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老兵們轟得一下笑了。班副也笑:「你呀,以為這個很簡單嗎?過來,上去先擺個浪看看。」
我心說,不就是蕩鞦韆嗎?誰不會?就跳上去,抓住單槓,用力的擺動了幾下。很奇怪,無論我怎麼搖擺身體,根本就做不到班副那樣瀟灑的搖擺。吊在單槓上的我,就像一條活魚在釣魚竿上彈騰。
無奈的鬆開手,我帶著很疑惑的表情看著班副。
班副笑啊,一隻手抓住我的腰帶:「起!」然後我就被他直接舉了起來!
真看不出來呀!班副那身板和我差不多,呃,身高差不多,就是比我壯很多。但是一隻手就把我舉起來,好歹我也是一百多斤呀!
班副把我放下來:「你要先有我這麼大的力氣才可以,然後呢,看看。」班副撩起背心,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八塊腹肌:「要有足夠的腹部力量和足夠的手臂力量,你才能做我那樣的動作。明白嗎?」
哦,我點點頭。乖乖,這要練多久啊?整天嬉皮笑臉的班副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這時,7班副也跑過來了,班副就拿他開涮:「毛驢,要不要比了?」7班副和1班副都是浙江人,不同的是,一班副是一個黑鐵塔,七班副則是和我們班副一樣高的小白臉。
老兵們紛紛議論:「嘿,二王子和大王子要比賽了啊,難得難得。」
這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站哨的時候說的比試比試是什麼意思。原來七班副也是高手啊!七班副掏出一盒大紅鷹,放在旁邊修剪的平平的冬青樹上,帶著不服氣的神色就上了單槓。
我在一邊問一班副:「班長,七班副為什麼是二王子呢?」
「因為你們班副能完美的做完單槓八練習大迴環,他做不完。你們班副能打六圈,他只能打四圈。所以他只能排列第二了。不過,如果沒有你們班副,他一定是第一。」
「那第三呢?」我很好奇。
「第三?第三不是咱們連的,技術也沒法和咱們比,咱們是一連,什麼都要拿個第一,要不然,咱們一連的面子放哪?」
面子嗎?從小就被教育不要有虛榮心的我,對面子這個事情很不感冒。所以我也沒有當回事兒,不過,後來,我也有了為了面子而拚命的事情。不是個人的面子,是集體的面子。
七班副剛開始也是和班副一樣做了幾個動作熱身,然後用背包繩把手捆在單槓上,做起了單槓練習最高的動作,八練習大迴環。
說真的,七班副做的也很好,也很瀟灑,但是他打了四圈之後,很明顯的手臂的力量有些不足,第五圈的時候他雙臂有點彎曲了。在第六圈的時候,終於他放棄了倒立的打算,順著慣性在槓上搖擺了幾下停了下來,老兵們上去幫忙把繩子解開。
「唉!又輸了!煙放在那。」七班副下了槓,笑嘻嘻的走過來,絲毫看不出失敗的沮喪。
「看,就知道你要輸。」班副笑瞇瞇的把冬青樹上的煙塞進口袋:「我說毛驢,你剛才第四圈的時候怎麼歪了?手軟啦?」
「手臂軟了,估計訓練的強度不夠。回頭俯臥撐訓練再加大一倍訓練量估計就和你差不多了。」七班副也不生氣。
「我有個辦法,你回來試試。」班副穿上衣服:「每天徒手倒立,圍著籃球場轉幾圈,最多一個月,你在槓上的平衡和支撐力度就應該能達到了。」
「哦?你的訣竅吧?」七班副笑著回答。
「唉,明年就回家了。我這點兒技術也沒用了,你不是考軍校嗎?留給你吧,我走了,你可要保住器械老大的名譽啊。」班副笑嘻嘻的。
「沒問題,你怎麼不考軍校?軍校收分又不高。」七班副給班副點了根煙。
「不行啊,家裡面還有個弟弟要上學。他上學了,家裡的地怎麼辦?我回去種地去。」班副有點遺憾的說。
「可惜了。」七班副也感歎。
「沒事兒,到哪不都是生活?我們不種地,你這個毛驢不餓死了?」班副捶了七班副一拳。
「去你的,你這個吊人。」七班副明顯的有點情緒低落。
「不和你鬧了,我帶新兵逛逛去,你們玩。」班副就帶著我走向操場,老兵們又聚在一起談論剛才班副和七班副的表演。
「班副,你要退伍了嗎?」我一邊走一邊問。
「嗯,明年就要回家了。」
「你這麼好的技術,考軍校多好啊。」
「我怎麼考啊,我可只有初中文化,再說,考上軍校又怎樣呢?我們家是山區,沒有人種地家裡面生活怎麼辦?」
「你可以當官拿錢養家嘛!」
「傻瓜,當一個小官才多少津貼?供一個大學生要多少錢?現在又不是打仗,陞官很難。」
「哦。」我以為當官好多錢的,原來,基層的軍官也不富裕。
操場上,幾個老兵,不是我們連的,在扔手榴彈。教練彈,不會爆炸也不冒煙的那種。我和班副就坐在一邊看。
看著手榴彈一枚一枚的劃著弧線飛過,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河邊打水漂。老兵們樂此不疲的將手榴彈扔出去,然後再一個一個撿回來,然後再把他們扔出去,臉上全是快樂。
「班副,你能扔多遠?」看著又一枚手榴彈飛過,站在對面的老兵高喊著距離,我問道。
「這個?我不行,只能扔五十多米。」
「那最遠的多少米?」
「咱們師裡面的記錄是八十二米,軍裡面的記錄是九十八米。兩個投手都是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咱們這些個頭小的,六十米都是極限。」
「我也扔一下看看?你認識他們嗎?」我喜歡打水漂,也喜歡扔東西。
「沒問題,你班副在這個營裡面還是很吃得開的。走,帶你去找他們。」班副站起身拍拍土。
「喲!王子,帶新兵逛圈呢?」老兵看到他,笑著打招呼。
「嗯,他看你們投遠,手癢了,想過來扔幾個。」班副也笑著和他們說明來意。
「他行嗎?跟豆芽似的。」老兵打量了我一下說道。
「你剛來的時候不也是個豆芽?這會兒說人家呢你。」班副笑罵。
「行,你就在新兵面前揭我老底兒把你。」老兵奪過班副嘴裡的煙,塞在自己嘴裡:「喲喝,大紅鷹啊?哪來的?」
「打賭贏得。怎麼樣,讓我的新兵扔幾個?」
「行啊,這一箱隨便他扔著玩兒,就是小心別傷了肩膀。」
「去吧,謝謝班長。」班副一拍我的肩膀。
「謝謝班長!」我高興的一鞠躬,就跑過去。
抓起一個手榴彈,看準了前面的白線,忽的一下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