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啞無言取出背後背著的長劍,所使劍法看似大拙大樸,卻讓裁判席上的醉酒衛神陷入沉思。
胡連莊狼背長槍對陣步戰長劍的啞無言,本有優勢,但是此時身在啞無言震地半領域內,若不得狼騎自行調整平衡,胡連莊難免分心而亂。
幸好是狼騎,若換做別的良駒,這一通下來,保不得已經落敗。
啞無言一招比一招稀鬆平常,胡連莊卻不敢不越發打起十二分精神。啞無言使的雖是劍招,劍身卻湧滿霸道內勁,上一次卷雲槍與之接觸實了,湧來的內勁差點震傷自己內府。卷雲雜音擾亂對手心海的效果已經見效,狼騎在半領域內受到指示直尋空當往對手身後跨移。
觀眾席中已經有人開始嘔吐,眼前賽場偌大一塊地方地面在不規則的不停蠕動,讓人越漸眩暈難受,忍耐力淺的人,嘔吐難免。
半領域分為內力支持、心志支持兩種。不論哪一種,支持時間太久對自己也是妨礙不淺。
陷入癲狂的啞無言面目被極深的仇恨扭曲得猙獰,手中劍尖所向,刮起地上青草亂飛。不一會兒半領域內到處飛揚著無法落下的草屑。
狼鳳凰本可仗著巨狼在啞無言劍下一時立於不敗,但是啞無言貪狼階巔峰的修為,對戰局的理解與把握下意識的支使自己用最小的成本獲得理想的戰果。
一聲接一身充滿強橫內勁的呼喝自啞無言口中發出,呼喝聲不息,腳步也不息,緊追著巨狼腳步長劍攻向狼鳳凰。
不同階等間的對局,最公平的是純內力相鬥。這樣高下立辯;最不公平的也恰好是純內力對局,幾無技巧可言。
狼鳳凰巨門階內力,在啞無言貪狼階內力呼喝下,抵抗不多久,便被浸入內府,氣血翻湧到嘴角,又被狼鳳凰強自壓下去。內府雖受創,狼鳳凰身形槍法卻未顯出絲毫破綻。座下狼騎似乎也不受啞無言呼喝影響,步伐依舊。
透過半領域傳出的呼喝聲已被半領域屏障削去絕大部分內勁,但是還是讓一些體質差的人受創萎靡在地上。
醉酒衛神相顧一眼,雙雙越過裁判席往半領域衝去。
狼鳳凰看到這情況,約狼到閃躲開,揚聲道:「二位前輩請一旁掠陣,晚輩還能支持。」
胡清堂緊跟到醉酒衛神身後,暗歎一聲。連莊你自幼便是如不言不語卻執拗至極。「二位前輩,啞無言已違了馬戰大賽規矩,若小女陷於險境,還請二位前輩施以援手。」
卓凌伸出手在屏障上探索一番,沖慕容奇搖搖頭。
慕容奇大驚,也伸出手摸向半領域屏障。臉色比卓凌還要凝重。
胡清堂見狀,運起力道一腳踹去。卻被彈出丈遠,腳都險些被彈斷。
卓凌上前扶起胡清堂。
慕容奇運起最大內勁凌空咂向半領域屏障,也只是激起地上一片草屑與灰塵。
「啞無言心中仇恨太深,一時陷入狂暴讓這半領域屏障借此擁有了堪比廣寒境領域的實力……我們兩個老頭子修為不到,慚愧得緊。只望狼鳳凰能支撐到啞無言立竭。」卓凌拉住拔劍要刺向半領域屏障的胡清堂。「紅眼眶,你試試看,利器能破入否。」
慕容奇自袖口探出一把鋒利匕首,緩緩刺向屏障,再慢慢加力。竟不能破入分毫。
這樣候戰區與觀眾席都開始喧嘩起來。
馬飲江招呼人手維持好秩序,吩咐游騎將觀眾約退些。
狼鳳凰肩頭與小腿處已被啞無言氣勁破開,巨狼倒未受創,陷入狂暴的啞無言從未向巨狼攻出一招,這也算是啞無言此時保留的最後理智。
陷入狂暴的武林人士,能力要比正常狀況下提示兩成,但是消耗速度也相應的要比正常狀態加快兩成。
但是狼鳳凰絕對要先於啞無言立竭!
但是一個只能以強凌弱的游騎絕對不可能獲得馬戰第一槍的榮譽!
如此險境困勢正是展示出馬戰第一槍成色的絕好機會。
此時不少人都與樂月明持同樣想法,一個陷入癲狂的瘋子,怎麼會是狼鳳凰的對手!
半領域內,啞無言頭巾已被狼鳳凰打掉,亂髮遮住面目,被不時的呼喝聲吹起,越發猙獰可怕。
手中半截長槍已漸漸沒了之前大拙大樸的套路,若發狂大漢胡亂揮舞般往狼鳳凰身上招呼,甚至常常對狼鳳凰的來槍不做閃避。
狼鳳凰本可尋機做出絕殺一擊而殺之,但是又無法對這樣一個背負血海深仇把自己陷入黑暗又未有惡名的人下殺手。
啞無言身上創口比狼鳳凰多更多,只是狼鳳凰槍法警熟收放自如,並未給予重創。
寒夜已走到醉酒衛神身後不遠處站定。眉眼間的神色讓不時關注他的幾個人很是意外。戚憐對此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曾經眼見,而是彷彿間若對鏡直白。
為何這小子竟然能被悲憫安撫下別的雜念?他明明只到二十歲的人生閱歷,如何能有這樣一分心性?
