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這裡摔倒的。」陳嘉濤把他們帶到了甲板上。
唐震看到這裡就是昨天下午阿德登船的舷梯附近,斜對面僅僅兩米遠就是進入船內部的艙門。
「你看到的那些水漬在哪裡?」
陳嘉濤回身指了指通道的入口:「就是那裡,從入口一直到船長室門口。」
唐震點點頭。
「這是什麼?」李彬忽然驚叫起來!
藉著船上的燈光,唐震清晰地看到——甲板上有一長條血跡!這血跡卻不是拖動屍體進入通道時留下的,因為它是沿著船舷平行分佈的。
「沒錯,我就在這裡摔倒後,粘上的血跡,一定是的!」陳嘉濤大叫起來。
「小聲點!」唐震提醒他,還警惕地觀察了下身後,說不定真兇也跟著出來了,這血跡一定是關鍵所在!
可是,這裡怎麼會有血跡???
難道說兇手在燃放禮花的時候把船長騙到了這裡,進行槍殺,而不是在船長室內?但那怎麼可能!在往前走不到十米就是舉行晚會的前甲板,且不說槍聲會非常清晰地被大家聽到,就是來來往往的、遞送食品酒水的船員也會迎面撞上他們的!
總不可能像《東方快車謀殺案》裡面那樣,全體船員都是兇手的同夥吧,哈哈。
唐震心念一動:全體船員共同作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件案子就太簡單了,因為所有船員都是同夥的話,兇手就沒有任何顧忌,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走進船長室,一槍崩了船長,而且在船尾燃放煙花的是大副他們,他們完全可以約定一個時間,同時開槍和點燃禮花,這樣就能很輕易地瞞過我們的耳朵。而且水手們還可以幾個人制服船長,這樣就容易解釋這場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得神秘兇殺案了。
可即便如此,一切還是回到了那個原點——兇手為什麼要擦掉血跡?
就眼前甲板上的這條血跡來看,似乎在努力勸說唐震相信這裡才是案發第一現場。可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場兇殺案可真是離奇得讓人匪夷所思了。
等等,這血跡的形狀……真有些古怪。
唐震蹲在甲板上,仔細觀察著血跡,如果是被子彈打穿太陽穴,一定會鮮血崩飛而出,那麼此時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將是一灘血,或者四面都會飛濺上鮮血,可周圍的地方都很乾淨,絲毫沒有血跡出現。
而據陳嘉濤所說的情況,和這血跡的條形分佈來看,血跡之所以變成這種樣子,應該是他滑倒時造成的。
但是,可能嗎?燃放禮花時,也就是船長死亡的時間到陳嘉濤酒醒後出來,摔倒的時間為止,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個小時,血液早就凝固了,即使踩上也不一定會摔倒啊。
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至關重要的細節被遺漏了。
對了,難道說……陳嘉濤踩上的不是血跡,而是……那個「東西」?
如果是這樣的話,雖然還是不能確定兇手,但他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形狀古怪的血跡了,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船長的屍體旁邊會那麼乾淨了。
唐震的目光緊緊盯著血跡的形狀,慢慢地順著條形血跡的方向望前移動,他不敢放過哪怕一點兒細節。
如果他的推理沒錯,前面一定會有那個「東西」存在的。
陳嘉濤和李彬都站在他身後,非常緊張地跟著他慢慢移動。
就在唐震全神貫注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的李彬倒吸了口冷氣,「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唐震急忙起身回頭,只見李彬雙眼瞪得渾圓,死死地盯著高高在上的駕駛室,他慢慢地伸出一隻手,指著那裡,駕駛室亮著燈光,唐震透過玻璃看見裡面空無一人。
李彬驚恐萬狀,顫聲說:「那、那裡有,剛才有個矮胖的黑影,他的眼睛好像在發光似的!一轉眼就不見了!」
唐震一驚,黑影?發光的眼睛?那會是什麼?難道是戴著眼鏡,被燈光反射的緣故,可既然眼鏡都能被反光,那人就不該是黑影吧。
他必須立即上去一探究竟,也許這個神秘人物就是兇手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他飛快地衝了上去,同時留下話:「你們倆守住這裡!不許走!」他不能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計,以免被那人返回破壞現場!
可當他衝進了駕駛室裡時,裡面依舊空無一人。
難道是李彬看花眼了?不可能吧,這麼近的距離,還有燈,他不可能看花眼。
可那個神秘的黑影是如何逃離的呢?
