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單嘉曦冷冷地說著,一邊掙脫了唐化的手掌,兀自用肩膀抵著牆壁這才不至於軟倒在地上。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唐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臉的話,他突然蹲了下來,就這麼靠在牆壁上,目光仰視著天上有些稀稀拉拉的星空。
「我早就知道,這整整四年時間,包括還剩下的三個月,全都是白等的,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和瑋瑋相匹配的骨髓。」唐化突然看向了單嘉曦,乾笑了一下說道:「你猜猜看為什麼。」
「就算是買彩票買上四年,也不可能連個三等獎都沒有吧?你憑什麼就斷定不可能找得到適合的骨髓?」單嘉曦說到這裡頓了頓,隨後突然又想起一個情況:「難道瑋瑋是超稀有血型?全世界只有幾十人?」
「很遺憾,你猜錯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根本連找都不用找了,稀有這兩個字本身就已經給瑋瑋判了死刑。其實,她的血型和我一樣,是很常見的o型血。所以了,最關鍵的問題不在於這裡,呵呵」唐化說著竟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顯得非常無奈。
他這一笑,笑得單嘉曦又是渾身發涼,不禁將雙臂護在了胸口,全身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退。剛才的事情,的確是給她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只是她卻有些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處於哪種心態下產生的陰影了。是男心女身的情況下,對男性產生的排斥心理;還是女心女身下,對男性靠近產生的排斥。當然,就她自己來說,她還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持一顆男性的內心。不過,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因為長期以女性的姿態生活,而使心理逐漸轉變成女性,此時的單嘉曦倒也不是那麼排斥了。總而言之,現在的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究竟是男是女,只要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就行了。
夜空中,一輪殘缺的上弦月被濃厚的雲層逐漸遮蓋,儘管世界還有著燈光,可從唐化眼中看出去,整個世界卻是因此而黯淡無比。
「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唐化突然點燃了一支煙,然後從頭到尾一口氣將其吸了個乾淨,肺部的承受力一下子到了極限,他猛地咳嗽了起來,嘴裡、鼻孔裡,甚至是耳朵裡,都冒出了濃濃的白煙。
「你幹什麼啊?再怎麼樣也用不著自殘吧?」單嘉曦見狀連忙蹲下來一把拍掉他手上的煙屁股,然後輕輕替他不斷拍著後背。
唐化咳得眼淚鼻涕齊流,全身蹲在那裡拚命地顫抖著,整張臉,包括耳根都憋得通紅髮紫。直到數分鐘之後才慢慢緩解下來,只是臉上的鼻涕和眼淚還是殘留在那兒,看起來非常狼狽。
「你這個傢伙,老是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會兒自殘,一會兒」單嘉曦沒再說下去,而是感覺到了全身又有些發軟,不過這次倒不是害怕得發軟了。挪開不斷拍著唐化後背的小手,掏出紙巾給他遞了過去。結果唐化這傢伙居然不為所動,只是蹲在那裡眼神茫然地看著雲層後的月亮。
沒辦法,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噁心了點兒,鼻涕和眼淚都混雜在一起了,單嘉曦只好掂著手指用紙巾幫他把這些穢物擦了去,完事以後,這傢伙總算是有了個人樣。驀然間,單嘉曦突然看到唐化的眼眶紅紅的,嘴角微微抽搐著。
一陣急促的風吹過,單嘉曦只來得及看到唐化的雙臂猛地張開,接著就眼前一黑,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被他給整個抱住了。溫暖的男性體溫傳到她身上,似乎正一點點化解著單嘉曦內心早已所剩無幾的排斥心理。
視線可及處,單嘉曦看到唐化的肩膀竟一抽一抽地顫動著,她知道這個男人正在無聲地哭泣。於是,原本打算一把推開他的手也只好停在了半空中,遲疑了一下之後便開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救命恩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單嘉曦這樣想著,任由唐化抱著自己的身體嚶嚶哭泣。曾幾何時,似乎自己也靠在在秦林的肩膀上哭過呢!那時的她,真的是無助極了,只想有個肩膀可以靠一靠讓自己休息一下。想必現在的唐化也是一樣的心情吧,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只剩下三個月生命,活下來的希望又是如此渺茫
「謝謝你了。」唐化突然抬起了腦袋,平靜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他穩穩地站了起來。
雲層飄過,殘缺的上弦月再次懸掛天空。或者說,她從來也沒有在天空消失過,只不過是被其他東西給遮蓋掉了而已。
「其實,可以和瑋瑋配對的骨髓,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找到了。」
「什麼?」單嘉曦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唐化抹了抹鼻子,淡然地繼續道:「那是在瑋瑋得病兩年以後,有一天醫院告訴我,可以和唐人瑋骨髓配對的人終於出現。而那個時候,瑋瑋剛好做完第三個療程的化療,所有指標均符合骨髓移植的進行條件。然後,就在我即將簽字同意骨髓移植的時候,醫院突然來了另一個白血病人。很巧合,他的骨髓剛好也能夠和即將給瑋瑋移植的那個人配對。那個姓薛的人家裡非常有錢,他給了那個人很大一大筆錢,讓他放棄給瑋瑋移植骨髓後來,我要找那個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搬去了美國,根本連音信都找不到了。」
「那個有錢人呢?既然骨髓相互匹配」
「不可能的,我根本連他的辦公室都進不去,你不要想他會用自己高貴的骨髓來拯救我們普通人的低賤性命。」唐化說到這裡,已是陷入茫然狀態,只是嘴裡喃喃著胡言亂語:「所以我說,有錢人都是視人命如草薺的偽善者,對於他們來說,捐款一百萬就像我們捐一毛錢那樣不值一提。呵呵,這個世界已經到了連希望都要排隊獲得的時候了。有錢,就可以插隊,沒錢,就等著去死好了。」
言語間充滿了對世事的不甘與憤恨,但是這卻不能怪他了,無論是誰經歷了這些,恐怕都會絕望如此,並且將內心的無奈與嫉憤以最大化的方式爆發出來。
殘缺的月再一次被雲層遮蓋,只不過這次卻是留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尖尖角露在外面,就好像那最後所剩無幾的希望。
單嘉曦突然將唐化輕輕抱住,耳語道:「無論幾率有多小,希望總歸不會棄你而去。事情還沒有到真正絕望的地步,你說那個傢伙姓薛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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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的章節太過露骨,導致本書差點被河蟹掉!真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