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帆獰笑起來。「兄弟們退後!看大當家與我如何給你們搶幾位寨主夫人!」
嘍囉們毫不猶豫地後退開,下馬上前收拾陷入陷馬坑的弟兄。大當家是馬王寨的神話!馬王寨面對的任何難題,大當家都能輕描淡寫地解決。
路斐約退馬幾步,向前衝去。
只見路斐座下駿馬若貫天飛虹般穩穩落到陷馬坑對岸。身後響起興奮的呼哨。
路斐,江湖外號無所事事。手下無數馬戰高手性命。年三十出,儀表堂堂身形偉岸。一身軟金甲。座下馬也軟金甲間隙處,露出血色的皮膚。
馬齊燕因為無法放出有敵來襲的信號煙火正自不安,卻見無所事事路斐隻身過來。知道游騎在這裡圍住反而要阻礙自己五位主將的戰力。「眾家將聽令。一隊約束江湖朋友,兩隊分散兩邊掠陣並射殺對面馬匪!」
身後有心護花表現一番以搏得美人放心的江湖人士不幹了。有性急的衝過五公主身邊一左一右撲向路斐。無所事事名頭甚響,但也只是馬戰之名而已!
一個照面。
游騎約束在身後的眾人發出陣陣驚呼!路斐身後的馬匪們又響起放肆的呼哨。
二個撲向路斐的人,被路斐一槍橫掃斬斷了二人格擋的兵器後,利落地割開了二人咽喉!
暴雨壓下噴射的血液,地上染紅一片,又很快消散。
「不想死的,給老子滾!」路斐厲聲吼了一句後,笑瞇瞇對身前五公主道:「爺這次下山,只為你們幾位美人,若乖乖隨了爺回去,往生集所有賤命,馬王寨斷不枉傷一個。」
胡連莊面無表情,雨水將秀髮貼在臉上,伸出手打了一個奇怪的呼哨。
路斐肅se盯住這個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貌美女子。「狼鳳凰胡連莊?」見胡連莊漠然的眼神看向自己卻全無焦距,不由得感受奇恥大辱。「好!好!大爺我等你那狼騎來了,再收拾你,看你還有何資格不將本大爺看在眼裡!」
遠遠傳來低沉悠遠的長聲狼嚎,陷馬坑這邊的馬匹開始自亂了陣型,各自人立嘶鳴起來。
陸帆皺起眉頭,這是馬匹天性,沒有辦法。「抽二成兄弟,將馬匹帶到安全地方!今日我們馬王寨徒步血洗往生集!」
馬匪們有序的執行著陸帆的指令。陸帆看了眼自己座下馬,搖搖頭也交給手下牽走。
「無所事事路斐?今日西荒冉家朝天椒冉宜來會一會你!」冉宜做了個躍馬上前的姿勢,路斐傲然一笑,約馬退一步。
「敵襲!」冉宜突然放開嗓子一聲大吼!
震得對面路斐心潮不平,也震得身前身後的所有人耳中嗡嗡!
這個女人,聲音實在是大!
陸帆正要招呼兄弟們注意身後來襲,一個碩大的黑影在霹靂光下疾馳而來。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裡,巨狼幾個跨步到了陷馬坑前,一躍而過到胡連莊身前。
胡連莊輕貓淡寫地翻上狼背,拔出別在巨狼身上的卷雲槍,漠然看向路斐。
「胡姑娘,讓冉宜先。」冉宜控制好座下馬不安的情緒,目光自胡連莊巨狼坐騎身上收回。
胡連莊點點頭。
路斐座下乃馬中異種,虎馬雜交而生,對狼騎威壓也不是很在意。路斐心情愉快地拍了拍馬頭。「朝天椒,你好大吼聲……老三,這裡你們不用管了!騎回坐騎迎戰趕來的援軍!」
陸帆喏一聲。
偌大的馬家館後院很快便沒了馬匪影蹤。
路斐往另一岸狹馬一躍,「馬場公主們,這邊寬闊,有膽來,大爺一敵五。若打得你們都落馬,隨大爺回寨做寨主夫人!」
冉宜跨馬一躍,也穩穩落到對岸。再不言語,雙拐槍挽起,衝向路斐。
冉宜天生神力,壓制住槍法警湛很多的路斐路數,但是雙拐槍不夠長,力量受到限制!
路斐被冉宜壓制得笑了,「你這女人,有事沒事一副大嗓門一身牛力氣做什麼!」
暴雨沒有停下的跡象,霹靂間或閃過,隆隆的雷聲讓夜寒峭入骨。
不急不緩趕嚮往生集馬家館後院的兩支游騎,突然聽到來自往生集方向傳來的「敵襲」吼聲!
冉宜的聲音!只有冉宜那女子,才能以女人的尖細聲調將信號傳得如此之遠。
「往馬家館後院方向,衝刺!」君莫笑與馬齊山齊齊落下心頭大石,下了相同的命令。
「冉姑娘顯力竭,我過去幫忙,你們三個弓箭牽制。」胡連莊淡淡吩咐了聲,座下狼騎一躍到對岸,卷雲槍格擋住路斐掃向冉宜咽喉的槍頭。
「狼鳳凰馬戰天下第一?本大爺不出來顯擺顯擺,就當天下沒人了!」路斐貪婪地盯住胡連莊座下狼騎。美人無處不有,狼王坐騎可只此一家……
胡連莊不搭話,卷雲槍槍身鏤空使出卷雲槍法,刺破雨幕帶起讓人心煩的奇異聲音。
冉宜約馬退到一邊,大口喘著氣。無所事事路斐,絕對不只傳言中的手下無數馬戰高手性命!這傢伙深藏不露,所為何事?
