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空容收回了記憶,平復了心境,曾經相依為命的授業恩師,現在成了小和尚明秀,這轉變讓心如止水的空容聖僧適應了多日還是難以完全接受。那段日子是他有生以來最深刻的記憶,老和尚的音容笑貌每一個動作都好像發生在昨日。
慧明說,志淵大師自創九次輪迴之法成就小乘佛教人間至果須陀洹,這已經是第九世了,如果宿慧還不能覺醒,所有前塵記憶就會全部消散,積累的修行佛果化為流水,曾經志淵大師是他的擺渡人,現在他有辦法幫助志淵大師的第九世明秀找到甦醒之路嗎?
一聲歎息後,他又進入了禪定中。對空容來講,這才是他的常態。
翌日,空容去拜訪紫竹城主,紫河教副門主李復道,畢竟此次東來,空容還肩負著破冰任務,幾乎每到一城一派,空容都會去拜訪主人,以友好的姿態和各派實權人物商討西方來中土傳教的可能,以空容歸真宗師的修為和地位,還是相當具有影響力的,即便各派只是虛與委蛇,也會以高規格接待。
念了一夜經的小和尚自覺很有所得,所謂的紅塵業障**色空也看透了許多,神清氣爽的走出了客棧,艷陽在上,天空晴朗,心若止水,一片安詳。
「小和尚,哈哈,真新鮮啊,居然見到這種生物了誒。」
忽然聽聞一聲大喊,小和尚心中不喜,心中暗罵了幾聲粗鄙,想裝成沒聽見離開,可是後面那個聲音確是不依不饒。
「等等,小和尚慢走,慢走。」
明秀無奈,只好回過頭來,他看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大漢,笑呵呵的向他走來,那速度一看就是使用了縮地成寸的法術,一步跨過來百尺距離,出現在他身邊。
也許是第一印象不好,小和尚怎麼看他都有些討厭,大漢繞著他轉了幾個圈,嘿然的笑道:「原來真有和尚存在啊,總算見到活物了,」
「施主好。」
小和尚打了個稽首,想要馬上離開,他沒那個城府,對不喜歡的人還能應對自若。可是看起來很有興致的大鬍子怎肯放過他?
「喝酒乎?」
「阿彌陀佛,小僧不喝酒。」
「吃肉乎?」
「阿彌陀佛,小僧不吃肉。」
小和尚打定主意,面對如此惹人嫌的這廝,一律否定到底。
「悅女乎?」
「小僧……不說。」
明秀欲說不喜,可是腦海裡突然鑽出了晏狐小妖的身影,楞是把不喜變成了不說。
大漢聽完哈哈大笑,咧嘴道:「小和尚有趣有趣,看來還是個小花和尚啊,怎麼還有點小秘密?」
「施主不要胡說,小僧告辭了。」
明秀這個氣啊,本來心境好好的,被這個突然殺出來的大鬍子開了幾句玩笑,一晚上的佛經又白念了。一旦想起便宜姐姐的身影,就不那麼容易抹掉了。
小和尚匆匆離開,為了甩掉大漢,不自覺的用了一步十丈的羅漢步。一口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抬頭一看居然走到了城門邊。
「欲得清淨琉璃心,先解無上菩提意。」
小和尚邊走向城外,邊念著心若菩提經,這是明秀主修的神通,據說修道最高境界能達到心有菩提,花生彼岸的至高境界,是佛家頂級的大神通之一,他剛才念的那句,就是心若菩提經的總綱。
沙門修士神識敏銳,明秀很早就開了天眼,只不過他修為尚淺,天眼通所見還不遠,不過遠比和他同樣修為的道家修士要強的多,小和尚天眼一掃,發現那個大漢竟然尾隨他而來,而且帶著很猥瑣的笑容,笑的比發現小雞的黃鼠狼還要陰險。
「這個討厭的傢伙,真是陰魂不散。」
小和尚變了方向,施展神足通,一步百里而去,不過他現在的修為,只能走三步而已。
大漢忽然發現小和尚脫離了他神識的鎖定,撓了撓他亂糟糟的頭髮,打道回城了。
小和尚這一步邁出去,瞬間就出現在紫竹林,這一步用去三分之一的法力,把小和尚累的不輕,連忙禪定調息,一刻鐘後,略略恢復,小和尚沿著紫竹林走了下去。
邊小心的前行,邊把天眼通施展到極限,方圓百丈清晰可見,他有些擔心大漢會不會追來,所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連紫竹林美麗的風景,都被小和尚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無視了。
紫竹林的風景是可以無視,但是紫河裡的風景想無視可就難了,小和尚的看到了令他震驚錯愕不知所措的一幕。
