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有想到,這樣的家庭……」走出很遠後,葉蘭連連搖頭。何田笑道:「師傅啊,我還以為你當了這麼多年記者,算是見多識廣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不是能夠經常遇到的,但是對於記者來說,也應該不算是什麼奇聞吧。」
葉蘭白了何田一眼道:「我只是有些哭笑不得,難得的是這家人好像全部都不似常人一般。付出了那麼多的,看起來有點畏畏縮縮,只是守著底線。而什麼都沒有付出的,卻是理直氣壯,什麼都想要。再加上一個在旁邊渾水摸魚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這樣的人單獨出現沒有什麼,現在就那麼巧,都集中到一家去了。」
「還有一個人,蘭姐你卻是忘了。」何田好心地提醒道,「這家的老人,享受著老大的孝順,卻全然沒有念著他的好。明明知道老三游手好閒又不知感恩,卻也是那樣偏心地喜歡他。如果不是他的原因,事情未必會鬧成這樣。」
葉蘭點頭道:「這倒也是,我差點忘了。雖然主題是講孝順,但是愚孝可不能提倡。有些老人啊,自己也該反省了。既然這樣,稿子你來寫?」
何田毫不猶豫地答道:「那我就佔便宜了,我寫好後,你再改吧。」若是剛來的新人,或者是一些老油條,肯定會認為是葉蘭在偷懶,想要壓搾新人。但是何田卻知道,自己寫一遍稿子,和看別人寫的稿子,對寫作水平的提升絕對是不一樣的。
再加上葉蘭一定會指點的,而好多記者,根本就沒有寫這種大稿子的機會,無疑這是一個鍛煉的機會。何田知道,葉蘭還是把自己當徒弟,利用一些機會教育自己。如果何田想偷懶,按照葉蘭的性格,一定不會強迫他寫稿子,但是今後恐怕何田就無法從葉蘭這裡得到學習的機會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除了這個稿子要何田寫以外,葉蘭接下來還要去找些新聞線索來,盡量把這個專題做好。說到這裡,葉蘭猶豫了一下,對何田說道:「這次的專題對我們社會組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我覺得如果有多餘的線索,就可以分一些給我們社會組其他的記者。反正好多線索現在不用的話,有可能被政法組的人從其他渠道得到消息,他們就會搶先去採訪。並且最近的新人基本上都是分在我們社會組的,他們也許很需要線索,你認為呢?」
本來葉蘭是沒有必要問何田的,不過現在兩人既然是合作了,如果不說,可能會有一些誤會。何田馬上就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既然我們社會組好不容易有了個專題,那麼就要弄好。如果其他記者沒有好線索,全部都寫一些不怎麼吸引人的案例,那麼就會影響到整個專題的水平了。」
雖然兩人的出發點不一樣,但是照樣達成了一致意見。葉蘭便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到民政局那邊去看看,也許可以弄幾條新聞線索回來。你現在就回報社吧,先把稿子寫出來。」
民政局又不是什麼紅火的部門,沒有被老記者牢牢地把持住,所以葉蘭過去也不會導致其他記者不滿。而這個專題雖然不是宣傳民政局,但是他們也可以在年終總結的時候,說這就是自己和報社合作的行動。其目的,就是為了宣傳相關法律法規云云。算起來多少也算是件實事了,因此葉蘭必然會得到他們至少是有限度的支持。
何田回到報社後,直接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整個房間並不大,擠擠挨挨地放了六七套桌椅,全部都是社會組的人。大家的稿子都是手寫的,雖然現在號稱要辦公自動化,但是對於報社這種單位來說,還是能省就省。
畢竟給每名記者配一台電腦,成本實在太高了。更別說相關的電費,還有將來維護的費用了。而現在記者們寫好稿子後,交上去都由專門的兩名打字員輸入電腦。只是多用一點點時間而已,成本卻省了不少。
現在正是上午,還沒有到吃午飯的時候。這個時間一般記者們都是在外面,所以何田可以安安靜靜地寫稿子了。像這種稿子,首先就要保證政治上的絕對正確。也就是別質疑帝國的政策,所有的東西都要在這個前提下寫。當然有些媒體幾乎是以唱反調為賣點,不過那不是江北都市報的風格。
何田以一種簡直是可以稱為冷淡的態度,中立地描述了那三家人各自的說法。當然在其中用了點煽情的手法,但那也是沒有偏心的。並沒有從記者的角度,讓某家人看起來更特別占道理一點。或者是更惡劣的,把當事人的話刪刪減減,弄得面目全非。
