看,如果是缺錢問題,我可管不了。」
「嗯!沒關係,缺錢有我呢!呵呵」
相視一笑。相伴著走向了老婦人。
呆呆得站在街邊,仰看著2樓窗戶的老婦人,任路人不停的穿過自己的靈體,始終不願離開,也不忍上樓。
雪芊璇走到老婦人的身邊,招手示意她走到路邊沒人的地方。開始詢問老人的事情。
「我那個兒子,是個好孩子。」老人感激的看了一眼陳到,回望向樓上。像天下間所有的母親一樣,深怕別人不知道,首先表明自己的孩子是最棒的。
「唉,就是太忙了。天天不著家。其實,我也知道,我一直拖累著我的孩子。為了讓我晚年過的舒適些,沒日沒夜的工作著。那天,我狠狠的罵了他,把他氣跑了。也怪我不好,沒有告訴他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讓他陪陪我。氣的他一夜沒回。也不能怪他,誰知道煤氣會洩露呢……」斷斷續續的說話間,老人不停的為自己的兒子辯解。
陳到伸手阻止了嬌眉橫豎準備發飆的雪芊璇,認真的問道:「嗯,我知道了。你要我們怎麼幫你?」
「自從我去世後,我那個傻孩子一直認為是自己的錯。看著他每日每夜的灌醉自己,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啊。我想如果有可能,你們能夠幫我轉告他,我一直都沒有責怪過他,我一直都很愛他。」老人的話語有些哽咽,如果可以流淚的話,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陳到低著頭思考了一番,習慣性的摸著口袋想要掏根香煙。一轉眼看到雪芊璇瞪目看著自己,啞然一笑,停下動作,放棄了抽煙的想法。然後對著老人說道:「不過,即使我現在跑上去和他說這些話,我估計他會直接用拖把將我送出來。」
「我知道,這樣吧。我以前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你能不能將我的日記本拿給他看。我想到時候他就會明白了。」
「這個簡單。」雪芊璇拍著陳到的胸脯,信口滿滿的答應下來。
陳到瞪了一眼雪芊璇,後者則做了一個嬉笑的鬼臉。陳到沉穩的說道:「我們怎麼進去呢?你日記肯定是放在房間裡比較隱秘的地方吧?」
老人沉思了一下,說道:「嗯,這個嘛……每週的星期五上午我兒子都會請傭人來打掃衛生,到時候你只要裝成傭人進入房間就可以了。只不過到時候要委屈你了。」
「行。」抬手看了看手錶,說道:「明天就是星期五了。明天我們就去。你放心吧」
老人感激的說道:「謝謝,謝謝你們。好人會有好報的。」
「您客氣了。」詢問的看了一眼雪芊璇,道:「那我們先回去了。準備一下。」
「好的。我明天早上在這裡等你們。」老人期待的說道。
「嗯,你放心明天我們一定過來。」
陳到別過老人,也失去了逛街的興趣。帶著雪芊璇直接回到家中。
「你知不知道,傭人是什麼樣的?」斜靠在沙發上的陳到突然問起。
「傭人?」雪芊璇偏著腦袋開始回憶:「應該是穿著圍裙,手拿著羽毛撣,最後頭上還綁著白色的蝴蝶結。」
「呃,你說的這是菲傭吧?你家以前是請菲傭的啊?」白了一眼雪芊璇,陳到覺得自己以後思考的時候可以直接無視她了。
躺在沙發上,默默的思索起來。耳邊又響起了雪芊璇哼著的不知名小曲。
啪!打了一個響指。陳到歇斯底里的爬了起來,招呼一旁的雪芊璇,興沖沖的竄出門去。
淮南路上一間人力中介所中,一個花甲老頭,停下手中的筆,掂掂厚重的眼睛,打量著眼前擠在一群大媽中間的陳到。
「你要應聘清潔工?」
「嗯,是的。需要辦什麼手續嗎?身份證、畢業證我都帶了。」
「畢業證不需要了。身份證拿來給我登記就好了。只是,小伙子。不是我說你。你年紀輕輕可以幹的事情多著呢?幹嘛要把青春耗費在這個上面。」老人負責的勸導著陳到。
「這個。是這樣的,我們學校交的實習任務。需要學生去社會體驗生活。」陳到紅著臉,編起了謊話。
「哦,這樣啊。行,年輕人多體驗體驗,知道生活的苦也好。」老人表示理解,然後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說道:「你把身份證拿出來登記吧。」
掏著口袋,取出身份證,恭敬的擺放在桌子上。看著老人瞇著眼睛仔細的登記好後。接過身份證。陳到繼續問道:「那我去哪領工作服?」
「工作服?我們這裡沒有工作服啊?」
「啊?沒有工作服?就是清潔工工作時穿的衣服啊?」陳到急了。
「哦,你說這個啊?以前是有,不過現在的人都不喜歡穿這些衣服了。你需要的話,倉庫到還有幾套舊的。不過你需要交30元押金。」老人疑惑的回答著。
「那是我們學校規定的,需要照相留念。」陳到解釋起來。
「行,」老人衝著前台的一位登記員大喊著:「小王啊!你陪他去倉庫領一套清潔服,然後叫他交30元押金。」
「謝謝,謝謝。」滿心歡喜的陳到,高興的跟著一位男青年的身後往倉庫走去。
「如果有工作,我們到時候和你聯繫!我們規定不允許在外面接私活的哦!」老人的大嗓門在嘈雜的人潮中依然的響亮。
「知道了,您放心好了!」陳到小聲嘀咕著:「鬼才會去接私活呢。」猛然發覺了自己的語病,心虛的看了看旁邊的雪芊璇。還好,沒聽到。
家中,陳到斜靠在沙發上,手捧著一套藍色的清潔服,臉上的得意之色掩飾不住。
「臭屁!」雪芊璇皺了皺鼻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不管怎麼說,最大的問題解決了。」笑了一會後的陳到,摸著自己有些飢腸轆轆的肚子,傲氣的仰著腦袋,走進臥室。泡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