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胡講了前因後果,李文煥和陳淮才知道這廝是怎麼混進去的。
散修聯盟其實是個非常鬆散的組織,都是散修沒啥靠山,想不被欺負只能抱團了。但是基本就是掛個名,平時你愛幹什麼幹什麼,真要是以散修聯盟的名義相招你也可以不去,屬於非強制性自由聯盟。
散修聯盟由十個長老聯合管理,每個都是元神大成的修為。都是各個地區散修推舉出來的,每個人負責自己的那一塊,真要大事在聯合討論,拍板,修行界稱這十個長老為十大散修。想要參加天下英雄會,必須拜入十大散修門下才有這個資格,當然,名義上的即可。
司圖師師是十大散修裡唯一的女性,在十大散修裡排名最末,因其人生性風流,放蕩不羈,人送綽號明艷娘子,從這個綽號就能判斷,這也是明艷照人的一代尤物,其功法胡笳輪迴舞也有其不凡之處,又手握一方勢力,她的名號在修行界也算響亮。
司圖師師露水情緣無數,但是只有一個叫司徒南的兒子,寶貝的不行。誰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甚至連司徒南自己都不知道,屢次詢問司圖師師都無果,這讓司徒南感到十分的憋悶,日久天長成了一塊心病。
心下鬱結的司徒南開始流連酒肆,遇上了能說會道的老胡…………陳淮基本就是個翻版的司徒南,都被老胡這一張碎嘴忽悠的七葷八素,很快的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這老胡,放在俗世肯定是豪門公子們幫閒湊趣的優秀狗腿子。
後面不用說大家也知道了,掛上了司徒南,能去參加天下英雄會也就簡單的很了,扮個侍從就足夠了,這一次經歷,讓老胡震撼不已。
「嘖嘖,那場面之宏大壯觀,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都不說弟子大比宗師演武,光是各大門派入城那聲勢就不得了。」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陳淮沒好氣的催促。
「我記得第一個入城的是天女宮,好傢伙,公孫五娘手持星河簪,對著天空一劃,惶惶白日立刻勾勒出一道燦爛星河,九鳳沉香輦在百名天女的護送下彷彿從星河而出,一個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天女散發千里香風,真看看著讓人心動,聞著讓人心醉,只能遠觀不能褻玩讓人心碎啊!」
老胡那猥瑣的表情已經讓人清楚的感受到,這是怎樣的遺憾啊。
「天女宮後面是血魔殿,二十四匹血色飛馬嘶鳴,百名血魔殿弟子化身十丈血河共同駕馭金鼎血河車從天而降,落地的一瞬間血河化人,金鼎光芒四射。和飛馬一起不見,端的是神乎其神,歎為觀止。」
「接著清微清虛五行舟,御獸宗的離火天娛船,太行劍派的萬劍戰車,終南的飛雲錦,羅孚的七彩華蓋…………一路看下來就讓所有在場修士目瞪口呆。就連司圖師師自己的都說了,所謂的十大散修和人家一比,什麼都不是。」
李文煥心道:「想必這也是各大門派展現自己實力的機會,修行之人本對這些形式上東西非常淡薄了,但是一旦代表門派,即便你是清心寡慾之人,也要弄最磅礡大氣的陣仗。真要是被人家壓下一頭,對門內弟子們還真不好交代,真要是門裡弟子對這種面子上的事都不介意了,那這個門派也就沒啥向心力了。」
「那我們大雪山青雲道的雪驚蟄你看見了沒?門裡的師兄弟們可是傳的神乎其神啊。」
看著陳淮一臉熱切的樣子,老胡真不想打擊他,不過他確實給忘了。看完玄門的雲舟飛車,正宗的那些飛行法器實在就看不過眼了,當時他還在深深的震撼中,後面出場的是啥他根本就不清楚。
「這個,這個……好像很不錯的樣子,白白的。」
陳淮看老胡這個樣子氣的牙直癢癢,雪驚蟄可是所有大雪山弟子心中的聖物,是當代掌門青雲子的出行座駕。青雲子對於陳淮這樣的外門弟子來說就太遙遠了,只是在新弟子入門的時候見過一次,但這不並不影響他在陳淮這樣的小門徒心中神一樣的地位。
所以聽老胡把雪驚蟄說的很輕慢,讓他非常不滿,當然,這也是朋友之間類似玩笑式的不滿,幾杯罰酒是跑不了了。
在老胡繪聲繪色的描繪裡,李文煥也漸漸的聽入迷了,一杯一杯的不知道了喝了多少,喝到眼前模模糊糊,胃裡翻江倒海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喝醉了。
老胡和陳淮的聲音忽近忽遠,模樣一陣模糊一陣清晰,入眼的一切都在晃晃晃,整個酒樓放佛飛到空中,整個世界不在真實。
大小周天怎麼運行都沒有效果,李文煥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是怎麼了,喝醉一次不好麼?為何要這樣抗拒?
