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西門凱走後的第二十一天。
不知不覺中,我和蔣小波同桌已經半月有餘。在這半月中,蔣小波的東西大約每天都掉幾次,如果我不幫他撿起來,他就會故伎重演,不讓我出去。有時真的是恨透了他。
有一次我忍不住對他說:「拜託,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我恨透了這樣的遊戲。」
「被人所恨,不是一件壞事,最起碼不會被人忘記。」蔣小波說的時侯,一臉的嚴肅,像個哲學家。我盯著他,不是被他的哲理所折服,而是想看一下,分析一下,打他哪裡的部位比較合適。他的全身好像很結實,腦袋好像也很經打,那天被烈焰邦打成那樣,都不吭一聲。那麼他的腳呢,那天好像沒看到他用腳踢人,沒準還是他練武術中的死穴呢。我剛想到這裡,蔣小波就開口了:
「喂,一個女孩這樣盯著一個王子,有傷大雅吧!」
「自作多情,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我邊說邊使勁往他的腳上踩去。
蔣小波的嘴張到最大的限度,但是沒有喊出聲。我發覺他的牙很白,很整齊。他隨後用手摸摸臉,嘴巴總算合上了。
「你們老大為什麼會看上你,真不明白,你有什麼好,長得又難看又凶。」
醜女孩最怕別人說丑了。他說到了我最忌諱的地方,我拿起西門凱的日記本,幾乎是從蔣小波的背後撞出去的。
我氣沖沖地坐在第二棵樹下,還沒有翻開西門凱的日記,蔣小波就跟了過來。一把奪走了西門凱的日記。我去搶,他閃開了。我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就是不給。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一言不發,一動也不動。我忽然想到剛才踩了他一腳,於是就說:「剛才我不該踩你一腳,要不你踩回我一腳吧!」我邊說邊把腳伸了過去。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動。我又把腳收回,我對他說:「求你了,快說一句話吧,怎麼樣才能還給我。」
「你為什麼每天都在看這個破本子,不就是你原來的同桌留給你的日記,留給你,你們共同的從前嗎?可是,既然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麼走在日記裡就走不出來了呢?如果你在日記裡迷路了,我會帶你走出來,相信我,這樣做是正確的。」他說完後,就拿出了一個大大的儲錢罐,是帶鎖子的那種,他沒經我的同意就把西門凱的日記本放了進去,而且還用一把鎖子鎖住了。
「你要幹什麼?」我去搶那個儲錢罐,他只遞過來一把鑰匙。
「你在感情裡迷路了,我要帶你走上正確的路,所以,請你暫時把你的思念儲存起來,明白嗎?你不能再耽誤了,不能再沉溺在從前,你沒有多少時間了,你馬上就是高二的學生了,你要馬上振作精神。」他說的很激動,我卻像不認識似的看著他。他看到我這樣彷彿有點意外,怔了一下馬上說:「我這樣做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誤解,因為我是你們的代理老大,我有權幫你。」
他說完以後,拿著那個儲錢罐走了,也拿走了我的思念,他走路的樣子很自信,很悠閒。我的手裡空留一串鑰匙,或許蔣小波說的對,我不該老是停留在一個地方不動,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未來,如果我老是停留在過去的一個點上,那豈不是成了一個捉弄自己命運的一個罪人?
有些東西是該儲存起來了,也有些東西該學著慢慢去遺忘。包括某種心情,某個人、、、、、、
然而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正在我努力地讓自己從過去的留戀中解脫出來的時候,西門凱來信了。我們兩個宿舍的人,每人一封。那天中午,我們都聚在一起,去看他的信,他給我的信很長,真有一種千言萬語說不盡的感覺,而其他人的信,短的出奇,他們差不多看了一眼就把信收起來了,陶曲失望地說:「老大的信,快趕上拍發電報了。」
他們看完後,就開始去盯我的信了,我害怕被別人搶了去,趕快跑開了。我一口氣跑到公園裡,確信沒有人盯上,才去看那封信。
一棵含羞草:(原諒我這樣稱呼你)
長時間以來,我不敢去寫信,不敢去想起你,以至於我自私到連自己的日記都不敢帶走,把這樣的結局留給你,似乎有些太殘忍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與你分別,我才發覺自己是多麼的脆弱。我不知這一段時間,你是怎麼過來的,我自己確實是一直走在我們的回憶裡。那一段的時光是那麼的美好啊?或許我的一生都不能從感情的漩渦裡自拔出來。
記得我第一次去握住你的手的時侯,你的手是那麼的柔軟,那麼的冰冷。我從來沒有見過世上竟然有這麼美的手,這是我期待以久的時刻,我終於握住了那雙手。以後的許許多多日子裡,每當我想起那個時刻,我的心依然是那麼的激動。
現在我雖然遠在異地,但是我的心永遠陪伴著你,不要笑我太幼稚,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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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信我,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會再見面,我在家裡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回國!我的父母也似乎有些動搖,但不知什麼原因,遲遲沒有同意,現在的我,快要發瘋了,我很想急著見到你,我說不出為什麼你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從見你第一面起,就令我念念不忘。你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我學習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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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你自己!如果我再見到你的話,你變得比原來更瘦,我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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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凱,看到你受感情的煎熬,我的心裡感到很欣慰,原來以為你很快就會把我忘記,瀟灑地去過你的出國生活。現在的我終於明白了,真正感動過,愛過,是一輩子也忘不掉的,蔣小波的儲存思念,剛剛使我要改頭換面的時侯,西門凱的信,又一下子把我打入感情深淵,命運是如此的會捉弄人,恐怕我自己是永無出頭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