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與冷無霜走到慈悲塑像前，跪到蒲團上，虔誠三叩首。
「堂祝，憫人堂總堂主冷無霜與寒夜想拜見宋閣主，可方便通告一聲？」寒夜冷無霜二人站起身，寒夜輕抱一拳沖兩個老嫗問道。
「請二位稍微，老身前去通告一聲。」一個老嫗應了聲從一邊的側門進去通報。
不一會出來道：「二位請隨老身往會賓樓，宋閣主在那裡接見二位。」
寒夜與冷無霜謝過，放下傘，跟了去。
會賓樓大如也是顯得大氣，老嫗帶寒夜冷無霜二人到了大堂，自下去。
寒夜有些不自然，因為這裡已經聚集了三四十個各年齡段的女子，著藍天白雲衣，正一邊打量冷無霜，一邊打量寒夜。
冷無霜不是平常女子，在眾人打量的眼光裡，微笑一一禮過。
寒夜臉上要紅的樣子，聽得冷無霜蠅聲道：「這裡都是一般的神瑛侍者。」
寒夜聽懂冷無霜意思，肅se深抱一拳提高音量喊道：「憫人堂總堂主冷無霜，寒夜求見宋閣主。」
「閣主有令，請二位客人上樓一見。」一邊的樓梯上轉下一個神瑛侍者，應聲道。
寒夜請冷無霜先行，二人前後上樓，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喧嘩聲。
樓上清淨不少。
除了領來二人的神瑛侍者外，就只一個另一個神瑛侍者。
看著三十歲模樣，並不很美，但是淡雅而精緻。
「閣主，客人已請到。」
宋舞宜揮手示意神瑛侍者下去。
「憫人堂冷總堂主，青衣修羅寒夜，何事到我神瑛閣。」宋舞宜示意二人坐下。
「宋閣主，慈悲娘娘神恩千年不現。」寒夜沖神衛營輕抱一拳，「小子是皈依慈悲娘娘之人，對此深為悲痛。」
「世人罔顧慈悲神諭，致使慈悲娘娘神恩千年不現，寒公子無序悲痛。自寧與皈依中，便已足夠。」宋舞宜神色淡淡。
「請教宋閣主，慈悲娘娘神恩為何千年不現？」寒夜又道。
「世人惡念亂生、心無慈悲，慈悲娘娘放逐了世人。」宋舞宜還是淡淡神色。
寒夜又問：「神瑛閣何所為？」
「導引世人皈依慈悲之心。」宋舞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世人可還有慈悲心？
「宋閣主，憫人堂意毗鄰慈悲祀堂遍佈大陸各地。」寒夜說完，定定地看著宋舞宜。
冷無霜開口道：「憫人堂必將激發起世人感慈感悲之心，自憫人堂感慈感悲出來，免不得要步入毗鄰的慈悲祀堂三叩首謝慈悲娘娘。」
宋舞宜眼中一亮，又淡淡下來。「神瑛閣不留客食宿，二位請自便。」
寒夜與冷無霜起身告退，走下樓來。
「寒公子，今日何不見雲清雲公子一道前來？」一個半大神瑛侍者紅著臉問寒夜。
剛剛靜下去的大堂又亂糟糟哄笑起來。
冷無霜笑了笑，自往前去。
「各位神瑛，雲公子現在憫人堂。」寒夜也是失笑，果然男人還是要英俊些才受女人記掛。
「寒公子，憫人堂真是毗鄰慈悲祀堂？」
「正是。雲公子也是皈依慈悲娘娘之人，每日都去慈悲祀堂三叩首」寒夜忍不住白了自己一眼，這與拿冰糖葫蘆誘拐小孩的壞人差別也不怎麼大。
大堂裡喧嘩聲雜亂，寒夜進走幾步，跟上前面的冷無霜。
看到會賓樓另一邊，幾個神瑛在練劍，身法劍法皆是精妙。
慈悲娘娘塑像前再三叩首，拿了傘出門往歐陽家走去。
又開始下雨，寒夜把傘遞給冷無霜。
「寒夜，你說雲清要是多笑笑，我們的麻煩是不是要比現在多很多？」冷無霜輕輕問道。