他認的那個姐姐,美麗的晏狐小妖,脫的光光溜溜的在紫色的河水裡嬉戲,像一截有生命蓮藕在水中搖曳,那香肩粉臂,玲瓏腰肢,誘人長髮,飽滿**都清晰可見,小和尚覺得自己像中了世界上最厲害的定身術,甚至連元神都定住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小和尚警告自己多次,唸唸有詞多次,又念了無數聲阿彌陀佛和罪過罪過,到頭來還是沒收了天眼通,明明一收就什麼罪過都沒有,可是他就是辦不到。
「佛祖啊,饒恕我一次吧,下次再也不看了。」
經歷了無數的天人鬥爭,小和尚發下毒誓,以換取這次偷窺心裡好過一點。
小妖姐姐是極美的,她曼妙的身體,婀娜的身姿,自由的擺動,放肆的撒歡在紫河的襯托下更加的生動,迷人,它們好像是天作之合,是紅花綠葉,是冰雪相稱,是琴瑟相協,是美麗和美麗相遇後更加美麗的融合。
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小和尚才從極度充血中舒緩過來,他忽然發現了在這裡偷看的,並不止他一個。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也看的津津有味,小和尚還發現,和自己臉紅心跳充滿了罪惡的感覺不同的是,那傢伙的表情一副很享受很天經地義的樣子,小和尚忽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覺得那個人特別無恥,居然敢偷看他的小妖姐姐。
他氣呼呼的走到那人身邊,說道:「這位施主,這樣,不好吧。」
本來想了很多說辭了,可是小和尚發現自己也沒比人家高尚多少,想好的說辭都憋了回去,只是委婉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聽他到說,那人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和尚?」
「小和尚明秀,見過這位施主。」
明秀回答的冷冰冰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氣憤,對方明明沒有招惹到他才對。
「不好嗎?和尚看得,為何我看不得。」
對方一句話立刻集中了小和尚的軟肋,想說謊吧,出家人還不能打誑語,立刻把小和尚臉問的通紅。
「阿彌陀佛,對於出家人來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色無相,才能無嗔無慾,施主不要以彼心渡人意。」
小和尚機靈,那意思是說出家人來對於任何事物有和無沒有絕對的區別,換句話說偷看女人洗澡和沒偷看也沒什麼兩樣。
那人笑了,說道:「小和尚不老實,還想抵賴,其實也沒什麼,偷看女人洗澡時中土一個優良傳統。」
小和尚心裡這個氣啊,難道這還是幹好事不成,連忙問道:「願聞其詳。」
「有詩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個你聽過沒有?」
「小僧未曾聽過。」
「嗯,那我來給你解釋一下,這首詩表面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雎鳩在河邊歌唱,男人喜歡美麗的姑娘,但是如果仔細推敲一下,這裡面的引申義就很明顯了,古代男子養了一種鳥叫雎鳩,它們每次看到女人在河裡洗澡,就會叫著向它們的主人報信,主人們就會圍在河邊偷看,找自己喜歡的窈窕女子,你看看,平時大家都穿的很厚,又如何確定窈窕不窈窕呢?所以這也是古代男子觀察未來伴侶的一個很好的途徑,自然也是一個優良傳統。」
「而且這裡面還有個典故,看你這樣子肯定沒聽過,我就一併說吧,從前吧,有個男子叫董永,家裡很窮人很落魄,就是因為他有偷窺的愛好改變了他的生活,有一次他看到一群美麗的姑娘在洗澡,就偷了最美麗那個女子的衣服,結果女子洗完澡發現衣服沒了,急切萬分,這時候董永出來將衣服給了她,女子感激不盡,從此兩個人結成良緣,而她不是別人,正是天上的七仙女,董永和仙女合體,得萬年陽壽,飛翔法力,當然,他們的結局雖然不太好,但是最起碼董永通過偷看女孩子洗澡改變了自己落魄的命運,這不值得後人稱道嗎?」
小和尚明秀被陌生男子說的直迷糊,怎麼一件無恥的事經他這麼一說,好像也不是太壞啊。
「阿彌陀佛,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中土果然博大精深,我西方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