讀者們就喜歡這種跌宕起伏的恩怨情仇,所以政法版塊通常都是很受歡迎的。人類似乎能夠從同類的不幸中得到樂趣,所以在街上有人摔倒的時候,有些人會哈哈大笑。幸運的是,總有一些人,不是站在那裡發笑,而是會走過去攙扶。
何田著重突出了,這三家人都認為自己是理直氣壯的,這一點很重要。大家似乎已經習慣了,在一個事件中輪廓分明的正派反派。如果某個案子裡大家都在喊冤,讀者們會在迷惑不解後仔細思考,然後他們在恍然大悟後會愛死這個案子的。
在寫作的時候,時間總是不夠用的。但何田還是在寫了幾段後,用手機給葉蘭發了條短信,問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葉蘭回復說,她還在外面,但是能夠在例會前回來。於是何田也就安心地跑到食堂快速地吃了飯,然後又回來寫。至於吃了些什麼,他很快就忘記了。
稿子寫好了,何田看了兩遍,改了下,就沒有再動了。他知道自己的思維就是如此,如果再想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改動,還是等葉蘭的意見更好。此時離開例會還有幾個小時,但是要出去再跑條新聞出來,顯然是時間不夠了。所以何田決定出去轉一轉,他把自己已經洗得發白的黃綠色布包斜挎在肩膀上,就出了報社。
報社所處的位置雖然不是在江北區最繁華的路段,但是也不是什麼偏僻的位置。何田信步走去,一路上倒也是行人不斷,步履匆匆。路邊上的門市、櫥窗裡五光十se,努力吸引著行人的注意。年輕的小姑娘們拍著巴掌,大聲吆喝著,想要讓自己的店脫穎而出。但是她們那臉上苦大仇深的神色,卻讓挑剔的顧客望而卻步。
何田漫不經心地走著,思考著這次的專題應該怎麼弄,能不能有什麼出人意料的東西。這次的事情提醒了何田,其實還有更多的點子可以用。那麼多的官方紀念日,還有相關的民間節日,都可以整理出來。就算其中只有一部分有價值,也足夠了。
就算是一條被扔掉的內褲,都有它的用處,更別說是社會組了。這次如果把這個專題做好了,想必新人們也會靜下心來,不會再那麼仇視老記者了。畢竟資源就擺在面前,只是以前沒有注意到而已。
想到這裡,何田不由得一笑。說不定對於葉蘭來說,調和記者間的矛盾,也是她願意將新聞線索分出去一些的重要原因。按照她的性格來講,確實有可能是這樣。女人只要漂亮,通常就會被認為是高人一等的。如果她還有本事,又足夠善良,那簡直就是瑰寶了。
何田微笑著瞟過街邊的櫥窗,突然站住了腳步。明明剛才好像看到了一樣東西,然後想起了一件事情。並且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但卻突然沒有什麼頭緒了。
這樣的經歷很多人都有過,何田並沒有慌張,他往邊上靠了下,以免擋住別人的路。然後再看著周圍的景物,開始回想當時的情形。
當時前面好像有個身材極好的女子路過,哦,這不是重點。那就是有兩個挑著擔子的農民?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或者是路邊那家店的女店員看起來……唉,還是再想想其他的吧。
當何田看到路邊櫥窗中的一個相機的時候,突然想了起來,就是攝像機。這可以解決他的一個大麻煩,彌補上目前他的一個破綻。
早上在對付那些小混混以後,何田除了考慮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還考慮到了一個問題。當時自己是故意用很慢的速度去掐滅煙頭,所以反而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如果自己快速地出手,那麼對方很可能會及時地閃避開。
當然按照自己外骨骼的效果,速度也會增加,但是萬一對方是受過訓練的,所以速度也快呢?或者說,只是憑藉著直覺,就知道躲避危險了。自己的問題就在於,眼睛跟不上對方的速度。到時候很可能就是亂打一氣,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對方碰到。
當時何田還有些彷徨,自己已經習慣了液態金屬帶來的全面強化,力量、速度、耐力等等,但是偏偏眼睛不在其中。而現在,問題似乎解決了。
自己只需要弄清楚攝像機,特別是高速攝像機的結構,那麼就可以在眼睛前面仿製出來。反正液態金屬是覆蓋全身的,並且顏色可以模擬出來,看上去根本就不會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