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四處霹靂已如蒸籠般罩住我們所處地方,好在天不絕我,竟然發現一處荒廢的慈悲祀堂,我們三兄弟躲進去。說也奇怪,幾個霹靂便將祀堂房頂劈做幾塊掉落下來。眼看著一道粗大的霹靂射來,我們三兄弟身體麻木無法躲閃,以為真的死做一塊。慈悲娘娘塑像突然歪倒擋在我們三人頭頂,救下我們三人性命。但是我們三人也被霹靂餘威震傷,手足僵直。那逃走的馬匪糾結同夥,不要命地拱著霹靂來殺我三人洩恨。」
「我三人只好坐以待斃,馬匪們站成一排,各自手弩對著我們奚落一通,在堪堪拉動機簧的時候,罩在我們頭頂的慈悲娘娘塑像卻翻滾著向馬匪砸去……馬匪被全數砸死,我三人死裡逃生。」
「我三人本對神鬼之事全不當真,但是此後,我們皈依於慈悲娘娘。」
寒夜恍然大悟樣子,難怪這三位旭日平原公子會記掛慈悲娘娘恩威。「原來如此。憫人堂救濟天下之心,也是為喚醒渾噩世人罔顧的感恩之心。寒夜看來,慈悲娘娘恩威千年不施,是因為世人再不信奉慈悲娘娘,以致慈悲娘娘恩威施展不出。」
「旭日平原以養馬為主,歸於我們馬場的人家,我們自然會保障其生活。但是也有一些散戶獨自經營。他們遭受不起天災**,旭日平原馬醫本就不多,診金又不菲,所以不少散戶一家人都破落得將自己賣入富家做下人。」樂ri朗向寒夜介紹了下旭日平原的情況。
「旭日平原上的馬匪以馬王寨居首,還有好幾處規模小一些的。旭日平原地域遼闊,四大馬場有心殺敵,也無處著力。一來除了馬王寨外,別的馬匪團伙都沒有固定駐地——我們四大馬場曾聯合攻打馬王寨,但是被其重創。二來,已經說過了,我們四大馬場中有馬匪的臥底,以致我們游騎常常撲空。」馬齊山補充了下。
寒夜皺著的眉頭舒展開,眼中閃過亮se。「三位兄台,等我們料理好此地事,寒夜可以向你們推薦一個人,這人極長謀略,說不定可助你們攻克馬王寨!」
三人神情瞬間由震驚轉為欣喜,接著各自又愁眉不展。
君莫笑道:「寒兄,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們兄弟三人,信得過你。」
寒夜重重點頭。「樓上,四位姑娘在打馬吊?」
馬齊山看著寒夜,嘿嘿壞笑出聲。「我們四個剛好也有一桌。要不然,我們也在擺一桌?」馬齊山說動就動,不等三人表態,抹上樓去提了一副馬吊下來,就地挪了張方桌,擺好四條椅子。眨著眼皮示意三人上道。
君莫笑與樂ri朗大是興致,一向總是三缺一的樣子,現今有一般性子的寒夜相陪,也是快事。
寒夜也很好奇,馬吊到底是怎麼玩法。「我先申明我是初識馬吊,三位兄台要隨時指點,還有就是,寒夜囊中羞澀,三位兄台要手下留情才好。」
馬齊山過來一把將寒夜按到椅子上坐下,「莫笑、ri朗,莫被寒兄蒙蔽,他可是能將莫向前的人頭金全數贈送給神衛營的主兒!不在他這找點銀子花花,豈不是沒天理?」
君莫笑微笑點點頭,「據說是十萬兩黃金之巨。」
樂ri朗打趣地看著寒夜,「寒兄,你還說你囊中羞澀?」
寒夜心道,江湖事,果然很少秘密。「好吧,既然三位兄台吃定我的樣子……先說好,為了照顧新手,我可以決定當一局是最後一局,最後一局不開錢的!」
馬齊山壞笑著坐回寒夜對家位置。「寒兄,莫要第一局就被你定為最後一局才好。」
世間賭局,分為消遣與賭博兩種。
消遣之賭,重在幾個合心的朋友藉著賭局的機會聚在一起閒話江湖敘敘別情。
賭博之賭,幾個人關心的只是如何把對方口袋的銀子銀票統統拐到自己口袋裡。
馬齊山,擲出兩顆骰子。「七對,寒兄,你的莊。最好你藉著這莊的東方走得快些,莫要輸得太快。」
「承馬兄弟吉言。」寒夜覺得這氛圍還不錯,從未體驗過。
寒夜再看一眼手裡的牌,不確定地問道:「樂兄,你道若是連著手中或者別人打出的牌,一共十四張,全吃不起也碰不起,就是十三爛清一色?」
樂ri朗輕聲問道:「你確定與你手中這張牌一起,全吃不起碰不起?」
寒夜再看一遍,點點頭。
「是啊,如此正是十三爛清一色!倒牌。」馬齊山起哄道。
寒夜倒牌來,三人看去。正是自摸十三爛!
