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了神衛，知道是一個小乞丐代送的。那貼上字跡，內斂而張揚。
這是一個奇怪的人。
「不成是某佳人變相約師兄一見吧？」小青嘻嘻笑道。
「小青！你就會惹禍！」花無雨瞪了小青一眼。
「是就好了，也說明你師兄我好歹還有半分魅力。」寒夜苦笑了下，從字跡就聯繫到綿裡針莫向前。
「不用猜了。該來的躲不掉。我陪寒夜赴約。雲清，你們幾人就留在此地……麻煩事情真是不少，一樁一樁解決吧。」戚憐做出了決定。
在後院馬廄裡取了馬匹，出了後門拉著馬尋道往南門。
陽光自巨扶桑樹葉間脫下片片不規則的圖案，街道上人來人往。
戚憐、寒夜二人轉出南門，翻上馬背不緊不慢地向南而去。
「傳聞美嬌娘逢人總是笑靨如花……聽雲清與無雨說，美嬌娘遇著你就無好臉色……寒夜知道原因否？」戚憐不經意地問道。東昇鎮南去，三五處人家稀稀落落地座落在一起。
寒夜有些摸不著戚憐意思，「一個女人厭惡一個男人，需要特別的原因嗎？如果這個男人還長得跟青衣修羅一個樣的話。」
戚憐沒好氣地白了寒夜一眼，在寒夜看來也很是賞心悅目。「沒有無緣故的歡喜、也沒有無緣故的厭惡……我總覺得，美嬌娘似乎與你有什麼撇不清的關係。」
寒夜撇嘴笑了下，「也許早先有救命之恩的關係，在依星山頂兩清了。」
行不到十里，果然見著一塊五丈方圓的巨石。上面正坐著一個灰衫男子，戴著斗笠遮擋住有些刺目的陽光。
寒夜與戚憐拉住馬，「可是兄台約區區到此一見？」寒夜揚聲道，習慣性地約馬擋在戚憐身前。
男子站起身，輕巧地跳下來。「青衣修羅總算是個道義中人……區區也不願虛言。莫妄，綿裡針莫向前唯一弟子。」
莫妄躍下巨石的身法，輕巧利落，一看便絕不是庸手。
「可是為報仇而來？綿裡針確實為區區僥倖所殺。」寒夜神色凝重。
「江湖人都道家師殺人如麻、不講情面與道理。可是誰知道他曾在狼口救下一個稚子孤兒，教他做人、授他武藝。」莫妄打了聲口哨，巨石後轉過來一隻小毛驢。
寒夜與戚憐疑惑地看著這個二十歲樣子的灰衫男子。「閣下可知道當日區區與尊師一戰因果？」
莫妄無精打采地翻上小毛驢。「自然已打聽清楚。是是非非都罷了，青衣修羅你總是殺了家師，並藉以揚名立萬！」
「江湖事總是如此，我不殺人、就得被人所殺。其實是是非非已經無從辯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已喪命我手。閣下要報仇，我應戰便是，但不要希望區區引頸待戮。」寒夜正色道。
「動手之前，請閣下以誠相告。如何看待家師？」莫妄不只神色奇怪的頹廢，問題更是讓人意料不及。
「綿裡針莫向前前輩，內斂若空氣、暴起若霹靂。一時完全不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時又當仁不讓的成為全場焦點……區區武藝微薄，不能妄言莫前輩的功力高到何種地步，就我自己作為參照對手，勾魂奪魄古之風絕對不及莫前輩。老實說，莫前輩絕對是一個可怕至極的人，連醉酒衛神都說過，以二對一，醉酒衛神也勝不了綿裡針。」寒夜如是將心中對莫向前的評價一言不虛地告訴莫妄。
「家師給區區取命莫妄，就是要告誡弟子保守本心。家師對弟子恩深似海，殺師之仇不共戴天！」莫妄頹廢的臉上迸發出強烈的怨恨又一瞬間歸於頹廢。「閣下走吧，若區區要尋仇，一定光明正大投貼挑戰。」
寒夜抱拳禮過，示意戚憐先行。
已經看不到巨石，戚憐很是不解。「這個莫妄什麼意思？」
「不清楚，也許顧忌什麼吧……肯定不是顧忌寒夜的微薄武藝就是。」
回到東昇鎮，就街邊小店吃了飯。到神衛營街道，發現一個帶著小丑面具的男子在擺著雜貨攤，一大群孩子歡呼聲不絕於耳，圍觀的人群幾乎將街道堵死。若不是神衛營門前這條街道略低，寒夜與戚憐甚至看不清幾百個百姓在圍著什麼觀看。
「各位父老鄉親，這位小朋友投中了五尾金魚！……小朋友，給你，趕緊帶回家去好生養著，要悉心照顧哦。」小丑男子的聲音很好聽，很有親和力。圍觀人群自覺讓開一條道來，三個小孩子圍著捧著竹筒做的小魚缸急忙忙的往自家趕去，一路歡呼和驚叫。
