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定下腳步,看看走到面前的男子,又看看湖中打坐的女子,點點巨大的狼頭。
寒夜心裡惴惴地輕輕取下卷雲槍走遠點,特意讓巨狼處在自己與狼鳳凰中間,以免巨狼誤會自己要對其主人不利,可大是不好。
巨狼也是這個意思,在中間匍匐到地上,注視著帶走卷雲槍的男子。
寒夜摩挲著手中的卷雲槍。異鐵打製,槍身鏤空。卻也不輕巧,比樂ri朗的旭日槍還要重上一分。隨手揮舞幾下,破風自槍身鏤空處灌入,嗚嗚呀呀的雜亂聲一陣接一陣地響起。卷雲槍似乎還別有妙用?寒夜心中思索了下,沒有頭緒。回想胡連莊使出的最後那一招。
騰空後翻加速,借狼騎揚爪之力往前射去,勢如流矢,配以卷雲槍極速破空聲亂敵心海……若是同階相鬥,這一擊萬難失手!
寒夜慢慢學著樣,騰空後翻加速,借力地上,往前衝去!
巨狼若懂人言,難免要笑一句:「好一招惡狗撲食!」
寒夜翻身仰躺在地上,弄乾淨吃到嘴裡的青草,將卷雲槍包在懷裡。胡連莊,你竟然如此厲害!真不知道你一個女人,學這樣一身本事來是為了什麼……寒夜神情放鬆下來,很快就陷入沉睡。
巨狼見男子撲到草從裡後沒怎麼動靜,久久後警戒地走過去看時,男子嘴角已經流出了夢口水。
巨狼靠近湖泊一點,又自繞圈巡視。
寒夜也不知道誰了多久,反正是肚子餓痛了醒來的。夜幕已經深沉,夜空幾點寒星襯托得大大的明月很有些清幽。
那朵濃墨樣的烏雲,真的一動不動還在正上方的天空。
寒夜爬起來,才發現肚子被捲雲槍壓得有些木痛。趕緊跑去湖泊邊看時,整個湖泊水面都飄著烏黑的一片,不少魚兒仍在啄食水面的雜質。
胡連莊彷彿木雕一般,黑油油的臉上連面目也看不到了。
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寒夜打量下湖裡不消停的大小魚兒,自顧搖搖頭。還是餓一頓吧。
巨狼哪兒去了?寒夜立馬又四處看了下,北面兩隻拳頭大的冷光極速奔來——正是河海集那夜對岸的巨狼形象。
巨狼見寒夜已經醒來,奔到湖邊見沒有異狀,警告地輕嚎一聲。寒夜攤攤手,「狼兄,你嘴裡咬著的兔子,交給我吧。」
巨狼將嘴裡含住的兩隻野兔甩頭拋給寒夜。
寒夜提起來,又發起愁來,真是餓暈了!青青草原上,怎麼燒肉?寒夜輕歎口氣,拋一隻野兔給巨狼,巨狼三兩下囫圇吞掉。
寒夜看得口中生津,不覺喉嚨動了下,很丟人的發出吞口水的聲音,在靜夜裡,很有些不驚人不罷休的意思。
湖中傳來失笑聲。「寒公子,新鮮生兔肉也還算美味,你可嘗嘗。」
「茹毛飲血?我還真沒試過。」寒夜苦笑著放下兔子,「胡姑娘,你可無恙?」
「已經差不多了,可惜將好好一池湖水能弄髒。」胡連莊聲音倒是精神不錯的樣子。
「不需擔心,不幾天就被魚兒們吃盡雜質,湖泊又會恢復原樣。」寒夜見站起來走出湖泊的胡連莊身形晃了晃,上期搭把手扶住。
胡連莊仰頭看了看,道:「寒公子,這朵烏雲果然沒有跑遠,你本事得緊,該讓烏雲降甘霖洗去我們身上的凡塵了。」
不待寒夜表示,豆大的雨滴真的開始密密麻麻越來越急地下起。