對於理智的人來說,喝醉就代表失去控制,這是不被允許的。對於浪漫的人來說,醉酒也是一種逍遙。一種享受。李文煥抗拒是因為多年的豪門生涯逼他學會了理智,旋即就想通是因為他骨子裡始終是個浪漫的人。
生活能改變人的處世方式,但卻很難改變人的本性。
「三郎醉了。」
「散了吧。」
那兩個的狀態也不比李文煥好多少,僅剩的一絲清明讓他們沒有付賬很沒義氣的溜掉了。當然,這也是常態,李文煥從來不介意有人佔他小便宜,只有他們有價值。
幾次想站起都發現雙腿無力,不得不說酩酊真的很霸道,在它面前,無論修為多高,人人平等,醉你沒商量。
他叫小二結了賬,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的走到酒肆門口,剛一出門,一個踉蹌就跌了出去。
忽然,一個藍色衣服的手臂止住了他的去勢。
「道友,你醉了。」
李文煥抬頭觀瞧扶住他的人。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模樣,面容清朗,眉目冷峻,典型的美男子面容掛著拒人於千里的淡漠。
「多,多謝了。」
李文煥想推開他離開,卻又聽到青年的聲音響起。
「道友,相遇即是緣,進去喝兩杯茶解解酒再走吧。」
「也好。」
青年扶著李文煥來到了角落裡的一張空桌,兩個人相對落座,讓小二上了兩壺雲霧茶。
李文煥喝了兩杯,覺得酒意稍減,連忙在稱謝,青年只是點頭,並未說話。
「道友貴姓?」
「顧。」
青年回答的簡練,卻氣勢凜然,他的驕傲冷漠,言談舉止無不透漏著其身份的不凡。
這想必是個有些本事的豪門公子哥吧,李文煥看不透他的修為,那肯定是在他之上,這一點不奇怪,在落雪城遇到比他修為低的那才叫奇怪。
「我姓李,我們也別道友道友的叫了,顯得生分,看樣子我比你大幾歲,我就叫你小顧,你叫我李兄吧。」
修行界是不可能以面貌論年齡的,李文煥只不過想試探他一下是不是紈褲,不是的話倒是可以交一交。
青年很不悅的皺了一下眉,倒是沒有發作,他忽然一笑,說道:「你能回答我一道問題,叫你一聲也不是不可以?」
「問吧。」
青年猶豫了一下,說道:
「很多年以前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後來她嫁給別人,至今我還不能忘掉她,可是讓我迷茫的是,即便是再重來一次,我還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尋找了許多年依然沒有答案?」
李文煥笑了,回道:「這難不住你啊,你儀表堂堂,修為不錯,想必家世也不差,應該有很多女人願意教你吧,即便你是塊石頭,木頭,被動承受不就完了嘛。」
他笑的有點邪惡,一個教字咬的猥瑣無比。
「是這樣,但能入我眼的人極少,所以…………」
「我明白了,你對愛情的理解都是詩詞歌賦野史雜說吧。」
青年點了點頭。
「我問你,你愛上一個人,你會怎麼做?」
「我……去保護她,默默為她做事,為她解決麻煩,遠遠的看著她。」
「我就說嘛,這是不成的,你首先應該留住她,佔有她,然後才去保護她,寵愛她,這個順序搞反了,女人就如天上的雲漂浮不定,即便是她對你也有好感,也可能失去機會。」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麼?」
李文煥大笑,說道:「傻孩子,那是文人的愛情,文人的愛上是天上的,而我們的愛情是地上的,再說了,你怎麼知道這些詩詞不是為自己失敗找借口呢?成功者是說不出來這種話,不是嗎?」
青年總覺得他好像有些強詞奪理,又好像說的有幾分道理。
「其實你不是不懂愛情,你是不懂生活,去俗世打磨打磨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我在俗世呆了很久了,可是依然沒什麼效果啊。」
「你有真正的過點普通人的普通生活麼?」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