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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回 舍利珠 文 / 暫無此人

    藥王院的藥浴室。

    明寐全身**,只掛著那條金剛橛墜鏈,口部戴著一個呼吸面具,垂直地懸浮在一個盛滿淡黃色液體的透明圓筒裡面。在模擬機內進行實戰訓練,通常不會對**產生影響,但他當初選擇的是超級挑戰模式,精神與**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互動,因此他在模擬機內使用「末日」這種近乎自毀的招數,也給**帶來了很大傷害。以致同時入院的宕冥都已經離開藥罐很久了,他還得泡在裡面繼續接受治療,這期間一共換了三種藥液,才把他的內外傷勢都穩定下來,開始轉入恢復狀態。

    到了下午,主治醫生放心地離去,緊張了許久的護理人員也忍不住打起了呵欠,頻頻向門口看去,等待換班的同學到來。卻久久不見動靜,最後終於忍耐不住,開門跑到走廊上去張望。

    當走廊盡頭終於出現他期盼已久的身影時,藥浴室內忽然透射出一道豪光,大吃一驚的護理員連忙推門而入,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他一面運功抵擋,一面瞇眼向光源處望去。只見藥罐內的液體像開了鍋一樣沸騰著,用來監測明寐身體情況的儀表指針、圖波和讀數紛紛瘋狂地搖擺、跳躍和攀升,新陳代謝正以超越常人千倍的速度運作。同時,密封的藥液被高溫大量蒸發成汽,體積和壓力劇增,竟把超硬度鋼化玻璃製成的藥罐撐出了裂紋,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齒發酸的刺耳響聲。

    「不好!」

    護理員也是少林弟子,眼見情況不妙,立刻力運雙臂,護住頭臉,倒躍向門口。幾乎就在同時,一聲巨響,藥罐轟然炸裂,白霧噴射,玻璃碎片有如刀劍般掠斬八方,把護理員身上劃出不少血槽傷溝。室內的儀器、牆壁和天花板也被打得傷痕纍纍,鋒利的碎片密密麻麻地倒插其上,望之猶如地獄傳說中的刀山勝景。

    明寐滿不在乎的赤足踏在這些碎片上,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金剛橛墜飾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著似的飄浮起來,如指南針般指向蘇生園的方向。

    「共鳴……怎麼你這傢伙還有兄弟的嗎?」

    虎王為這個意外的發現而驚訝,只是此刻他所目睹的現象,同樣也在其他人眼中釀成驚奇。

    止心水院的竹屋裡,無相停下了和師兄的通訊,起身來到隔壁屋前,還沒推開門,就見一縷縷如水銀光從竹門縫隙間流瀉而出,寒氣迫人。進門之後,眼前竟然是一池白波煙潭,寒氣如霧,蒸騰盤旋,磣人入骨,冷霞掩映下,室中似乎也沒有了空間方圓,四顧茫茫,讓人覺得此間說不出的淒清迷離。

    寒潭中央,一塊碩大無朋的巨鑽載浮載沉,放出無數銀白色的光線,彷彿冷月清輝灑遍了整個空間。就連藏身鑽中的天娜,身體竟也被映成透明,每一根血管,每一條肌肉,每一塊骨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十分詭異可怕。

    無相的目光凝注在天娜腹部,一顆雞子大小,圓潤如珠的舍利子被收藏在她的丹田內,正在不斷吸收巨鑽的能量,凝縮成近乎透明的光質後,出現了裂變反應——

    「嘩啦——嘩啦——」

    充盈滿屋的寒氣煙波,發出了海潮似的浪濤聲響,朝無相洶湧捲去,竟將他生生迫出房門。整間竹屋,也在剎那間凍凝結晶,被氣浪一沖,碎裂成大顆大顆的冰珠,呼嘯著四濺揚she。但它們還來不及對周圍環境造成破壞,就被無相的超凡力量定在空中,大袖一拂,像冰雹一樣「乒乓乓乓」地落滿一地。

    無相揮出的袖風也驅散了籠罩在竹屋廢墟上的寒煙,露出了一位全身**的冷艷美女,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螓首微垂,目光跟著一雙玉手在嬌軀上來回摸索。