這樣奇怪的場景,凡人很難眼見。雨水就集中在湖泊周圍,遠幾丈就沒有了。朗朗的月色照來,胡連莊臉上的黑垢很快被傾盆樣的雨滴沖刷乾淨,露出傾生傾死的容顏。一向的胡連莊面帶寒霜,完全不像個女人,此時這個強橫得不像話的女人竟露出純真的小女兒態跳跳笑笑伸手洗刷著俏臉整理著秀髮,寒夜久久失神地打量著這個女人,滿是激賞與心安。
胡連莊也不介意寒夜目不轉睛的打量,清理乾淨自己頭部的黑垢,突然心血來潮,問了句:「寒公子,是你的紅羅剎美一些,還是我狼鳳凰美一些?」
寒夜受驚張開嘴,湧進嘴裡的雨水害得寒夜嗆了好幾聲。
這時雨水停下,很快被風走。
夜空萬里無雲。
「牧歌,你去吧。我與寒公子走回去。」胡連莊摸了摸獰惡的臉,將剩下一隻野兔遞到巨狼嘴裡。
巨狼三兩下吃掉野兔,瞪著寒夜輕嚎一聲,又打一聲厚重狼嚎,扭身奔幾步,消失在夜色中。
「胡姑娘,天幸讓你收服了牧歌。」寒夜由衷地讚了聲。
「當時是你阻擋了我與啞無言的碰撞?那時我盡留的意識見到一襲青影衝來。」胡連莊恢復了一貫面帶薄霜的冷漠樣子。
「全仗了這把泣血劍,要不然,連醉酒衛神二位大人都無法破入的半領域屏障,小子微末之技如何好能闖入內中。」寒夜取下泣血劍交給胡連莊。
胡連莊伸手接住,平凡吳奇的外表,倒跟主子一般。右手握到劍柄,一股強烈得讓人戰粟的怨恨自手上湧入心海。胡連莊強自壓下。區區怨恨,如何能亂我心!
寒夜其實正仔細打量胡連莊反應,推測胡連莊肯定能抵抗住泣血劍的怨恨之氣,才敢交由她看。
一聲輕微的鳳鳴響起。
泣血劍奇怪的劍身在月光裡流動著水紋般的色澤。
胡連莊還劍歸鞘,遞還給寒夜。「物華天寶,德者居之。物盡其用,人得其器,是為緣法。寒公子手中劍若在場中別人手裡,此時的連莊想來已形同廢人。」
「這正是我要說的,也是紅羅剎經常說我的。」寒夜背好劍。「胡姑娘雖然不懼生死,但若有個差池,會惹多少人痛心。胡姑娘得天獨愛,更應好自珍惜才是。死了的只是烈士,得世人一聲歎息。只有活著的英雄,才能將心中抱負饋給塵世。」
胡連莊深深看一眼寒夜。「連莊小女子而已,並無濟世抱負。寒公子身有重擔,才是要好自珍重。」
前行不短一段路,戚憐騎著黑白馬、雲清騎著白馬並領了棗紅馬尋來。
見到二人都平安,也無多話。
戚憐請胡連莊到自己身後,胡連莊輕巧地翻到戚憐身後坐定。
寒夜翻到棗紅馬背上,三匹馬緩緩嚮往生集方向行去。「雲兄,可帶有充飢之物?」
「臨行給胡姑娘抓了一隻燒雞。」雲清解下掛在鞍上的包裹,取出一隻燒雞遞給胡連莊。胡連莊沒有接的意思。
「胡姑娘只管接了,不會忘了寒公子的份。」戚憐叮囑胡連莊,胡連莊接到手裡,確實餓了。
「你們兩個男人先行一步,我們兩個女兒家稍後趕來。」戚憐又衝寒夜、雲清二人道。
寒雲二人也不多問,駕馬先走一步。
「胡姑娘,我給您稍了套無霜的衣服來,你們身材差不多,趕緊換了吧,我給你打望。」戚憐見寒雲二人走遠,低聲道。
「雲兄,我那份呢,快給我,險些餓死。」寒夜巴望著雲清自包裹裡卻出另外一隻燒雞。
「本來是要給寒兄帶燒雞的,戚姑娘不許。道若再給寒兄吃到雞翅膀,真要飛上天了……所有」雲清打趣地攤著手,看著寒夜。
「所以,你就只給我稍了兩隻鹵雞蛋?」寒夜氣笑了下,一把抓過雲清手裡的兩隻鹵雞蛋,真想皮也不剝就吞下去!