雜貨場中一個兩丈高的架子，架子上橫架著五根竹槓，每根竹槓上繫在幾個小木板，木板上用竹片圈了拳頭大的紗布兜，布兜旁邊畫著不同的簡易圖案。有金魚、鳥雀、玩具、零食點心，最最顯目的是架子最高處的木板上，赫然畫著一隻猴子。
彈射泥丸的道具是用竹筒做的三把彈丸筒，藉著竹片的彈力，將竹筒中的泥丸射向紗布兜。
「你沒聽錯，五個銅錢擲一次，擲中什麼就獎勵什麼，父老鄉親們作證！」小丑男子的忙不迭地一邊收錢一邊分發相應的綠色拇指大泥丸。
圍觀的百姓不是發出歎息的聲音，那是差一點點就射中了；又不時發出一陣哄笑，肯定是射出的泥丸完全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鼓掌聲響起的時候，就聽到小丑男子那好聽的聲音發出故作的歎息，這更讓圍觀的百姓興趣盎然，因為小丑男子不是純粹的商人。
寒夜從沒參與過這樣的遊戲，童心被勾起，也想上去試把手。戚憐好笑地看了眼裡露出嚮往神色的寒夜幾眼，「既然這麼有趣，我去叫小青他們幾個也來。」
寒夜高興地點點頭，戚憐白了一眼往神衛營走去。心裡好笑不得，寒夜神情，如何那般像被母親允許玩耍的孩子？
「各位前輩高人、武道朋友，若你們覺得這遊戲還算有意思，小亮歡迎之至。但是請可憐小亮小本經營，各位高人萬莫將武藝用上……小亮感激不盡。」小丑男子的話語又惹起一陣善意的哄笑。
寒夜覺得也是如此，若有武藝，豈不失了樂趣？
小青率先衝出來，一眼就看到寒夜那邊，蹦蹦跳跳地過來打了聲招呼就往人群裡擠。
神衛營門口，花無雨、冷無霜與小青一道走來，雲清竟然也跟了來，這個意外讓寒夜撇了撇嘴。
「給我一百顆！」小青把準備好的五貫銅錢遞給小丑男子，小丑男子接過掂了掂，忙不迭給遞給小青一個竹籃，往裡邊數泥丸。
「姑娘，小本經營，手下留情才好。」小丑男子拉長了聲音道。
小青舉著彈丸筒點點頭。
當寒夜擠開人群，人們注意道青衣男子身後的兩個絕色女子時，場面寂靜了幾息後又熱鬧起來。不著痕跡瞄佳人的男人們低聲嘀咕著驚艷，女人與小孩們又開始為場中的半大姑娘助威。
這個遊戲雖然簡單，其實很要些運氣成分。彈丸筒比綠色泥丸大，竹片的彈力又有限，加之泥丸本身就不甚規則，所以每一彈射出去的時候小青都很有些懊悔。因為，彈丸的去向，完全出乎自己預計。
貌美佳人總是很容易將人群中最大的熱情激發出來，戚憐與花無雨彈丸的時候，歡呼聲引得別的街道上的閒人們一窩蜂地聚過來。
說也奇怪，小青竹籃中已取出she掉的九十九顆泥丸竟然無一落到紗布兜裡去！
就是戚憐這號暗器行家暗地裡發恨用上技巧也一樣，只怪彈丸筒實在太不規則了……
「雲兄，還剩最後一顆泥丸，要不然你來試試？」寒夜打趣地向人群外冷眼觀的雲清喊道。
小青已經擠出人群不由分說拉起雲清袖角就往回擠——小青是太過忿忿，以至連平素不敢跟雲清嘻哈都一時忘了。
雲清無視不少女人發出的驚艷聲，接過抿著笑的冷無霜遞來的彈丸筒。
最後一顆泥丸已經自竹筒口裝進去。
雲清好整以暇地看了四個女人一眼，自寒夜臉上掃過，扣動手指。
只見拇指大的泥丸直直向上飛去！
剛飛過架子頂滯緩下去勢，向下落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到畫著猴子的紗布兜裡。
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細看時，便會發現女人比男人和小孩加起來還要拍得厲害。
小丑男子小亮乾笑幾聲，「小風，你幫我看著場子，我領這幾位客人去客棧取猴兒給他們……真是倒霉，第一天便被she走了鎮場猴兒！」
小風身材略矮，也帶著一張小丑面具，點頭應承下來。
「公子、姑娘。這猴兒調皮，所以並未帶來，煩請幾位移駕隨我去客棧取。」小亮說著做了請的手勢，先行一步。
小青拉著三位姐姐便跟去，寒夜不放心，也跟了去。
雲清與冷無霜說一聲，擠出人群，目送幾人走遠後轉身返回神衛營。
一個身穿白素衣的女子失心瘋一樣撞到雲清身上，立馬反彈到半丈外的地上，暈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