「家父常道，世間平常女子對越不可得之物越是要牽腸掛肚。只有非凡女子才知道自己要什麼，才會專注自己所求之物。」寒夜明白冷無霜意思。
冷無霜頭也不會。「原來寒叔一向是如此教導寒夜，難怪寒大公子總是讓別人驚歎。」
進了歐陽家小院，剛到酉時，戚憐四人已經回來，聚在客廳裡。
冷無霜裙角浸濕了些，見過幾人，回房間換衣物。
寒夜手裡收了傘，身後裙裾被腳跟帶起的雨水打濕到大腿。
「這是咋了？」戚憐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寒夜，「春天到了，連朽木也想浸著春雨發芽了？」
寒夜聞言訕笑，回自己房間。
不一會換好衣衫出來，到客廳坐下。「寒夜現在去憫人堂知會下方堂主他們，無雨，你計算一下修建一處憫人堂分堂的花費。趁著醉酒衛神留在雙月鎮幫忙，憫人堂應盡快將點連成面，輻射到整個雙月鎮轄區。」
幾人從未見過寒夜如此辦公事的模樣，一時有些愕然。
寒夜見狀才發現，自己有些著急，不由得摸了摸額頭。「無雨，無霜，你們是否已把憫人分堂的布點計劃出來？」
冷無霜看向花無雨，花無雨站起身，蘸了茶水在桌上畫出橢圓計劃圖。「以雙月鎮為一端，憫人堂眾分兩路走橢圓兩條線往另一端走，遇村落聚集地，擇位置建憫人堂分堂，就地挑選人員暫行管理；到另一端點時，往雙月鎮方向而來。」
「這樣很好，盡可能地便利了需要幫助的百姓。」寒夜思索下，「寒夜現在便去憫人堂知會，一會再去神衛營請求醉酒衛神大人幫忙統領一路。今日祭天族堂同意下發支持憫人堂的聲明，想來建分堂一事會容易不少。有醉酒衛神大人統領，可在容易惹發動盪的這個階段保堂眾安全。會受憫人堂影響生意的雙月鎮商戶們，是什麼反應？」
花無雨皺著眉，「據說這些商戶已經暗地裡聯合起來，拒絕出售相應物資給憫人堂、或者以高出市價不少的價格出售。意圖在最初階段就扼殺憫人堂的生機。」
「意料中的事，無雨，你有什麼計劃應對？」寒夜倒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目前憫人堂的人脈不廣，影響力極為有限。除了抵制我們的商戶外，大多數有心做善行的商戶人家都在觀望。」花無雨說著笑了笑，「歐陽家與公孫家乃雙月鎮大戶，他們出門代憫人堂收購，想來那些商戶也不敢拒售。不過這不是長久之道，世俗之事還是要統領世俗事的族堂插手。既然祭天族堂同意支持憫人堂，族堂一紙令下即可。」
「族堂的威望已經大不如前，如果族堂沒有點強硬手段，不會有大的效果，尤其是在雙月鎮這樣的大鎮裡。」寒夜站起身，「風族長愣頭青時就敢叫站衛神大人，想來這點手段還是有的。那寒夜去了，你們聊著。」
寒夜從憫人堂出來，很覺欣慰。
方一竹與趙鴻飛將憫人堂眾緊密地聚集在一起，彼此關係更勝往日，對憫人堂的前景信心滿滿。
聽聞衛神大人將統領他們去雙月鎮轄區修建憫人堂分堂，欣喜難抑。
衛神大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願意為憫人堂這樣的俗事這樣出力，可知衛神大人也對憫人堂前景大是看好。
怎不叫稀里糊塗就加入憫人堂的堂眾們欣喜難抑？
寒夜尋道神衛營，夜色已經深層，紛紛春雨裡，夜風寒意頗重。
一個神衛將寒夜領到後堂，後堂廳裡，馬平川陪著醉酒衛神喝酒解悶，見寒夜到訪，大是看到救星神色。
