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練過長跑的身體,單嘉曦絲毫不懷疑自己可以在三十秒以內攔住何涵。但現在的單嘉曦越跑越覺得力不從心,看著何涵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內心焦急的同時身體也有些不太舒服。頭暈暈的,肚子也有些微微的疼痛。
怎麼這種時候單嘉曦罵著自己不爭氣的身體,同時爆發出全身的力量,恰好此時何涵驟然放慢了腳步。單嘉曦趁機攔到她身前,大口喘著粗氣,不顧越來越難受的身體,拉住何涵雙手,讓她和自己四目對視:「何涵」
「幹什麼?」何涵略有些粗暴地甩開單嘉曦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現在的她內心極度紛亂,煩躁地說道:「你既然知道我說的項陽就是你認識的項陽,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他變成植物人?還偏偏要瞞著我,以為可以瞞一輩子嗎?」
單嘉曦用盡全力扳住她的肩膀,用眼神試圖讓她冷靜:「何涵,你聽我說。其實我就是項」
「我不要聽!」何涵拚命搖晃腦袋大聲喊著,以至於完全沒有聽見單嘉曦的後半句話。有一件事,她從來也沒有告訴過別人,甚至連她自己也是最近才剛剛發現,原來,
她喜歡項陽!
直到高中以前,何涵都認為自己內心裡,對於項陽的那份依戀實際上只不過是所謂的鐵桿兄弟之情,而項陽給她的印象也不過就是個經常欺負自己和經常被自己欺負的人。直到去了瑞士留學,身邊沒有了他,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空虛寂寞。這種感覺在在進了大學以後尤為強烈,最後她終於忍受不了迫切回國,卻發現牽掛之人已經成了面前可惡女人口中的植物人。
過去的畫面閃電般在腦海一遍遍掠過,那些歡笑著的、哭泣著的、憤怒著的畫面全都一下子打破,變成粉碎的玻璃渣子,狠狠刺在何涵失去理智的大腦皮層。她伸出手,在單嘉曦肩膀上用力一推
後者像個斷了線的風箏,面色蒼白地仰面朝後緩緩倒下
「嘉曦!」看著倒在地上的單嘉曦,何涵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她連忙不顧一切地抱起她,輕輕搖晃她的身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嘉曦你不要緊吧?」
勉強睜開雙眼,粉白的唇瓣顯得異常脆弱但卻充滿病態美艷,下腹傳來熟悉的悶痛令單嘉曦渾身冷汗淋漓,皺著眉頭苦笑:「那個小涵涵,我好像來例假了。」
慌忙將單嘉曦扶起背到身後,所幸網吧離學校不遠,否則剛剛才做過激烈運動的何涵就算再有能耐也是沒法將單嘉曦送回寢室的。
503寢室,單嘉曦痛苦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全身忍不住微微顫抖,雙手緊捂著的小腹區域早已疼得發麻,但卻沒有絲毫減輕的徵兆,甚至連更下面的大腿部位也開始隱隱發疼。這該死的身體,單嘉曦在心裡一遍遍詛咒這具身體,詛咒身體的原主人。什麼毛病不好,偏偏有痛經這種毛病。牙疼和這個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難道以後每個月都要來這麼一次?
「我還是死了算了」單嘉曦張口就是這麼一句話,嚇得一旁正在泡開水的何涵手一抖,滾燙的水流朝旁邊一歪,剛好灑在她握住茶杯的手上。
「啊。」何涵痛叫一聲迅速將手挪開,手背上紅紅的一片,很快升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泡。
「何涵,怎麼了?」聽到叫聲,單嘉曦微微睜眼問。
掂著手指用抹布擦去桌上的水跡,將手背紅腫的部位放在唇邊吹了口氣:「沒事,蟑螂而已。」邊說邊舀起一勺蜂蜜放入水中,輕輕攪拌著來到單嘉曦床邊。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舀了一調羹蜂蜜水放在嘴邊吹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太燙以後才慢慢餵進單嘉曦嘴裡。一勺一勺,每一勺都精心吹過,並用嘴唇確定溫度以後再餵給單嘉曦,小半杯蜂蜜水餵了十多分鐘才算見底。
單嘉曦喝完蜂蜜水,只覺得胃裡暖暖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不少。看著跑到衛生間洗茶杯的何涵,心裡感慨著原來男人婆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以前他倆在一起,不是打打鬧鬧就是對吹牛皮。很少有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呆在一起。要不是變成了女生,想必單嘉曦是怎麼也不可能看到何涵如此一面的,是不是該感謝這個身體呢?
