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靈門丹器坊。位於火脈上方正中的一間丹房之內,一個火紅法袍的青年修士盤膝閉目,額頭佈滿晶瑩的汗珠。
面前炙熱的火舌噴吐不定,其上一個色澤幽藍、形式古雅的鼎爐緩緩轉動不停,其內芬芳的丹香無法遏制的擴散開來,在丹房內飄蕩著,聞之就讓人不由精神一振。
即使最普通的煉丹士如果打此經過,也能輕易地看出:這是一爐品階頗高的丹藥,而且顯然已經到了蘊丹大成的關鍵一步!
只是片刻,和著鼎爐傳出的最後一聲清鳴,莫天問手中法訣飛快變換,旋即手臂微抬向前一指,口中輕吐一聲:「啟!」
若干個赤紅的核桃狀小球應聲衝起,表面上還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氤氳靈氣!下一刻,便隨著袍袖席捲之勢,魚貫沒入一隻紅色玉瓶消失不見。
莫天問擦了擦汗水,微微啟開丹瓶長吸口氣,頓時感覺渾身疲憊全消。
「上品築基丹!終於成了!」他滿意地露出笑容。
已經是十天來第五次煉製。
築基丹的煉製,實在是太耗元神了!每次煉製,至少需要六個時辰。其中主藥「赤麟果」的提煉更是煩瑣無比。
莫天問先是花了三天,反覆煉製「聚靈丹」,直到將靈覺和手感調整到一種令他滿意的微妙平穩狀態。隨後足足兩個月,他大量的煉製「固元丹」、「淨元丹」等築基期的中階丹藥。成丹率慢慢提高到五成,用元元鼎煉製更是高達七八成之多!
隨後又休息了一日,這才調回頭開始最重要的上品築基丹煉製。
十天前,他首先用普通丹鼎煉製,五副藥材匯於一爐,竟一次就成功了!可惜火候上卻是不足,只得到五顆普通築基丹。
休息一日後的第二次,依然採用普通鼎爐,結果在融合時便失敗了。
又是調養、分析一番。他自信已有足夠把握,遂換用元元鼎煉製。
第三次,同樣在融合時失敗。
第四次,居然在進入蘊丹初期時失敗!
好在,今天這一次成功了。否則,只剩下最後五副材料,根本折騰不起。他必須停下來重新琢磨,甚至換種方法重新練手。
莫天問把存放五顆上品築基丹的玉瓶小心收起,打開感應陣走出丹房。看看天色尚早,想一想,就取出兩張傳音符隨口說了幾句,兩道符錄化作兩條遁光,一閃而逝。
莫天問隨後來到茶室,讓侍女去請錢豐,自己則閉目養神。
頓飯光景。錢豐、吳笛,最後是孫玉丹都到了。
「小天,什麼事叫你姐姐?姐姐我最近都快忙死了。」孫玉丹一進茶室,就眉眼含笑,半開玩笑地抱怨起來。這幾人利益同體,合作日久,都是十分熟絡,就是清冷如她,說話也是無所顧忌。
看錢豐和吳笛也是一臉不解,莫天問不慌不忙,啜了口靈茶才緩緩解釋道,「沒別的大事。小弟已經煉製出上品築基丹,不日就將閉關。特知會三位兄姐一聲。」
原來如此。三人恍然大悟。
「本來,發個傳音說一下就是。但小弟心想,這一閉關,估計艱難無比,沒有三個月以上的功夫是不行的。所以想問問,之前煉製的丹藥銷售情況怎樣?如果不夠,小弟也可以再煉製一些,緩些時日閉關就是。」
吳笛心下讚了一句,「小天還真是仗義。這時候還想著大家的合作。」口中卻道,「小天直接閉關就是,築基事大,如有需要,我願給你護法。至於丹藥,兄弟煉製的都是上好貨色,都是別人求著咱們購買,要不是怕鬧大了影響太壞,還可以賣得更好的。」
幾人合作的時間不長,但已經嘗到了甜頭。就是只佔小頭的孫吳二人,幾個月下來,各自都撈了上千塊靈石的好處,自然大為滿意。
孫玉丹也道,「小天你別管丹藥的事,築基可比什麼都要緊。」
錢豐在一旁笑著接話,「你們可沒有我清楚。小天最近為了煉製上品築基丹,光是練手就已經又練出了一大批。別說低階的,就是固元丹和淨元丹,我這裡也都存了數十瓶之多。」
「什麼?」孫吳二人喜出望外。這下可好,財路不斷,連自用的丹藥都有著落了。
四人合計了一番。
