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滂沱大雨將打在屋簷上,沿著簷溝汩汩聚落到院中。
戚憐敲響寒夜房門,寒夜也是心裡放心不下,要不然真是雷打不醒的。
三位姑娘都換了套乾淨衣服,正由小南陪著用膳。
見寒夜與戚憐進來,三個姑娘起來沖二人行叩頭禮作謝。
戚憐與小南趕緊將三人扶起來。
寒夜吩咐戚憐先照顧著三位,中午時分再驅車送回東昇鎮,自己先行一步,去聯繫東昇鎮神瑛閣,以幫三位姑娘盡可能地洗清這一次橫禍將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
三個姑娘聞言哭起來,又要下跪作謝,被戚憐與小南攔住。
大門外扈老伯已拉了一匹駿馬候著,帶著斗笠的寒夜禮過,翻上馬背往東昇鎮奔去。
東昇鎮神瑛閣。座落在東昇鎮城南牆與東牆交界處。
寒夜先趕回神衛營請來慕容奇,一道往神瑛閣。
神瑛閣在慈悲祭堂後院,慕容奇站在一邊,寒夜跪到蒲團上三叩首,起來到神瑛閣門口。
有兩個中年神瑛侍者在主持事務。寒夜輕抱一拳道:「煩請二位侍者通報一聲,醉翁之意慕容前輩攜後輩寒夜前來拜訪寧閣主。」東昇鎮神衛營閣主,寧清。
一個侍者禮過進去通報,不一會出來領二人進去。
會賓樓的規格比雙月鎮神瑛閣要小上不少,只有一層。會賓樓背後是一個大院,此時正有年齡不等的二三十神瑛在習武練劍。
「醉酒衛神光臨東昇鎮的消息,本閣主早已知悉,奈何神瑛閣不方便入世,幸得醉衛神屈身前來。」寧清三十七八的樣子,中上之姿,神色清淡自如,示意二人坐下。寒夜坐在慕容奇下手。
「寧閣主說笑了……今日前來一為拜訪寧閣主,二位這位小兄弟——寒夜有事請寧閣主幫忙。」慕容奇輕抱一拳,將寒夜來意將出。
「青衣修羅?」寧清淡淡笑容,「寒少俠武林後起之秀,不知有何事需要本閣主幫忙?」
寒夜起身深抱一拳,「昨晚遇到三個採花賊迷昏了三個姑娘用麻袋擄走,寒夜與紅羅剎一路緊追去,尋到他們窩點,殺了參與此事的四個人……好歹留住三位姑娘清白。連夜將三位姑娘用被子裹了馬車送往朋友處。寒夜此行目的,寧閣主想必已清楚。」
寧清聽聞是採花賊要壞姑娘清白,臉上怒起泛起,調整下神色對寒夜道:「寒少俠可是要神瑛閣以邀請三位受難姑娘到閣中的形勢通知其家人,小住幾日後再行送歸本家?」
寒夜感激地點點頭,「人言可畏。還望寧閣主仗義援手,莫讓三位姑娘被這無端橫禍毀了餘生。」
寧清爽快點頭應承下來,「神瑛閣全是女子,不便留二位貴客。本閣主立馬安排這件事情,寒少俠可用馬車將三位姑娘直接送來神瑛閣。」
慕容奇與寒夜抱拳謝過告辭。
慕容奇返回神衛營,寒夜騎馬趕往良棲府。
在半路迎到了扈老伯的馬車。
小南與戚憐陪同三位姑娘在車廂裡。
寒夜在車窗外簡單說了下情況,三位姑娘感激地哭起來。
一路到神瑛閣,寒夜去通報一聲,出來幾個神瑛侍者將三個姑娘領了進去。
戚憐也到慈悲塑像前三叩首。
出了慈悲祭堂,戚憐與小南坐到車廂裡,寒夜拉著馬匹走在扈老伯身側。
「扈老伯,北面的田府,是什麼來頭?」
「也不是很清楚,這家人神神秘秘的,據說三不五時就全家子到不夜集豪賭。他們的巨額資金,來路不明。」扈老伯應道。
不一會到了神衛營門口,小南禮拒了寒夜與戚憐去小坐片刻的邀請。
寒夜將駿馬韁繩繫在馬車後,扈老伯吆喝聲,自返回良棲府。
「師兄,小青還以為你丟下我們與憐姐姐私奔了呢!」小青對坐在桌邊的寒夜與戚憐很不滿。
「什麼私奔,明明是雙飛!」冷無霜道。
「就是就是,無霜姐姐與雲公子都不敢私奔,師兄與憐姐姐肯定是雙飛!」小青放爆竹般道。
寒夜輕笑兩聲,也不言語。
「什麼私奔雙飛!本姑娘去懲惡揚善去了!哪像某些小女子,只長了一張毒舌,盡會搬弄是非!」戚憐似笑非笑地瞄著小青與冷無霜。
「雲兄,怎麼樣了?」寒夜見雲清精氣神還不錯地坐在一邊。
「死不了。」雲清一句話又把寒夜給堵了。
「好吧好吧,你們狠。喂喂,我去偷兩隻雞回來……為什麼是偷?因為我說買的,你們不信啊!」寒夜自說自話,走出門去。
「寒夜只偷一隻,他們都沒啥胃口呢。」戚憐揚聲道。
「憐姐姐!小心眼!」小青一聽要做泥滾雞,口舌生津。
「就是就是,我也手藝生了,還要戚師傅多多指點。」
「憐憐,無雨可啥也沒說,我那份可不能扣了。」
雲清看幾個吵鬧在一起的女人,無奈地微微搖頭苦笑。三個女人一場戲,四個女人還得了。
東昇鎮北面田府。
兩個年近半百的老者猶未醒的醉意一進入小院便被清退。四個拜把子兄弟慘死在四間房內!