駕駛室有兩扇門進出,一扇門通向甲板的左側,一扇門通向右側,如果那黑影從左邊離開,那麼他將會在第一時間暴露在三人的眼前。
這麼說他應該是從右側離開的了,可是——唐震衝過來的時間不到5秒鐘,沒有任何人可以在短短五秒鐘的時間內從駕駛室離開,然後走下長長的舷梯,在跑過十米的甲板進入右側的通道中。
如果不是人,那會是什麼?難道會是鬼?哼,不可能吧。
可這案件也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點,這讓他後背一陣發涼。
「咦,你在這裡幹嘛?」一個聲音傳來。
唐震回頭一看,卻是船上的大副。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來察看下現場,你呢,為什麼過來,我不是讓你們都留在舞廳裡嗎?」唐震反問他。
「我必須回復海巡那邊的信息。」大副很有禮貌地朝他點點頭說。他指了指耳麥:「這東西雖然先進,但麻煩的是,只能接收信號,卻不能回復,所以還是只有親自過來一趟。」
「只能接收,不能回復?」唐震愣了。
「不,對於本遊艇上各處船員發出的信號可以回復,即時通話,但要回復外界的信號就不行了。」
唐震點點頭,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剛過來?」
「對啊,剛過來……你不信可以去問大家,比對下時間就行了。」大副見他如此一問,急忙替自己申辯。
「別介意,我不是這個意思,」唐震其實就是這個意思,「我想問的是:你是從通道過來的?」
「沒錯。」
「好極了,那麼你剛才過來的路上,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沒有啊,就我一個人。」大副很肯定地說。
「哦,那麼舞廳裡還有別的什麼人離開嗎?」
大副想了想說:「大約五分鐘前,蔓兮小姐和艾斯卡,楊嬅小姐一起去過洗手間,不過很快回來了,其他就沒有任何人離開過。」
「冒昧問一句:駕駛室除了這兩扇門以外,還有別的門,或者是暗道之內的嗎?」
大副很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皺著眉頭,略顯不悅地說:「唐先生,我雖然不知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我還是要說明一點的就是——這是艘合法經營的高檔遊艇,可不是用來做走私的賊船。」
唐震笑了笑說:「大副先生,我想你真是誤會了……好吧,我收回剛才的問題。」
「我們都是正經人,從來不會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啊,唐先生,這一點您可一定要記得才行啊。」大副邊說邊走到駕駛台,啟動了機器。
那黑影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麼從眾目睽睽之下逃離的呢?
這時,大副歎了口氣,惋惜地說:「這裡本來是船長的位置,如果他還在就好了,他是個好船長。」
「對了,我很好奇,你們船長為什麼要把遊艇賣給林氏企業?」唐震趁機打探消息。
「還不是為了我們這些船員。」大副搖搖頭,悲傷地說,「你或許還不知道,以前我們這艘遊艇是船長私人擁有的,本來是包租給有錢人享樂用的,可效益不好,船長還一直在虧錢,不過他對我們很好,從來不拖欠工資。」說到這裡,大副眼中閃動著淚光,看得出,他到現在依然很感激船長。
「直到三年前,我們的效益才好了起來,不過沒多久,一位船員和他的女兒出了意外之後,船長就變得非常消沉,他一直認為那件事是他的責任,可當時在風暴中啊,他早就提前通知過大家不要去甲板上的……這真的不能怪他,也是在那之後,船長似乎不再有心情做生意了,今年這才決定將船賣給林家人。」
「三年前效益才開始好起來?」唐震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忽然問道:「湯鍋和旗子是什麼時候來這艘船的?」
大副一愣,想了想說:「對,好像也是在三年前吧,他們兩個人都挺會偷懶的,沒什麼人喜歡他們,不過他們和船長倒是走得挺近的就是了。」
果然是這樣。
唐震證實了心中的懷疑,湯鍋和旗子的確和船長之間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艘船業並非如大副所說的那樣乾淨。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駕駛儀上,猛然間一驚,陸船長在帶領他們參觀駕駛室時說過的那番話立即在腦海中閃過。
這瞬間,彷彿有一道閃電從心中劈閃而過,將所有的陰霾和烏雲擊得粉碎!
對啊,這個,原來是這個!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在燃放禮花的時候會有那古怪的感覺,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什麼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