果然有援軍!
陸帆吩咐手下分作兩隊,分兵迎向疾馳而來的兩隊游騎。
這次似乎被人包餃子了?陸帆心頭冒起奇怪的想法。不禁好笑地搖搖頭。世人皆以為夠高看老大了,其實,再不著邊際的高看,都是對老大的低估!
兩個方向,四支騎兵撞到一起!
漆黑夜色,霹靂落下兩眼一抹黑。交鋒中的雙方都看不清敵人,全憑平日裡養成的默契依托隊友身形共同殺敵。
若論配合作戰,長槍遠比短兵有優勢。但是此時暴雨打在身上,腳踩著泥濘草地,優勢只有一個。游騎的死戰之心。
西岸的戰鬥已經結束。從這一處上岸的只有不到一百人,神衛營以二十人的折損代價全殲了上岸之敵。
活著的神衛們開始低聲哭泣。這些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陣仗。成為神衛後,受盡了世人的冷嘲熱諷。這一戰,身邊二十個兄弟犧牲了,但是他們的血必將重建起神衛營在此地的榮光!
哭泣與歡笑一樣,有不可理喻的感染力。
黎大維將犧牲的神衛一一親自搬運到馬車上,也是泣不成聲。
冉陽站在岸邊,暴風雨裡只聽到神衛們此起彼伏的哭泣,對岸的響動完全聽不到。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裡熱熱的,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受姐姐庇護的小孩子了。
陳一波很強。寒夜感受著槍身湧到內府的滔滔內力,橫心纏住了陳一波。陳一波若到游騎裡,必然要斬殺不知多少游騎。
樂ri朗也是如此打算,魯生易也是強手。若論內力,樂ri朗遠不及,但是旭日槍本是攻守兼備,加之環境對魯生易的壓制遠比對樂ri朗的壓制多,好歹也讓樂ri朗維持了個僵局。
就是寒夜、樂ri朗二人的不講理糾纏,為身後的游騎隊贏得了空間和時間,一路且戰且退,二百來號海盜性命已被收割得七七八八,之前路上,不少殘存的海盜倒在路上痛呼聲被暴雨掩蓋。
長槍突刺,若刺中對手,對手就算不死,也沒了再戰之力。
海盜彎刀砍到身上,一拉就是又深又大的豁口,一時死不了的,多半也要血流盡而亡。
泥濘地上,暴風雨中,寒夜身法無法施展開,與樂ri朗前後掛綵。
好在海盜嘍囉們已經只剩下五十人左右。
但是寒夜與樂ri朗各自不敢半分大意,就算有雲清來回周全,也都各自掛綵,都強自忍著創口處的疼痛感。若讓對手知道自己體力幾乎消耗殆盡,一下暴起施展絕殺,游騎這邊難逃全滅。
而陳一波與魯生易,此時也不比對手好多少。雖說縱橫旭日平原多年,什麼困境都遇到過,但若此時這般憋屈卻是首次。明明覺得對面三人內力遠遠不如自己,卻偏偏還有力無處使,與之周旋久久也只是讓其掛綵而已,可惡的是,對手如同烈馬般被放了血後反越戰越勇!
這次逍遙寨已經栽了!看對手游騎規模,似乎只是密報裡的小半力量……這些人竟然能埋伏到此處,逍遙寨那邊也不會好過!畢竟,逍遙寨才是往生集的切膚之痛。
這次聯手覆滅往生集的計劃,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宣告破滅……
帶著殘留的兄弟撤退?
還是豁出去為喪生的兄弟們報仇?
陳一波與魯生易抽空當湊在一起。
「撤了吧,留得青山在,來日我們兄弟帶著弟兄們再來將往生集變作廢墟!」魯生易不甘地吼道。
陳一波掙扎了下。二人如此回去,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逍遙寨的眾兄弟。但是事已至此!「風緊!扯呼!」
海盜們聞聲,毫不戀戰地往下游奔跑而去。
陳一波與魯生易雙雙殿後,給弟兄們爭取時間。
樂ri朗總是統領游騎日久,見這陣勢,口中哇哇地喊著「游騎聽令!殺敵務盡!」身形卻頓下來,與寒夜一併堵住身後yu前去追殺潰逃海盜的游騎們。隨樂ri朗前來往生集的游騎都是受其統領多時的親兵,受到樂ri朗阻擋後,先行明白過來的游騎們自發堵住身後不知情的人,口中連聲高呼:「殺!殺!」
陳一波與魯生易一邊防護一邊緩緩向下游退去。二人刀口舔活多年,游騎喊殺聲中的倦怠豈能瞞過二人?但是倦怠的不只是游騎!自己兄弟們更是體力透支!
馬齊山身材魁梧,陸帆在暴風雨中與之交手,竟然只是僵持之局。這讓堪堪突破到貪狼階的陸帆不禁心中怒火熊熊,因為對手內力實在遠不如自己,但是對手身體本能之力卻強得讓自己驚歎。
馬齊山也到了強弩之末,突殺槍本就沉重,加之暴風雨擊打,體力消耗之快,直如破了底的水缸。但是馬齊山很享受這樣一場處處受到限制的戰鬥!
強大的對手、凜凜的天威、激盪的豪情!朝天椒!你可會鍾情於這樣戰鬥著的馬齊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運氣這個看不見摸不著東西,就不能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