幾個人寒暄過，「戚丫頭常道『寒夜，夜半三更鬼敲門的夜』，寒小子你深夜到此，絕無好事。」卓凌與慕容奇二人興致都不高，這樣喝著悶酒，不會快活。
「寒夜有事相求於二位衛神大人。」寒夜深抱一拳。
「老頭子哥兩個今日沒了酒葫蘆，失魂落魄般，自己幫自己都幫不到，何有精力幫人？」慕容奇嘟噥著聲音，越想求醉的人，怎麼喝都不醉的感覺，要多難受就多難受。
馬平川為難地看了看寒夜，沒有作聲。自己可開不得口，一開口就要挨訓。
「這樣……」寒夜來路上想到幾種可能，「如果醉酒衛神大人高義相幫，寒夜定然想辦法求祭天族堂將九轉玉葫蘆拱手相送。」
醉酒衛神二人立馬醒酒般站起身，瞪大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看住寒夜。「寒小子，你所言當真！」
寒夜篤定地點點頭。
「拱手相讓的意思是……高高興興地送與老頭子二人？」卓凌提高音量。
寒夜又篤定地點點頭。
「寒小子，老頭子二人也不說狠話嚇你，我們相信你！」慕容奇說完話，平靜地坐下去。
「醉酒衛神大人可記得二十年前，沒事找罵吳意瓜盜走祭天族堂祭天劍訣一事？」寒夜微笑看著三人。
馬平川驚訝地瞪大眼，「這事當時鬧得很凶，無數江湖人士趕到雙月鎮，意圖根據吳意瓜留下的謎語找到祭天劍訣藏私。」
「不瞞你們，老頭子二人當年也悄悄奔赴此地尋覓一番，無果而去。」卓凌毫不臉紅。
慕容奇砸吧著酒躁的嘴，「吳意瓜這破玩意兒，正是沒事找罵！」
「吳意瓜前輩嬉笑怒罵遊歷紅塵，小子倒是深為敬重。」寒夜言罷，微笑著搖搖頭。「世人多名驅利往，而吳前輩來去隨意喜行惡止，何其灑脫。」
「你這小子！」卓凌笑罵一句。「倒是跟任老大對吳意瓜這玩意兒的見解相近。」
「小子你可是猜透了吳意瓜所留謎語？」慕容奇淡淡問寒夜，這事發生後喧囂了十年，之後十年幾乎所以人都認為吳意瓜壞了自己規矩，將祭天劍訣藏私而去。
「不欺瞞二位衛神大人，小子也只有五成把握。」
慕容奇與卓凌相視一眼，「那是你的事。老頭子二人只求待完成你的請求後，回到祭天族堂，那五個老不死的能高高興興將九轉玉葫蘆交給老頭子二人。」
寒夜重重點頭，「憫人堂已經計劃好，堂眾分兩路，方堂主與趙副堂主一人領一隊將憫人堂分堂輻射到雙月鎮轄區。因為憫人堂觸犯了不少人利益，而寒夜幾人又大麻煩纏身不想禍及無辜……所以，請二位衛神大人一人統領一支隊伍，讓正副兩位堂主盡快完成任務。」
醉酒衛神對視一眼，各自看住寒夜。
寒夜溫和著神色。
「小子，這件事情雖然麻煩，但是並不值得以九轉玉葫蘆作為酬勞……你是何意？看你也不是傻過頭之人。」慕容奇雖然心喜酒葫蘆，可是衛神大人的名聲豈是虛表，佔一個後輩的便宜，慕容奇可做不出來。
卓凌也是點頭，「正是，小子你莫把衛神之名與江湖沽名釣譽之輩相混淆了。」
馬平川心中放下忐忑，驕傲地沖寒夜道：「寒老弟，你可看輕了我們神衛營的衛神大人了！」
「二位衛神大人、馬老哥，不是小子糊塗。」寒夜深抱一拳。「小子豈是不分好賴之人？小子知道九轉玉葫蘆妙用，尤其是對醉酒衛神二位大人更是妙用無窮。小子看，五位長老也不是極好酒之人。對於祭天族堂來說，祭天劍訣的重要性，是世上任何寶物都及不上的。」
「小子你……」卓凌沒好氣地吹吹鬍子，「小子你若真找到祭天劍訣就打算挾恩圖報？」
慕容奇也臉色不好看，馬平川疑惑的看著寒夜。
寒夜微微笑了笑，「祭天族堂對憫人堂也算有恩，寒夜怎能做這樣的事情？二位前輩無需介懷，小子斷不為忘恩負義之事。」