何涵洗完茶杯坐到床沿,帶著些水漬的小手輕輕在單嘉曦額頭摸了一把,然後又在自己額頭摸了摸,隨後有些放心地說道:「呼,幸好沒有發燒,否則還要難受死你!」
不會吧?痛經還會發燒?單嘉曦嚇得臉蛋兒白乎乎一片,何涵看到了釋然一笑,將她的小腦袋摟在胸口:「小曦曦,以後來例假就不要隨處亂跑了,今天真是差點把我嚇死。」
「誰讓你突然說跑掉就跑掉,還跑得那麼快,害我追都追不上。」把腦袋輕輕靠在何涵腹部,少女的幽幽體香鑽入鼻腔,令人不由得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兩手輕輕環住何涵腰部,將整個身體的重心都壓到她身上,單嘉曦吸了吸鼻子,支吾低吟:「涵涵我疼」
何涵憐愛地張開雙臂將她整個環住,燙傷的左手在她後背輕拍:「小傢伙,你老實說。是不是經常吃冷的東西?」
「唔」何涵的溫暖懷抱令單嘉曦舒服得輕輕呻吟,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永遠保持這種的狀態。腦袋在何涵的胳膊下面挪了挪,露出兩顆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她,聲音無力得有些可愛:「沒有啊,之前一日三餐都在學校吃的。就是前幾天有次在外面孤兒院吃過晚飯,對了」單嘉曦突然想起之前和夏巖在大排檔喝冰啤酒的事情。
「對了什麼?趕緊老實交代!」何涵伸手在單嘉曦鼻尖上刮了刮,眼裡卻是充滿仁愛。
「大概幾星期前,和同學去大排檔喝過冰的啤酒。」說到這裡的時候,何涵的大眼睛已經瞪得像銅鈴,而後單嘉曦又說出:「而且還喝醉了。」的時候,何涵終於徹底爆發。
她猛地站起來攥緊拳頭:「那個同學是誰?該死的居然帶我們家曦曦喝啤酒,而且還是冰的,而且還喝醉了!不知道女孩子來例假不能喝酒和冰的東西呀!」
「可是,那時候我還沒來那啥」單嘉曦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快速地上下扇動。
「我不管,總之女孩子就是不能喝冰啤酒,要不然你怎麼會痛經,而且痛成這副鳥樣?嘉曦,你告訴我,那傢伙是誰,我幫你報仇!」何涵將手高高舉起大聲嚷嚷著,彷彿夏巖是她殺父仇人一樣。
看著何涵的樣子,單嘉曦是更加不敢把夏巖給供出來了,這女人激動的時候就像座噴發的小火山,其能量幾乎可以抵得上十顆原子彈的威力。天知道她會不會去五金店買把菜刀把夏巖給砍了,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罷!
「咳咳涵涵,那個項陽對你很重要?」
聽到項陽的名字,何涵眼中的暴力色彩彷彿在一瞬土崩瓦解,軟軟地坐倒在床上。腦海裡浮現出項陽全身無法動彈,吃喝拉撒全部要人幫忙的畫面。
看到她這個樣子,單嘉曦心裡隱隱有些明白了。輕輕歎了一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如果她還是以前的他就好了。只可惜造化弄人,女生又怎麼可以和女生在一起呢?而她身為男人的靈魂,似乎也同樣無法接受和男人在一起
男人的靈魂,女人的身體,這才是一切矛盾的源頭。而何涵她又是怎麼想的呢?看著她目空一切的雙眼,單嘉曦陷入了沉思,空氣彷彿凝固。
究竟該如何了結這一切?
單嘉曦深吸一口氣,病態發白的唇瓣在此刻顯出些許血色,看著何涵,
她說了句:「明天陪我去一趟s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