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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7章 瞬間之悟 文 / 一語傾城

    「啊!——」

    一個三十餘歲模樣的俊朗男子先是嘴角抽搐,驀然發出驚懼的嚎叫,猛的睜眼在床榻上坐直了身軀。

    此刻的他看上去全然不像一個結丹期的修士,而像膽小如鼠的世俗凡人,心虛的東張西望著。好半天,才發出沉重的呼氣聲。還好,是在自己的洞府,有禁制的封鎖,剛才那聲淒切的慘叫,不至於被別人聽到。

    可是再也睡不著了。運功更是不敢,就這般心境,隨時隨地都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事實上,他回山近兩年,以往極為勤奮的日常修煉,早已時斷時續。戰於野穿戴整齊,緩步出洞。他把所有的動作都放得很慢,擺案,取壺,烹茶。心情終於緩和了一些,這才坐下來,望著天空默默出神。

    有巡查值夜的弟子聽到了聲息過來查看,卻發現原來是「少掌門」在考慮宗門大事,慌忙告罪。戰於野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親切和藹,吩咐弟子不要打擾,離得遠遠的。弟子恭聲答應,倒退走出老遠,才駕馭遁光飛去。

    「夜魔門……韓震……」戰於野的腦海中來來回回飄動的就是這些。那是一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可親可敬、溫文爾雅的飽學鴻儒,卻是他已經做了一年的惡夢,而且必然還會一直做下去的惡夢。

    他下意識地再次催動「內視術」。丹田處金丹旋轉,光華卻有些黯淡。下方靈力所化的湖泊表面明顯飄浮著一小團「雜質」。據那個該死的大魔頭韓震所說,那是一顆精粹的魔血,裡面包裹著一顆沉睡的,隨時都有可能甦醒過來的「噬髓蟲」。光聽這名字已經讓戰於野毛骨悚然,根本不敢回憶當時韓震繪聲繪色的諸般描述。

    「我,應該,必須,不得不做一隻放在丹陽門體內的噬髓蟲嗎?」戰於野每天都在探詢自己的心意,就像用一把刀反覆從骨骼上刮過,痛不可當。而每當就要因無法忍受而作出肯定答覆的一刻,他的腦海就會鬼使神差浮出另外一張臉:魏鏡。

    「師父——」他的回憶如洪水吹破閘門洶湧而來。

    戰於野的出身差得沒邊。沒有宗門,沒有家族,甚至連底層的散修父母都沒有。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最初的記憶是在一個冬天,很冷,他用稻草遮蓋著身體蜷縮在一個漏風的破廟裡。不敢出門,因為雪太大。一整天就吃了一隻廟裡抓到的老鼠。不知道是困了還是餓了,他迷迷糊糊。有人給他灌了一點酒,那種酒後來經常喝,卻再也沒有找到當年的那種味道。

    他醒了,正好看見一張微笑的臉。黑鬚飄浮,慈眉善目。那個人把他抱在懷中,就像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後來那個人問他,可他除了知道自己姓戰,一問三不知。那個人後來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還找來一個頭髮銀白卻長著一雙黑眉毛的老頭,兩人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火木雙靈根」,「兒子」,「徒弟」等等。黑眉老頭還給他取了名字,叫戰於野。

    他就在山上漸漸長大,從就要餓死的叫化子搖身一變,成了修仙者、煉丹師和魏長老的愛徒。他害怕惹師父生氣再次被趕去做乞丐,所以勤奮得不得了。他骨子裡自卑得一塌糊塗,面上卻高傲無比。他經常覺得一無是處,所以更習慣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威嚴派頭。這就是他,戰於野。

    「不能!我絕對不能背叛宗門!」戰於野拚命給自己打氣。他的神智有些清醒了,「也許,會有那麼一種可能。既保住性命,也保住宗門。」為了這種「可能」,需要找到辦法,可這辦法究竟會是什麼呢?

    兩年過去了,那個大魔頭再也沒有出現。但每年的春秋兩季,他都得到坊市一家不起眼的符店去,不是買符,而是用丹陽門的情報換取半年的解藥。他才一百多歲,還很年輕,他不想死,所以也就沒的選擇。同時他也很清楚,夜魔門布下那般天羅地網,就為了活捉他,絕對不會只是提供一點情報這麼簡單。

    戰於野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下坐到了天明。他的直覺忽然跳動了一下,促使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下一刻,他驚呆了!

