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老伯駕著馬車,往西南方向行去。本可走天金道轉環天道再走河天道,一路坦途可達河套鎮,但是從來不想回家的小南突然歸心似箭起來,硬是要走最短的路……斜穿旭日平原,過東江。
碧兒與玉兒豈能不知道小姐是擔心萬一回去遲了,給寒公子惹禍上身。
逍遙島碼頭外的薄霧中顯出一道淺淺的船影,在碼頭上轉來轉去的兩位當家與女護衛,頓時驚喜起來。籠罩在逍遙島上的沉悶氣息又從碼頭開始盪開,直將全島的沉悶氣息都驅散。聽聞風報的島上男女們一窩蜂地湧到碼頭附近……那些被羈守著的婦孺不在此例。
寒夜遠遠的就感受到離去時同一棵樹後同樣的身影一角。
神算子獨自站在船頭,將碼頭上眾人的欣喜與歡叫看在眼裡,心頭百味雜陳。原來自己實在是個輸不起的人啊。
陸行吩咐手下將引路弩箭放出去後,本緩慢的快船稍微快了點,從濃霧區駛入薄霧區。
陸行心頭落下大石,這次偷襲敵船,對於陸行來說,追重要的是神算子絕對不能有事。神算子本心高氣傲,一心未嘗失策過,上一次的打擊對他可想而知何其巨大。作為父親點名要自己完整帶回霸天門的人,陸行必須讓神算子將往日堅定的自信心找回來。經歷過無法承受的敗績的人,自信心不是人言人語可以重新築立的。所以神算子提議由自己帶領一批人潛去東昇鎮海岸鑿沉狂歌戰船的時候,陸行雖然極不放心,還是同意了。對於神算子這樣的智謀奇才,若喪失了對自己智謀的堅定信心,真如死人無異。
快船還未駛入碼頭,神算子的兩位俏麗女護衛便疾步衝上了甲板,一邊一個撲在神算子肩頭嚶嚶哭出聲。
當二十五個浪湧隊員一個不落地站到船頭時,碼頭上震天價的歡呼聲沖天而起。
從來沒有遭受之前那般慘敗的逍遙寨,不只是頭領需要一場勝利,寨眾也對這場及時的勝利的無比渴求。
寒夜在那那棵樹後,已沒了那熟悉的身影。
歡呼聲靜下來後,又爆發出一陣同樣震天價的哄笑,不是嘲笑,是好笑。
快船下錨,用纖繩套到碼頭後,所有人都下船,只寒夜還愣在船頭有些失神。寒夜臉上被怡然特製墨水畫上的黑白相間的幾道橫彩立馬引起了寨眾的哄笑,之前只有少部分人親眼見到這個樣子的古小樂,更多的人只聽說而沒眼見過。
寒夜被哄笑聲喊回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急匆匆穿過人群,尋到奔往別墅。
陸行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依舊與神算子同往主寨大廳。
跑到半路,阿邦突然從路邊的民居後跳出來,不是寒夜收腳快,就要撞上了。
「古小樂,你憑什麼得到嫂夫人青睞?」阿邦的俊臉上滿是不屑,以及刻意深化的怒火。
寒夜早對阿邦這個人警惕起來,眼裡露出被踩到尾巴般的怒氣。「這個你自去問嫂夫人,讓開!」寒夜刻意將後面的兩個字用上最高的聲量。
阿邦似被寒夜突然高喊的一聲嚇到,「你個沒種的慫貨,只會求女人保護……你可千萬別落單!」阿邦放了句狠話,閃到民居另一邊,幾轉身沒了蹤影。
怡然聞得寒夜的高喝,快步到聲音發來的地方,寒夜已經迎了過來。從未見島上哪個女人跑動過,怡然跑來的樣子,讓寒夜心頭美美的浮現出兩句話——活蹦亂跳小白兔;湧湧波濤逼人來。
怡然發現寒夜微笑著故意不經意的樣子走過來,神光卻聚在自己胸脯位置,臉上紅暈一閃而過,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前面慢慢走著。「你發神經啊,亂吼什麼?」
寒夜感覺自己的下作被怡然發現,尷尬地快走幾步,與怡然並肩。「剛才路上一隻螃蟹攔路,被小樂吼走了。」
怡然身形滯了滯,款步回到別墅,寒夜刻意落後一步,眼光盯著怡然腳踝上的腳鈴,聽著清脆的金屬聲,心頭很有些壯志消弭的慵懶味道。
「古小樂,你是不是見著每個女人都這般賊兮兮直勾勾地盯著不放?」怡然似笑非笑地坐到主位,問仍舊盯著自己腳踝的寒夜。
寒夜抬起凝視怡然美麗腳踝的目光,「嫂夫人,瞧您這話說的,那得分是什麼女人啊。小樂雖不濟,好歹還是看不上庸脂俗粉與假意矜持的虛表女子的。」
「呵,呵,呵……」怡然假笑幾聲,「你這是在罵我呢,還是誇我?」
「當然是誇嫂夫人,此心天地可表!」
夜裡的慶功宴被安排在主寨前面的壩子上。上次折損了千多號人手,逍遙島上本有家室的女子幾百女子成為未亡人。可是逍遙寨的規矩是,逍遙島上的女子,只有未嫁人,沒有未亡人。如果未亡人不願意自刎從夫,可以在寨眾中挑選一個看得上的嫁了。這雖然有些有悖大陸禮數,但逍遙島情況比較特殊,男多女少,而且還沒有正規的女人來源,而且,島上的女人若沒有當家男人護著,生活可不會好過。
當然,逍遙寨女子改嫁也是有規矩的。必須亡夫百日後。未免此間出現讓死者寒心的情況,在十日內沒有殉情的未亡人,必須挑定一個男人,並在自家門楣上掛上一把匕首,意思是此間女子也定了親。這樣閒人就會遵守規矩,不得騷擾。
慶功宴什麼的,對逍遙寨來說,只是全寨狂歡的一個由頭。
一千多男子分作百多桌海吃痛飲,外圍的未亡人忙著物色中意之人。千多男子中,已有家室的左臂纏著紅帶,這樣未亡人就不會挑錯了人。逍遙島本就女人遠少於男人,若還有人三妻四妾,不是要窩裡大鬥?