卓凌心中盤桓幾句,又自關注戰況。狼鳳凰已經力有不逮,如此下去……準備招呼慕容奇與自己聯手試試看能否從地下破入半領域內。說也笑話,同位貪狼階巔峰的醉酒衛神二人,竟然拿一個無名江湖後輩的半領域無能為力。
啞無言突然長嘯一聲!
半領域屏障顯出若有若無的透明狀樣子向四周擴展,地面顛簸得越發厲害,似鍋裡米飯將好未好時的崩騰樣。
半領域屏障的擴展人力難阻,靠近些的醉酒衛神與胡清堂不由己的被向外推去。
狼鳳凰內勁一直護住心脈,又兼要以攻代守,此時狼鳳凰經脈內所剩內力已近乎耗盡,再強自支撐,必然一身筋脈受到難以恢復的重創。
可是狼鳳凰怎麼可能認輸!
一個會認輸的人,怎麼能收服百年難現的狼王做坐騎!
狼鳳凰快速調整好體內有些亂竄的所剩無幾的內力,準備施放那從來只停留在自己意識裡的絕招。
這是兩敗俱傷的局!
因癲狂消耗過大,反應慢一拍的啞無言很難躲過。而自己強行消耗最後內勁使出這一招,也後果難料……罷了,牧歌。狼鳳凰空著的手摸了摸巨狼的頸背,輕聲道:「牧歌,若我身死,你自去逍遙。」
狼騎發出一聲淒厲的長聲嚎叫。無限感傷,讓觀戰人中心思細膩的人,不覺沒來由的鼻子發酸。
啞無言已經感覺到狼鳳凰身上傳來的無法忽視的危險感,本已混沌的意識被這絲強烈的危險感擠進微微清明,但是這並不足以讓啞無言恢復常態,反而讓本已癲狂的啞無言自己揮劍在手臂劃了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湧射出來!
這是放血之法!平原上的人們都知道放血之法能激發起馬匹更快的速度,但是有害與馬匹,所有一向被禁用。
而這啞無言竟然癲狂到如此地步,放自己的血激起自己迸發更強大的力量!
啞無言身上軟件係數被崩開,四處落下。長劍指向即將射來的狼鳳凰。半領域內混亂的氣息吹動啞無言衣衫亂擺,在四周顛簸的地面裡,獨自穩站平台,這是遺世而duli?不!這是孑然的孤獨!
狼鳳凰深呼吸一口氣,騰身在狼背上後向極速旋轉,一身呼哨後,巨狼後腳猛地向後踢到腰上,狼鳳凰腳尖正好點到巨狼後腳。本旋轉的身軀,若離弦之箭般衝向啞無言,手中卷雲槍極速破空的雜音呼嘯而起!
啞無言癲狂臉上,露出傲然冷笑。做一個揮刀斷水的姿勢雙手舉劍等著半息間就要射到身前的狼鳳凰,這一劍下去,山開地裂!
在場所有人,甚至所有坐騎都呆呆看著二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會出個結果。這時候誰都沒空暇想結果如何。因為二人碰撞已間不容髮。
狼鳳凰自腳尖點到巨狼後腳射出後,整個人已經暈死。體內所用內力全遠到卷雲槍上,只要卷雲槍刺中不管什麼物體,微微力道反彈回狼鳳凰身軀,狼鳳凰不死也要筋脈毀傷難復。
而啞無言被強烈的危險感驅使著自己將一身內力全運往手中長劍,這一劍下去,對手不死,自己也要立竭難戰。
怕半眨眼就要錯過狼鳳凰與啞無言短兵相接瞬間的場外人,盡力睜著眼睛卻沒能看到預料中不知要如何接下去的瞬間。
間不容髮間,一襲青影衝向啞無言。
三人位置交錯,,青影抱住狼鳳凰在地上滾了七八圈後停下,地面依舊顛簸不已。
巨狼第一時間躍到狼鳳凰身前,怒視啞無言。
啞無言雙手握住劍柄已經砍到身前。面前草地上只是草屑重又湧動起來。劍刃早在剛剛向前砍動時,已經落向身側,半截劍身直沒入草地中插住。
這一霎的變故,完全出乎先前全關注狼鳳凰與啞無言身上的觀眾意料。
甚至連不時打量寒夜的幾個人也所料不及!
寒夜手彎處的狼鳳凰已經昏死,神色依舊冷漠,嘴角倔強地緊緊咬合住,只有微微血絲湧出。手中依然緊緊抓住卷雲槍,死也不放手的架勢。
寒夜扣住狼鳳凰手腕探脈畢,滿意地放鬆下心神,只是虛脫,經脈並未受到重創。寒夜一時沒來得及防備,一口血湧到狼鳳凰臉上。自嘲地笑了笑,將狼鳳凰輕輕放在一邊,沖巨狼點點頭。毫不在意地手背抹了嘴角血液。向啞無言走去。
啞無言微微愣神發現,自己必殺之人已被人救走,怒不可遏就要撲過去將二人一起格殺。卻見巨狼一大步堵到狼鳳凰身前。狼王怒目威勢,讓陷入狂暴只憑著本能行事的啞無言突然有些猶豫。害怕強大野獸,也是人與所有動物都共有的本能。
幾息後,一襲青山的男子,帶了一身灰塵草屑迎向自己。那人手中個怪劍半眨眼功夫已回到左腰下的劍鞘中。青衣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