    無相默運天眼通,一望之下,頓時發現她的身體中竟然多出了一百零七顆指頭大小的晶珠,加上仍藏在丹田內的那顆舍利子大珠,正合一百零八之數,按人身一百零八處要穴的位置分佈,將體內的能量串連一氣。

    無相大驚。變種人天生異稟,能上天入地,變化外形,操縱風火雷電等自然力量,甚至控制其他生物的精神。但這些超能力都源於基因變異,其代價就是喪失了正常人擁有的經脈穴道,導致除了精神力以外的任何能量,都不能長時間聚集在體內,想要修煉內功也無從做起。

    因此,人類才能恃仗武學利器與之抗衡,並促成自身進化,以新人類的姿態奪回位於生命之樹頂端的寶座。

    可如今,居然有一個變種人擁有了保持能量聚攏狀態的體質,雖然是借法器的力量做到的這一點,仍使無相感到萬分驚恐。

    「無常師兄,難道這種演變也在你的計算中嗎?」

    倉促之間,無相也沒有辦法去向無常求證。身為人類成員和守護者的責任感,使他無法對發生在天娜身上的異變置之不理,下定決心,就算有可能搞砸無常的計劃,他也要把這個危險的變種人女子扣留下來!

    身隨念動,無相身形徒然拔高,如一頭大鷹般向天娜撲去。豈料對方早有警覺,見他身形一動,立刻伸出纖纖玉指在空中劃了個圈,瞬間寒氣四溢,立刻將身前空氣凝固為一塊巨大冰彈,迎著無相轟去。

    但無相身為少林方丈,功力豈是等閒,大袖飄動,袖底呼呼的拳力向前發出,使得卻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袖裡乾坤」。他性子冷峻嚴肅,行為舉止也是沉穩內斂,雖然兼通一十三門絕技,但與人動手,素來只使「拈花指」、「袖裡乾坤」和「袈裟伏魔功」這三門神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三路絕技使將出來形相雅觀,不失他作為出家人的莊嚴身份。

    這路「袖裡乾坤」拳藏袖底,衣袖似是拳勁的掩飾,使敵人無法看到拳勢來路,攻他個措手不及。殊不知衣袖之上,卻也蓄有極凌厲的招數和勁力,要是敵人全神貫注的拆解他袖底所藏拳招,便可轉賓為主,逕以袖力傷人。

    而在此刻,無相以剛猛拳勁摧破冰彈,同時以柔和袖力裹住碎冰,使其無法飛散開去破壞環境,影響自己的視線和身法。必要時,還可以把這些冰片當成暗器返還對手,妙處多多。

    但天娜也不是傻瓜,見無相收了冰屑,立刻猜到他的心思。伸指在剛剛凝固的第二塊冰彈上一點,潛藏念力,當冰彈飛到半路時,忽地碎裂成萬千冰鋒,像一群有生命的飛蝗般從不同方位射向無相。

    近距離下驟逢變故,縱以無相之能,也來不及一舉收盡所有的冰片。以雙方的功力差距,無相本可無視天娜的小小花招,恃強硬闖,但他見這些冰片的飛行軌跡古怪,不知對方在上面玩了什麼花樣。變種人的異能千奇百怪,初次相逢,往往可以讓比自己強大數倍的武者大吃苦頭,甚至落敗身亡。因此,無相在不明底細的情況下,不敢托大沖關,連忙揮動兩隻袖子,運勁把前次收攏的碎冰向四面八方灑去。

    冰碰冰,灑下一串串如鞭炮般清脆的爆響,煞是悅耳。同時無數若有若無的透明冰塵揚散開來,便似下了一場大霧,把無相密密包住。以其眼力,竟然無法看透這層障礙,冰霧中隱約有著某種特殊的能量在流動,不僅干擾光線、聲波的傳導,甚至連無相的神識也被扭曲,無法準確感應到霧圈外的情況。

    待到無相以袖風揮散濃霧,四下裡靜悄悄的,天娜早已經溜得不知去向。

    無相能做少林寺方丈,自然也不是愚鈍之輩,心中一轉念,立刻就猜到了天娜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天娜體內的舍利子明顯是受金剛杵開光產生的共鳴而出現異變,而她本人剛剛醒轉,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環境中,內心多少會有些惶恐,無從去向。這種情況下,極有可能隨法器間的相互吸引往蘇生園方向逃逸。