至於神算子,他那兩個女人是自己從外面帶來的,不在此列。
最邊上的三桌,坐著逍遙寨中的所有小隊長。每個小隊長統領五十人。未亡人看中誰,有專門人手負責登記,小隊長的責任是將未亡人看中的男子名字留下。
最後將未亡人與相中男子名單交由寨主批點。若出現幾個未亡人看上同一個男子的情況,該男子必須接受三位單身男子挑戰,若三場中一場落敗,便不配擁有女人做妻子;若是連勝了三場,也只可挑一個自己看中的女子。
在另一邊角落裡單獨坐一桌的怡然與寒夜,以茶代酒地對飲。
「若有未亡人想要嫁給小樂,小樂可怎麼辦?」怡然剛把逍遙寨的未亡人規矩略略說給寒夜聽。
寒夜將碗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不會有這麼不長眼的女子吧?沒聽弟兄們怎麼說小樂的?好色無膽,專好偷看女人洗澡。」
怡然被寒夜逗笑,「如果真有這樣不長眼的女子呢?」
「如果真有?那能有什麼辦法,只好犧牲小樂為逍遙寨的繁榮壯大出一份力了。」寒夜當然不認為會有女人看上自己,古小樂在逍遙島的名聲之臭,應該是不論人畜、跳蚤、魚蝦都知道的吧……
「很好。」怡然瞪了寒夜一眼。
現實總是有些荒謬,你覺得在理的,偏偏未發生;你覺得不能的,偏偏就發生了。
未亡人的相人告一段落,負責統計的寨眾上主桌向大當家匯報下情況。
大當家與神算子並六當家三位僅存的頭領真的喝得有些高了,大當家揮揮手,示意統計寨眾按規矩,現場念出男女配。
結果近日新入寨的阿邦名列第一位,有一百二十三個女子相中了她。把這個念唱的寨眾給苦得啊。
任誰用同樣的音調語氣不停息地念出一百二十三個女子的名字,都會覺得難受。一長串的女子名字在前面,不知道後面會接那個男子名字的眾人一陣壓抑的驚訝,這樣的事情,從未出現過啊。
到最後,念唱的人如釋重負地將阿邦的名字吼了出來。
那邊坐著正跟旁人拼酒的阿邦一骨碌從凳子上滑落到地。
惹得那些早凝視著阿邦的女子又是一陣歡呼驚叫。
念唱寨眾示意大家安靜,因為後面還要繼續。
念唱念了五十九個名字後,喊出的男子名字,正是古小樂。
寒夜這個冒牌古小樂也如阿邦般,一骨碌滑坐到地上。
在一眾人的謾罵不甘聲中,爬起來的寒夜見怡然正銀牙咬碎地冷視著自己。
寒夜感覺心似乎被什東西捏緊,這樣的感覺出現,預示著必然有什麼糟糕的事情出現。
怡然,桌下踢了寒夜一腳,沒防備的寒夜吃痛彎下腰,怡然施施然走往念唱所在高台,在千多男女不解的目光中,揚聲道:「未亡人怡然,相中古小樂。」
偌大的壩子瞬間陷入沉寂,本醉而來七分的陸行與神算子背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醉意立馬減輕了六分。
念唱寨眾不知所措地直打量大當家與二當家。
大當家喜歡嫂夫人,可是逍遙寨長眼的人都看在眼裡的,嫂夫人這是在鬧哪樣?
陸行心頭忿恨惱羞一陣七七八八,藉著酒醉的酡紅色遮陽,狂暴地直瞪視怡然,怡然臉上全是雲淡風輕的表情,施然以對。
阿邦嘴角劃過一絲報復的快感,旋即看向古小樂的目光,殺機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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