    「這是什麼?」

    天空分明很晴朗,卻有霧氣一般的東西東飄西蕩,讓視覺有些灰暗。太陽好好的掛著,耳邊卻轟隆隆響起雷聲。

    「不對!」結丹修士的靈覺霍然回體,戰於野跳了起來!那不是霧氣,那是靈氣!可是好好的青天白日,為什麼會有雷聲?

    一柱香後,戰於野已經降落在靈氣奔湧的中心處——問心湖。住在附近的修士已經聚集了不少,他甚至看到了一個很意外的人:魏鏡。堂堂掌門,沒有在洞府修煉,沒有在紫玉閣處理公務,也沒有在藏丹閣做他所說的丹方整理工作。他似乎很早就站在那裡,或者說他一直就站在那裡!

    因為很快,足有一百多黃衣巡查弟子已經聚齊待命,魏鏡稍一揮手,所有弟子呼拉拉散開,圍著問心湖西岸拉出了一片數里大的禁區。這些弟子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只有掌門才有此權限,連他戰於野這個少掌門都不行。

    似乎還不放心,魏鏡躍向空中飛行一段,在湖中心上空靠近西岸數里處停下,隨即盤膝而坐。

    空中的靈氣以極快的速度聚積,不時竟有雷光閃電自空而落,卻不消逝,很自然地融入在靈氣雲團當中。這聲勢就大多了。看著這一幕,戰於野詫異到了極點。

    ——這是門內修士結丹的前兆無疑。但從未聽說哪個修士結丹時居然電閃雷鳴!這人是誰?他練的是什麼功法?

    戰於野的疑問,同樣也是在場觀眾的疑問。

    此人結丹似乎非常順利。空中的靈氣不過才翻湧了個把時辰,其厚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結丹需要的程度。空中雷鳴戛然而止。旋即一股閃耀著藍色電弧的火靈氣,在問心湖上如蛟龍般高速盤旋片刻,猛的拉成一條直徑尺許的紅藍光柱,直接衝入西岸某座洞府中不見了。幾息之時,那種酷熱、壓抑的氣息消散一空,依然是一個神情氣爽的秋日晴天。

    「成功了!哈哈哈哈!」東岸人群中有人望空高喊,猴子一樣縱跳了幾下,然後頭也不回向山下衝去。

    包括戰於野在內,在場絕大多數修士都認識那個得意忘形的傢伙——許思誠。人群很快散開,在極短的時間以內,整個丹陽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丹陽門誕生了第六位結丹修士,而且還是千年以來第一個結丹成功的外門弟子,莫天問。

    平常不苟言笑的魏鏡這時候已經站到了戰於野面前,臉上的興奮根本難以抑制。他朝戰於野點點頭,示意對方同行,兩人齊往紫玉閣而來。戰於野這時的心情相當糟糕,根本不是忌妒之類,而是惱火。

    現在如果他還看不出來,那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傻瓜。當年那次難度空前絕後的大試,裡面的大人物居然是這個莫天問!這個人就這麼從他眼皮底下溜掉了,讓他猶如被人猛扇了兩記耳光,火辣辣的難受。更何況,兩代掌門都把他瞞得死死的,可見這個人在他們的心目中有多重要。除了惱火,似乎還有一絲懼怕。就在丹成之前,靈氣化龍繞湖盤旋之際,他的金丹突然劇烈顫抖,連帶著氣血翻湧難受了好一陣!這只能說明,莫天問功力的渾厚遠在他戰於野之上!

    一夜思索好不容易回復的清明,頓時又變得混亂不堪。

    莫天問稍稍擦拭額頭的汗水,呼出一口氣。這次結丹竟是比想像中順利得多。異靈根本來就不存在結丹瓶頸。他起初的擔心主要是筋脈負荷和泰陽功。好在二者都沒在關鍵時刻搗亂。數十年從不間斷的金剛功鍛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疼痛感並不強烈,似乎還比不過築基之時。泰陽功要求的苛刻只是靈力的儲備,儲備足夠,突破並不困難。當然,結丹之後的修煉更是難上加難,尤其是功法所要求的陰陽轉換等問題。他準備多鞏固一段時間境界,順便仔細的對十一層以後的功法認真推敲一番。

    喜悅之色很快消失,眼簾閉合。莫天問重新恢復入定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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