    想到這裡,無相立刻準備追過去,不料身子剛剛騰起,正上方突然敞開了一扇空間窗,他收勢不及,整個人哧溜一下穿了過去。

    穩定了身形後,空間窗已經閉合,無常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別追了,陪著我一起看戲吧。」

    無相轉過身體,只見無常用許多個漂浮視窗拼成了四個大屏幕,分別播放著四路人馬的活動影像。

    除去宕冥、明寐與天娜,剩下的一路就是謝家兩姐妹……

    早些時候,「不可能」三字在謝晴空舌尖上打了七八個轉,終究還是沒能宣諸於口。但要答應妹妹,幫她去偷由無相方丈看守著的巨鑽,還要把她們送出寺外,無論從道德上,還是技術上,都是一樁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算再怎麼討厭和不信任人類也好,謝晴空也做不出背典忘祖、欺師叛門的行徑。雖然自己從來沒有因為妹妹是變種人而不愛她,但那並不表示自己也會喜歡其他的變種人。尤其是,把自己妹妹帶壞的傢伙……

    但是,這種情緒絕對不能當著妹妹的面流露出來。

    謝晴空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同意還是不同意,而是給了妹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阿月,只要是你的願望,姐姐一定會盡可能的滿足你。但你知道你要救的是什麼人嗎?她值得你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嗎?」

    謝月用堅定的語氣,一句話就回答了姐姐的兩個問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謝晴空愣住了,半晌才重新開口:「奧羅帝國的埃及郡主,怎麼會變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還叫她作……」

    「小姐。」不等謝晴空說完,謝月就用崇敬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她對天娜的稱呼,然後用隱含痛苦的不滿眼神看著自己的親姐姐,低聲說:「我的命是小姐救回來的,事實毋須置疑,姐姐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關於細節,我不想再去回憶……」

    說到這裡,謝月肩膀驚顫了一下,縮起雙腿,用兩手抱住膝,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呆呆地盯著自己的腳面,半晌都沒有再發出聲音。

    看到她這個模樣,謝晴空心如刀扎,連忙安撫說:「不問了,姐姐不問你就是!你也別想了,姐姐會永遠陪著你,任誰也別想再把我們兩姐妹分開,誰也別想再傷到你一根頭髮,我會把任何一個敢於對你無禮的傢伙砸成肉醬!」

    說到最後,謝晴空用力揮舞了一下左手的鋼鐵巨拳。可謝月根本就不抬頭看她,任憑姐姐怎麼安慰開解,都置若罔聞。

    謝晴空說到嘴皮子都快破了,見妹妹還是沒有反應,又是心痛,又是沮喪。她右手扶著謝月的肩頭坐下,盯著妹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心有所悟,試探著說了一句話。

    「你這個樣子,要我怎麼和你商量如何救人?」

    謝月的腦袋霍地抬了起來,滿面歡喜,抱著她在臉頰上用力親了一口,全然不顧姐姐眼中的難過,連聲催促謝晴空趕快提出方案來一起商量。

    見妹妹這麼重視自己以外的陌生人,謝晴空心裡又酸又苦,還有說不出的痛,但仍然強打精神,在腦子裡認真思考了片刻,提出了幾個構思和謝月討論。

    為了挽回妹妹對自己的愛和信賴,謝晴空心中已經有所覺悟!

    就在兩姐妹討論正熱烈的時候,她們脖子上掛著的金鈴同時振響起來,聲如巨鐘,音波影響所及,屋內所有的家俱,從玻璃和陶瓷製品開始,繼而是各種布料和木頭傢俱,最後是金屬塑像和磚石牆壁,逐一爆碎,化作漫天齏粉。

    兩姐妹身為金鈴之主,雖沒有被震得魂飛魄散,但也落了個頭暈耳鳴,兩眼發花,胸中一陣陣的噁心。至於身上的衣飾,謝晴空穿得是有特殊防護功能的少林寺制服,左手裝甲拳套的材質也很特殊,因此沒有被音波粉碎。謝月就慘了,她穿的衣服只是普通材料,在音波的衝擊下沒撐過十秒鐘就灰飛煙散,連內衣都沒有剩下,現在,她已經是全身**裸的了。