寒夜又請馬平川連夜去請先前的匠人們。馬平川別了醉酒衛神，先行一步。
沒事找罵吳意瓜慣常盜走別人極看重之物藏匿某地，留下謎語讓人猜測。江湖傳言吳意瓜從不盜取他人之物私用，所以只要猜破謎語，便能找到遺失之物。二十年前吳意瓜潛入祭天族堂，盜走祭天劍訣，留下十六字謎語：悲苦月夜，南門北望；相見不見，萬人獨往。
寒夜別了醉酒衛神，趁夜往南門而去。走到祈天橋上，又折身返回歐陽家。悲苦月夜……吳意瓜前輩，什麼樣的月夜裡，放蕩不羈的你會悲苦北望？
第二天又是一片燦爛chun陽。
憫人堂大門前，方一竹與趙鴻飛各自領了一半堂眾，匠人們也分成兩隊。
見到神衛營舵主馬平川領著二位看著便是酗酒過度的老頭子過來，人群中爆發出壓抑的歡呼聲！
衛神大人，天下道義的化身，平常百姓武林人士都極為推崇的衛神大人！
方一竹與歐陽倩一邊聊了幾句。
壯行煙火畢，兩路人馬辭別留守憫人堂的冷無霜一行，又互道了珍重，分別往南門和東門而去。
馬平川也給每個衛神安排了四個神衛。這樣隨行衛神大人的美差，神衛們都爭紅了眼，最後還是抓鬮決定的。
花無雨取出十萬兩銀子，予二位衛神大人一人五萬兩以做一切開銷。
馬平川知會神衛早已聯繫到吟遊堂外堂的人來此觀望，通過吟遊堂外堂的網絡，醉酒衛神大力幫助俗世堂口憫人堂的事情將很快傳遍大陸各地。
衛神大人久不涉足江湖，更別提俗世，這番醉酒衛神的舉動，自然會惹發無數人茶餘飯後的議論。
沾了衛神大人的光，在世人還不知道憫人堂是怎麼樣一個堂口的時候，憫人堂的名聲已經傳出。
冷無霜花無雨小青要統計出憫人堂運行起來需要的物資，歐陽倩小雅二人留下來幫忙。
寒夜讓戚憐與雲清留下來照顧幾人。戚憐看到寒夜心海的鬱結，知道寒夜想要清淨的環境思索出吳意瓜的十六字謎底。雖有些不放心寒夜未癒合的傷口，想到浴血堂內堂幾天內也不可能趕到，也就任由寒夜獨自去了。
寒夜別了眾人，往祈天橋走去。
橋中央聚了一堆人人。寒夜不是喜好參合熱鬧之輩，不過這裡是祈天橋，父母當年邂逅的地方，寒夜不得不去探看一番。
「幾位兄台，小弟初來貴地，禮數不周的地方，敬請諒解。改日小弟擺上幾桌，請幾位兄台一聚以作道歉。」一個看著便給人幹練之感的男子，挽著劍在手中，護著身後的美婦人。周圍圍了幾個穿著花哨華服的年輕男子，各自臉上神色猥褻而狂熱。
寒夜向旁人打聽一句，原來是幾位紈褲子弟看上了這美婦人出言調戲，她男人怕惹上麻煩，yu忍氣吞聲揭過去。
寒夜聞言，臉上不由得露出鄙棄之色。看那美婦人，似乎對自己男人極為信任，並不如何慌張。
「小子，誰差你幾桌酒席？別以為挽了把破劍，哥幾個就怕你，一聲呼哨，不消片刻你就要化成肉泥！」
「哥幾個只要這美婦人陪著喝幾杯小酒！」幾個紈褲放肆地笑起來，其中一個伸手就往美婦人臉上摸去。
男子顯是極怒，挽劍的手背青筋突起，但是一再強壓住怒火，將美婦人抵後幾步。「各位兄台高抬貴手，小弟……」
男子話為說完，幾個紈褲便一陣亂拳招呼到男子身上，男子護著身後美婦人便退便躲，硬是不拔出劍來！
身後的美婦人失望得流出淚來，轉身就往另一方跑去，有兩個紈褲衝去一人搶過一隻手拉住不放，就要當街非禮。
旁觀的眾人雖是不悅神色，卻沒人敢出言制止一聲……這樣的世道，哪還有希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