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懷著平靜的心情長眠於這新生的綠草叢中!」
以ziyou律俳句的形式,對這中心之外的日式庭園的風景評頭論足了一番。可是,人越緊張就顯得越矛盾。本想掩飾自己內心惴惴不安的誠,竟在不經意間引用了一句「死亡flag」。(類似「回老家結婚」後不幸over的悲催情節)
被暗暗打上「鴻門宴」標籤的金曜會,在位於京都郊區的國際會議中心中舉辦,而不遠處就是誠來過的地方——八阪神社。該中心始建於1966年,由建築師幸生大谷以一個不尋常的六角框架為主體,配以突出的一些垂直牆面和柱體,在富有現代特色的同時,糅合了日式傳統建築風格。
到1985年,擴建的日式庭園區便將整個中心環抱其中。蒼綠的湖光山色,別有新意的曲橋流水,就連駱冰王名句中「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白毛——天鵝,在這裡同樣也不缺。
然而,如今這份別樣的寂靜與美好,卻被一群服se鮮明、打扮正式的「外來人」打破了。當然,一身同樣有著樣式新穎且大方衣著的誠也是前來「叨擾」的一員。
「少爺!請您認真考慮了一下!這裡附近大大小小崗哨和暗哨不下二十個!」
高大、結實、豪放、嗓門大,一個軍人所需的種種本色,在來人的身上無不被凸顯得淋漓盡致。現在,那一對不斷閃著剛毅嚴肅光芒的眼睛,令誠剛想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又嚥了下去。
隨即露出苦笑,順勢把手中的石子擲出了幾米遠,「噗通!」一聲,在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了一圈漣漪。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誠這才坦然對身邊的巨漢說道:
「我孫子……呃……現在就我們倆人,還是叫你『猛』吧!」
「屬下遵命!」
聞言,右邊的黑眉毛不自覺地向上跳了兩下,誠又被眼前巨漢的行為囧得啞口無言——單膝下跪單掌撐地,一副中世紀騎士覲見君主的模樣。
——就能不能稍微正常點了!(伊騰誠)
儘管心中對智腦所謂的「設定」誹腹不已,但誠總體上還是對這些克隆人挺滿意的。無論是閉水穿越大文字山底的湍急暗河;還是避過一系列在琵琶湖上的巡邏艇,悄悄地上岸,這些一連貫的經歷對於任何一個軍人而言,絕對是一個噩夢。然而,他這個還屬於未培訓完成的「軍醫」竟全做到了!
雖然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但由於誠對於「我孫子猛」這個名字還心存芥蒂,於是便把他一腳轉職成比支援類兵種還低一檔次的勤務類兵種。可沒想到——這名「軍醫」的初期綜合水平評價竟不比另四位作為戰鬥類兵種的哥哥們低……只不過,他的「某個方面」有待提高。(特殊類,例如:機師、大型載具的控制及駕駛人員等;戰鬥類,例如:陸上載具駕駛人員及陸戰海戰人員等;支援類,例如:機械和土建方面工程兵及整備兵等;勤務類嘛,就是搞財務、軍法、軍械、軍需、醫藥之類後勤的)
「快站起來!猛!咳咳……這樣做,我會很困擾的!以後點頭就可以了。你要是這麼想,說明你應該能明白你今天出現在我身邊的原因——做好完全的安全工作,盡量避免在這裡給我增加麻煩。」
一些多餘的記憶讓誠立馬改口,輕輕咳了兩聲,一邊帶著以自己都很不習慣的嚴肅感說著,一邊一把拉起了巨漢。「我孫子猛」沒有露出笑容,只用眼神表達了「我知道了!」。然後,便站到了誠的身側。
其實誠也想假手於他人,原因是如果真能一探究竟的話,他不得不以身犯險也要明白!現在僅有的目標——為了自己!
「隨我進去吧……」
「是!」
這一次,誠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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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果然時間果真是最強的催化劑……井雄你這老小子!是不是快認不出我來了吧。」
似乎是受到那歡快的鋼琴協奏曲所襯托,年近六旬的老叟笑聲格外爽朗,可喊名字的人實在太少見了,連井雄這老頭也不禁愣了一下,思緒這才一下子被拉了回來。離月例會議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穿年代久遠的日式禮服的井雄老頭也適時地放鬆了一下,畢竟今天還有一場「大陣仗」要打。
不過,他沒想到——這裡的館長竟會是自己的「老熟人」!