莫天問又問道,「不知最近門內情況如何?小弟想瞭解一二,也好安心閉關。」
吳笛搶著說道,「小天最近忙著煉製丹藥,掌門師兄也知道你要築基,所以最近幾次議事都沒有叫你。」
原來,年前的一場遭遇,雖說總算明確了**門的企圖,但實際收效並不顯著。
江烈一路追殺,幾乎已要得手。不料想,兩個不明來歷的蒙面結丹修士突然現身,不但救下司馬義,反而一路追趕,讓江大長老頗費一番手腳才脫身歸來。
白璧那邊,得了本門四五個築基師兄弟的支援,沿著之前得到的線索,把司馬義這一線的**門修士剿殺得乾乾淨淨。可惜,除了遭遇戰滅殺的幾個,後面全是煉氣期的低階弟子。除了知道**門的背後是衛國的宗門,像這類潛伏於成國的單獨組織還有好幾伙,但具體的卻再也查不下去。連那「迎風谷」也是人去樓空。
經過此役,門主李志勝與江烈合議後,決定收縮防禦。除洪城和蛇谷礦洞各留有三五位築基修士和數十弟子外,其餘在外門人全數回山。
吳笛說完後,孫錢二人又相繼補充。
孫玉丹叫苦連天,「老姐姐我本來還想閉關衝擊金丹呢,看來是要拖延一陣了。門主昨日召集我們幾個外事管事,說是應大長老之邀,風行宗和青靈門近幾日會派出結丹修士,到本門協商共探古修士洞府和衛國不明宗門犯境兩件大事,讓我等好生接待。老姐姐我,就是命苦啊!」
風行宗、青靈門雖說實力強過本門,結丹以上修士也並不多。風行宗有四人,青靈門有二人。居然派出了結丹高手?幾個人簡單想想就知道,也許形勢比想像中還要糟糕,臉色都不太好看。
錢豐拍拍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看著莫天問神色詭異地說道,「我倒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老吳,你是管內務的,怎麼不對小天提一提?」
吳笛一愣,突然醒悟,「哦,你說的是門主那個叫劉青峰的弟子吧?這人也真是走運,門派大比就得個第三,狀元、榜眼都失敗了,倒是他築基成功了,從此也就與咱們平輩相稱了。」
「哦?」莫天問略感驚訝,心裡說不出的感覺。無意對上老錢怪異的笑容,臉上頗為心虛的一紅。老錢比鬼還精,同路從洪城回山,豈有看不出端倪之理?門派內的八卦,這位知道的,那不是一般的多。
孫玉丹看莫天問神色尷尬,不明所以。吳笛眼珠連轉,似乎聯想起什麼,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改了口,「哼!那個劉青峰算個什麼東西?踩了狗屎而已,築基了也是倒數第一。小天兄弟閉關出來,孫師姐不算,我和老錢肯定是要甘拜下風的。」
不說還好,這一說反而讓臉皮本就單薄的莫天問更加掛不住,直接把頭埋進茶碗裡去了。
一看氣氛凝固,錢豐趕忙示意孫玉丹和吳笛端起茶杯,交待了幾句祝願之語的場面話,匆忙作鳥獸散。
莫天問連江烈都沒去拜見。回到後山,讓子魚去師父洞府稟告一聲,又對青蘋交待了一下,隨即洞府禁制全開,直接就閉了關。心中暗暗發誓,不築基成功,乾脆就不出來了。
一日日過去,一月月過去。
三個月轉眼即過,洞府依舊緊閉。看來莫天問的強行築基,並不順利。
中途錢豐等人都曾前來探望,連江烈也很不放心地來了兩次。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回去了。築基又不是魔道「灌頂**」一類的邪門功夫,外力起不到什麼作用,終究還是看個人的造化。
黃葉嶺上雪已化盡,四野飛綠。已是初春時光。
無論巨靈門的高層如何掩蓋,真真假假各種小道消息漸漸還是擴散開了。一種山雨欲來、人心惶惶的氣氛籠罩了偌大的宗門。
除了幾個關係要好的人,大家恍若已經忘記,巨靈門正有一位特殊的人物,正在經歷修仙路上第一道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