    待到鈴聲稍弱,兩姐妹頭腦清醒了幾分,立刻同時注意到了謝月的窘況。妹妹尖叫一聲,抱著胸口蹲了下去,姐姐慌張四顧,想要找塊布料給妹妹遮羞,觸目所及,一片荒蕪,不要說布了,地面上連根草都找不到。

    以兩姐妹所在的位置為中心,方圓百米內的所有物質都被音波摧成了粉末,連地皮都被刮去了三尺!現在她們是站在一個說深不深,說淺不淺的大凹坑的底部。

    這種情況下,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只要謝月蹲下來,就不虞被遠處的人看光。但這並非長久之計,雖然此處位置偏僻,但現在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一定會驚動保安系統,很快就會有人前來查看。姑且不提謝月是變種人兼非法入侵者,僅就少女身份而論,**也不可以被外人看到。

    有那麼片刻,謝晴空罕有地慌了手腳,不知道是該先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妹妹披上,還是立刻抱起妹妹脫離這片危險地域。等到她發現這兩件事其實並不衝突,開始動手脫外面的夾克時,謝月忽然站了起來,展目望向島的中央。

    一股她無比熟悉的冰寒氣息,自遠處飛揚騰起,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朵燭花,吸引著謝月這只飛蛾不顧一切的沖天飛起。

    「環境狀況b,事件狀況a。形態制御程序第三級、第二級、第一級開放。艾比安,發動!」

    伴隨著謝月的呼喚,脖子上用來懸掛鈴鐺的奇形項圈,放射出一層層電路似的彩色光波,像重裝甲一樣排列覆蓋在少女**的身軀上,慢慢成形,把她從頭到腳完全包裹了起來,沒有露出一絲肌膚。

    「利用電腦程序作引導,納米材料為媒介,配合自身的物質化能力吸收自然界元素進行分子重組,以此創造永不壞滅的機動裝甲……奧羅帝國的科技與超能力結合研究,竟然進步到了這種程度!?」

    一方面為發生在妹妹身上的變化感到恐慌,一方面又在腦子裡對看到的現象冷靜地做本質分析,感性與理性的矛盾衝突從未像現在這一刻般清晰。

    謝晴空覺得自己的身心似乎都被這兩股性質迥異的力量拉扯撕裂了一樣,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呆呆地杵立在地面,仰望妹妹從一個嬌俏少女變成通體赤紅的鋼鐵惡魔,跟著就破空而去,快絕高速地直奔少林腹地,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一陣熱浪當頭襲來,謝晴空垂掛在額前的幾縷劉海竟然自動著火,焚燒了起來。這下總算把大腦當機的少女驚醒了,忙不迭的一邊拍打頭上的火苗,一邊遁著妹妹急速破空而過所劃出的火線追了上去。

    同一時間,正在飛向蘇生園的明寐也注意到了那道熊熊火線,利眼還捕捉到源頭,發現對方帶著明顯的入侵者色彩,於是停下來考慮了三秒鐘。當注意到對方的目的地似乎是止心水院後,他聳了聳肩,放心地繼續朝蘇生園飛去。

    地面某處,已經隱蔽氣息逃出止心水院的天娜,回頭向天空看去,面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但身體裡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返回接應下屬的念頭,驅使雙腳繼續飛速奔向未知的終點。

    就這樣,在各自擁有的法器神秘力量引導下,明寐與天娜一前一後抵達了蘇生園。看見了滿手血腥的宕冥,也看清了彼此的模樣。

    剎那間,明寐的臉色變得就像宕冥沾滿鮮血的拳頭——殷紅而僵硬;而天娜的臉色,則變得如同倒在地上的兩名少年傷口中露出的骨頭——僵硬而慘白。

    「你,怎麼會在這裡!?」

    異口同聲的質疑,相互碰撞在一起,給這座被血腥籠罩的園林增添了一股絕望的氣氛,窒息的感覺沉甸甸地壓在了每一個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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