「原來是恭之助!你的精神頭兒可比以前好多了,那現在……」
「現在只是個小小的理事長兼館長而已!」
這是闊別兩年後,與老友再一次見面。但當他仔細正視起這位老友時,同樣年近六旬的新社長才意識到了世事無常——原本由商從政的老友,如今卻變成了一位異常平和、異常慈祥、從事公益事業的理事長兼館長了。
「怎麼會……」
喃喃的自語聲飄了很遠。即使是有著豐富閱歷的老人,也難免被突如其來、意想不到的事情驚奇得如寒蟬一般啞然無聲。
「有些意外,是嗎?對於商業和政治,老朽也已經看淡了!還記得松下前輩嗎?井雄老弟?」
再一次恣意一笑。接著,這位被稱為「老友」的老人提了提眼鏡,凝神屏息地望了井雄老頭一眼。那是一副沒有邊的、橢圓形的金絲眼鏡,雖然架在主人的鼻樑上,但是它卻被放得很低,像一面鏡子,好似要把整個人都照進去一樣。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經營之神』,都是吾等從前所嚮往的存在啊!」
說這句話的同時,巖崎井雄的雙眼之中產生了一種嚮往的迷離,當然這種神情是轉瞬即逝的。大體對於「他們」這種人保持大腦時刻的清明,是為商的基本準則,但這一次……井雄這老頭並不恥於這種片刻的「失態」。
「即使是呼風喚雨的『經營之神』,也不過最後在此度過餘生罷了。好友!是不是有些英雄末路的感覺?呵呵……在85年中心再次竣工的時候,法國大使就曾讚賞松下前輩的清高,就私底下贈送了十幾隻珍貴品種的天鵝,而如今……象徵高潔桀驁的天鵝就養在那一潭洗華池之中!年邁的他們一切都被洗盡,搖尾乞食成了終途。就如同老夫的追求……哈哈哈……『那裡』真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看了一眼好友,眼神清明的老人以自嘲人生的方式,講述出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聲音越來越大,但漸漸地……老人就安靜了下來,膚色也忽然變得白如魚腹,看不見一絲血色,連帶著目光也變得呆滯又遲鈍。
「伊部!」(恭之助的姓)
大聲的呵斥立馬喚回了老人的意識。
「呵……失態了!這一次老夫過來,更多的是代表帝國大學作為一個說客而來的!但當我跨進這裡……我一切都已經明白了!那麼……老友保重!」
訕訕一笑以報歉意之後,老人便忽然全盤托出。這似乎是兩個人的默契……說完,這位愛笑的老人便緩緩轉身離席。離開時,老人並沒有失落,反而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回頭,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背影隨即消失……
留在室內的,唯有從窗口透進來的光線以及那半杯仍飄散著熱氣的濃茶;而逝去的,則是世界的殘渣。「忽……」的一陣無力感迅速襲上了井雄老頭的心頭。
並不是愧疚,而是他所知道的這個世界太真實!由哪個國家提供研究經費等幫助的研究成果,其專利權屬於哪個國家。然而,帝國大學雖然是國立大學,但研究經費、設施和頂級研究輔導團隊卻全來自聯合國,霓虹政府所頂著的——堪堪只有所謂……參與權和冠名權。(相當於所謂自主研發的韓國衛星發射,其科研人員其實都是美國人)那麼……顯而易見,瞄上這些「東西」的,竟然還有不甘寂寞的聯合國。
——豁達這個詞離還是離老夫太遙遠了……(巖崎井雄)
當巖崎井雄無時不刻都能感覺到周圍隱隱投來的目光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這個集團牢牢地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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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籐先生!保鏢是不允許進入宴會廳的。」
準備步入宴會廳的誠在遞出請柬之後,立馬被叫住了。即使換了一身人模人樣的衣物,「我孫子君」,他那彪悍的臉型和魁梧的身材被誤認為保鏢不足為怪。「欸?我的朋友也不行嗎?」
誠故作驚訝地道。「這個……還是伊籐先生的這位朋友,先出示一下身份信息如何?」
以對方這個態度來看,隨便一隻阿貓或者阿狗是絕對不會被應邀入內的。不過,誠也不是沒把握的人,邪惡般的笑容就那麼掛在嘴邊。或許應該說——得意的笑、燦爛的笑。
「猛!」
誠示意「我孫子君」拿出他的身份信息。
「是……」身份卡輕輕掠過一下卡槽,「嘀!」一聲,真相便大白於天下。
「我孫子猛……美國西太平洋大學加州分部,干細胞與再生醫學博士?」
這名服務小生似乎被唬住了,不經多看了「我孫子猛」幾眼。畢竟,肌肉和大腦成反比的例子可是屢見不鮮的。
——你有張良計,我可有過橋梯……真正的大學文憑!15萬信用點,加上智腦偽裝,絕對不會沒問題的!(伊騰誠)
哪裡都有「山寨」,什麼都可以「山寨」,即使是在另一個星球、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