廳門外的柱子上留下兩行血字。
yin人妻女者,萬死不足惜。
醜陋的字體,讓探清四個房間內情況的二人悲怒交加。三個大麻袋還殘留著女子香味,兩張床上還有女子衣物!
可是……就算自己四個兄弟罪有應得!這仇也不能不報!
二人查看到有馬車拉重物出行的痕跡,尋不多遠,已被滂沱大雨沖洗消失。
這條路既然走不通,二人留下一人返回府內看護,一人入東昇鎮打聽消息。三個女子被擄走,總不會沒有風吹草動。
東昇堂內,董昌榮yin著臉到了禁閉董青平的小院。「青平,你是不是請了人去殺玉面修羅?」
董青平不敢假話敷衍,「孩兒請了浴血堂羅祥下手。」
董昌榮看了董青平手腕一眼,柔和下聲音道:「傻孩子,難道以為為父會放過那小子嗎?為父已有安排,定讓玉面修羅付出性命的代價!」
並騎東行的石家姑娘與章諒已到旭日平原中部。
「石姑娘,你的仇恨是否已隨著捅到玉面修羅肚子裡的匕首一起丟掉?」
「章公子,原來殺人報仇也是件難受的事,你一向說的對。」
「江湖上的事,總是無止無休。石姑娘莫要再多想。」
「嗯。」
東昇鎮東面兩百里外海面上。淋漓的雨幕氤氳起一片海霧。
三桅三層的主船最上一層燈火輝煌。
「各位兄弟,可需要我再將計劃複述一遍?」神算子燈光裡也仙風道骨,開著的窗口海風灌進來,一身黑白衫迎風飛舞,直飄飄欲仙。
在場連著神算子,共二十一人。
「二弟算無遺策,這次逍遙寨必能一如既往地乘風破浪、手到錢來!必能用仇人的血祭奠死難弟兄們的亡魂!」大當家站起身來,舉起桌面上裝滿酒的海碗一飲而盡。
坐著的六位當家也起身喝盡自己面前的酒。「逍遙出擊,無往不利!」異口同聲的聲chao,將夜幕也震動。
大當家雙手下壓,廳裡很快平靜下來。「二弟,你還有什麼安排沒有?」
神算子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在七當家身後的瘦小男子身上。「各位兄弟,這次出戰東昇鎮,是逍遙寨空前的規模,我們,是否需要東昇鎮奸細的血來祭旗?」
那瘦小男子心頭震驚,強作鎮靜不接神算子閃著精芒的眼神。
「什麼什麼!二哥你的意思是我們逍遙寨有東昇鎮安排的奸細探子?」五當家立馬喝起來。
「五哥,少見多怪了吧?既然我們逍遙寨能安排探子到東昇鎮,東昇鎮當然也能安排探子過來……老六的疑惑是,要什麼樣一個人,才能混入我們逍遙寨?又以什麼手段,將信息傳回去?」方桌左端坐下面的六當家道。
「誰是奸細,我也有譜,只等擂響登岸的戰鼓,便擒殺之以祭旗!」神算子微搖著鶴尾扇,似乎說的只是殺魚斬蟹的小事。
「抓到此人,先讓我刮三百刀!」
散會後,各當家自返回自己所轄船隻。
「二弟,如何便拿這奸細開刀?不再繼續利用了?」大當家示意四個隨從退下,廳裡只剩下自己與神算子。
「大哥,東昇鎮絕對已開始懷疑這個探子曝光,不若便殺之,讓東昇鎮再派另一個探子來……這樣,反而讓我們,與他們各自更有底。」神算子話,讓大當家眼前一亮。
「二弟這次的戰術,大哥已可預見輝煌戰果。」
「戰果之類,我們逍遙寨這些年積攢下的財物可保弟兄們享用十年。最主要的是,這次逍遙寨要以摧枯拉朽的姿勢將逍遙寨不可抵擋的印象再次銘刻在世人心中!」
「正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正是保存弟兄們的最好法子,只要是對抗,總免不得傷亡。能在開戰嚇退對手,正是比如何大的戰果都要來得實惠!」
清晨起來發現自家姑娘不見了的三個家庭正在著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各自門口迎來了兩位蒙面的神瑛侍者。
神瑛侍者帶來了有東昇鎮神瑛閣印戳的信件,並有一包神瑛閣準備的禮品。
信件上的內容讓三個家**空陰鬱的氣息瞬間無比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