「沒辦法,家裡有隻母老虎的男人,還是要悠著點。不要老是英雄救美得美人放心這樣的情節出現……」雲清輕聲叮囑句,拉馬慢性。
寒夜被雞蛋哽住,眼眶驀然發熱,淚眼漣漣。徐笑淺,你在輪迴道中,可受了苦……
走不幾步,黑白馬飛奔趕上慢悠悠的寒雲二騎。
一身紅扮的戚憐身後,白衣勝雪的胡連莊將手中用布包裹著的半邊燒雞扔給寒夜。
月色下,白衣胡連莊翩若天仙。
寒夜正自感傷紅塵不見的徐笑淺,沖胡連莊淡淡點頭,埋頭吃著燒雞繼續趕路。
但是雲清激賞地多看了胡連莊兩眼。
戚憐大是意外地驅馬並騎到寒夜身邊。「寒大公子這是怎麼了?」
「戚姑娘,馬戰大賽什麼結果?」寒夜藏下感傷,問起了賽況。
戚憐看在眼裡,也不多說。「冉陽在雲清箭下認輸,雲清八進四時對陣君莫笑,棄權。旭日三公子與朝天椒冉宜進入最後四強。君莫笑打敗樂ri朗進入決賽;馬齊山戰敗冉宜後,決賽輸給君莫笑。」
寒夜想起馬齊山在冉宜面前唯唯諾諾的樣子,微笑道:「馬兄弟這就對了,沒有震得住母老虎的手段,娶回家裡,還不是要活受母老虎的氣。哈哈。」
雲清冷笑了下。戚憐白了眼寒夜,「某人說得好像自己很有經驗似的。」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寒夜故意悻悻地一句。
四人到往生集的時候,往生集裡正是熱鬧。
街頭街尾處馬家館擺下隆重酒宴,酬謝前來幫場的各路人士。往生集百姓也受邀參與。
四人悄悄回到馬家館,跟長輩交待下,各自休息下不提。
第二天是頒獎禮。散會後,各路江湖朋友一一跟馬家館主人家告別。多有沿旭日平原東上往萬花草原聞香集去的。
四大馬場多留了一ri。
四大家主領著各自馬場的管事人聚到神衛營商量在旭日平原修建憫人堂的事情。
有醉酒衛神二位大人出面,再憫人堂總堂主冷無霜與長老花無雨詳細闡述了憫人堂修建的意義。
討論很快出了結果。四大馬場支持人力物力,在旭日平原上修建八分一總九處憫人堂。
但是鑒於馬王寨賊勢猖獗,需要謀定而後動。
這絕對不是推脫之辭。所以神衛營與四大馬場並寒夜又開始商討起剿滅馬王寨的計劃來。
聯手合作是不二選擇。至於具體計劃,一時也無法定下來。初步確定的是,四大馬場組成一隊兩組游騎巡邏隊,各自負責各自區域內。半月一班輪換。
但是每一年馬戰大賽後都是商討出如此結果!回到各自馬場,因為上一次聯合圍剿的慘痛經歷,馬場中很大一部分人對再次聯合圍剿馬王寨很是牴觸。所以後續計劃總無法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