寒夜小心地問,「沒有胡錯吧?」
君莫笑掏出錢袋子,摸了十兩銀子遞到寒夜面前。「莊上自摸十三爛清一色,二十番。二十兩銀子奉上。」
馬齊山掏銀子的時候,叫囂了句。「寒兄,你小心了!頭把你也敢胡?不知道『胡了頭把千刀萬剮』?」
寒夜笑瞇瞇收好銀子,雖說擲骰子多年,好像這還是第一次贏了銀子到手裡。「馬兄弟莫要嚇我,看我借你東風吉言大殺四方。」
「碰!」「碰!」「碰!」「再碰!」「槓!」「再槓!」「槓上槓!」「哈哈哈哈,看我槓上槓開花!」「……」
「差一點……下一張讓我胡了,四槓子!哈哈,寒兄你不許耍賴定此局為最後一局。」馬齊山打牌很熱鬧,三個牌友都很享受這熱鬧的氛圍。
「呀呀呀,山哥哥,你好狠心!四槓子也敢打!」樓上撤桌的四位女子下樓來看幾位男子打馬吊,樂月明還在樓梯上就看見馬齊山四槓子的猛牌。「誰的莊誰的莊?小心輕放,否則很慘!」
「月明妹妹不要報牌,第一把牌寒兄就敢自摸十三爛,我要讓他知道會被怎麼千刀萬剮!」馬齊山囂張起來,實在不像個年近及冠的男子漢。
馬齊山下家的君莫笑打了張熟牌,寒夜摸起馬吊,又是不確定地看了三人一眼,再看向樂月明。「樂姑娘,你來幫我看看。」
樂ri朗與馬齊山相視一眼,感覺有些緊張。
樂月明蹦跳兩步笑瞇著眼到寒夜身側。「ど九ど九ど九、七字全讓我看看你手中什麼牌……啊!也是東風!」
三個女子見樂月明誇張神情,蓮步輕移過來看了,君莫愁與馬齊燕同樂月明一般可憐眼神看向君莫笑、樂ri朗與馬齊山。
「自摸十三ど。」胡連莊淡淡聲音響起,馬齊山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樂ri朗不信地翻開寒夜的牌。ど九ど九ど九七字全雙東風!正是十三ど!
君莫笑微笑著掏出錢袋,淡淡道:「寒兄,莫要太生猛了,新手把手氣用光,以後賭場上可要走背運的……莊上自摸十三ど,四十番。四十兩銀子奉上。」
馬齊山掏銀子的時候有些肉疼,「寒兄,你可知我一個月就兩百兩零用?」
樂ri朗笑罵道:「你還有兩百兩零用,我領了兩百兩也只有百兩在錢袋裡!現在已付出六十兩,寒兄,你再這樣,我們不跟你玩了!」
寒夜此時神情很有些財迷樣,收好銀子放到一邊。「三位兄台謙讓我兩把,我很是感激……話說,贏了銀子的感覺,好像很不錯,難怪那麼多人流連賭場了。」
馬齊山捋起袖子,「論輸贏還早!有賭未為輸!」
「雲兄,快來接寒兄班。我們三個不要他來了!」打到第五把,寒夜連莊自摸五把!第一把十三爛,第二把十三ど,第三把泡牌,第四把自摸混一色,第五把再一次混一色自摸後,馬齊山喊了起來。
樂ri朗也摻和道:「雲兄,快來。寒兄新手手氣不能耗盡,我們也是為寒兄你好。」
寒夜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雲兄,要不然,你來?」
雲清也在一邊旁觀了兩局,也覺得有些意思。「好吧,不過寒兄你的銀子要給我做獨資……我身上沒銀子。」
「哈哈,雲兄,銀票我們也收的。」馬齊山如釋重負,再讓寒夜胡下去,自己這個月就要無錢可花了。
雲清身上真的沒有銀子,也確實只有銀票。臨行時戚憐還一再叮囑,非憫人堂事宜不可擅用。
「行。三位兄台,雲兄也是新手,說不定比我胡得還兇猛!」寒夜餘興未盡地讓位給雲清,樂月明趕緊坐搬了椅子做雲清身邊。原來小女孩也是好為人師的。
寒夜走到一邊窗前,轟轟雷鳴、霹靂亂雜。喂喂,你們頭上的天空此時何樣,你們,可也在閒暇擲骰子?
見他們觀戰的看的開心、打牌的打得興起,寒夜上樓去。也不知我這顫抖的右手射出的箭會如何荒謬。
胡連莊自顧坐到一邊椅子上,看住窗外雷電交加雨聲嘩嘩,自袖兜取出群頭大小的古色竹塤,輕輕吹起。
低沉帶有淡淡憂傷的音調響起來,雲清扭頭看了眼背對這邊的胡連莊,這個總是冷著臉的女子拒人千里外的神情,連她奏出的音階包含著淡淡憂傷也似要拒人千里外。
「雲公子,連莊姐姐不僅馬戰無雙,也精於塤樂。」樂月明輕聲解釋著,眼中滿是崇拜聲色看住胡連莊。
「哈哈!雲兄放炮,小七對!承惠二十兩!」馬齊山眉開眼笑。
雲清無所謂地遞過二十兩銀子。「三位兄台趕緊發力,趁寒兄沒在這會,將這些銀子都贏去了罷。」
樂ri朗失笑道:「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