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何田就被鬧鐘吵醒了,他緊緊地閉著眼睛,任憑那刺耳的聲音折磨著耳朵。在大約兩三分鐘以後,何田無奈地承認,自己當初挑選了這款鬧鐘,是自己一輩子中做得最正確的事情之一。
何田和任何正常人一樣,都希望過上睡覺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只不過在不丟掉工作的前提下,這個願望很難實現。
所以他專門挑選的這款鬧鐘,是仿古的使用機械擊錘,擊打兩個小鈴鐺的那種。它所發出的這種刺耳聲音,可比柔和的電子聲更容易讓人清醒。
並且為了防止自己迷迷糊糊地關掉鬧鈴,何田特意把鬧鐘放在離床稍遠一點的地方。如果要拿到的話,就必須下床走幾步,不過那樣的話,也差不多該清醒了。
何田瞇著眼睛走過去關掉鬧鈴,然後順手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和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就撲了進來。當然,還有食物的香氣。不過現在並非晚上那種煙熏火燎出來的燒烤味,而是由八寶粥、湯圓等早點混合起來的甜香味。
精力充沛的大學生們,興高采烈或者是故作深沉地說著話。即使沒有多少人大叫大嚷,但是在這裡的人是如此之多,聲音匯聚到一起,簡直就如同雷鳴。
被迫起床還是那麼讓人憤怒,但是早上的這種氣氛,總是可以讓何田充滿活力。他就站在窗戶後面,做了一套體cāo。
何田隱約覺得自己的動作要流暢了許多,揮手的時候更加有力,下蹲後又站立的動作,也更輕鬆了。但是這並非身體素質上的改變,而是基於外力。
這身液態金屬甲冑,似乎不止是起到防禦的作用。而是像外骨骼裝甲一樣,能夠讓人以更小的力量,做到更多的事情。但是自己的液態金屬甲冑明明沒有那樣的結構啊,怎麼也有如此功能?
這個發現讓何田心中一喜,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間,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拿來試驗一下的重物。槓鈴之類的專業器械,是一件也沒有的。
何田走到床前,彎下腰後單手抓起木床的一角,然後向上一抬。木床馬上就翹了起來,並且手臂並沒有很吃力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如同拿起一個杯子一樣。
因為感覺到還有餘力,所以何田又用小臂抵住床腳,抓住這條床腳再次向上抬。這次木床竟然是四腳離地了,何田蹲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不過也許是質量問題,何田抓住的那條床腳吱吱嘎嘎地響著,並且明顯可見地彎曲起來。若是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床腳就要斷掉了。何田便又輕輕地放下了,也全然沒有憋不住氣了的感覺。
雖然還想再試試,但是看看鬧鐘,已經不早了。何田便迅速地洗漱以後,穿好衣服拿起包就出門了。樓下就是一排早點攤子,麵條、八寶粥、包子、湯圓應有盡有。
「老闆,一碗小面,少點辣椒,不放大蒜。」何田估計著時間,吃碗麵條還是來得及的,便在一個麵攤邊坐下了。
那麵攤老闆聲音洪亮地答應了一聲,手上不停地抓了把面扔下了鍋。然後又微微側了下身體,單手調配著作料。
所謂小面,只是指裡面不加如牛肉、肥腸等肉類,但是調料卻講究得很。做得好的小面,價格並不比牛肉麵便宜。
這麵攤在附近有些名氣,就是因為味道不錯,又基本上是薄利多銷的類型,所以頗受歡迎。可惜的是,何田卻享受不到最原汁原味的小面了。
當地人嗜辣,何田卻是怕死的人,特別是擔心自己因為吃辣的太多,死於直腸癌。至於不放大蒜,卻是上班族的悲哀了。麵條裡面不放大蒜終究是味道有些缺憾,可是吃了大蒜,口氣濃烈,嚼口香糖都掩蓋不下去。與人交談的時候,那就是失禮了。
何田微微低著頭,回想著自己的液態金屬到目前為止開發出的用途。如果說液態金屬的變形能力不過是雜耍,甲冑功能也只是讓自己在小混混的襲擊下有驚無險。那麼外骨骼功能,就是真正的讓自己變得凌駕於眾人之上。
畢竟這液態金屬不是什麼藥物,不可能讓人的身體素質也變得好起來。那樣的話,自己將來很有可能就成為一個移動的鋼鐵堡壘。這聽起來很威風,但是在各種故事中,這種只是移動緩慢,防禦力強的角色,一般就是跑龍套的命。
而外骨骼的功能,可以讓自己有更大的力氣,更快的速度。這樣自己雖然身體素質並沒有真的提高,但是只用一分力,就可以做到別人需要幾分力都做不到的事情。雖然這是借助於外力,但是總比什麼也沒有要強。何田倒是想練練傳說中的修真法門,可是沒這機會啊。
只不過,正如同相應的結構會影響到防禦功能的強弱一樣。這外骨骼裝甲的能力,也應該是要有一定的結構才對。但是自己明明就不懂這些啊,那這功能又是怎麼來的呢?想去想來,似乎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些自己沒有直接控制到的銀白色圓球下面,有著相應的結構。
何田低著頭思考著,卻突然聽得有吵吵鬧鬧的聲音漸漸近了。他抬頭一看,有幾個年輕人正向這邊走過來。看起來像是小混混,但是也有可能是大學生,現在這些人實在是越來越不好分辨了。
那幾個人看起來並不強壯,但是話語間卻是盡顯豪邁本色。每句話都帶著「你媽的」、「狗日的」、「龜兒子」之類的,如果只是聽他們說話,簡直就要讓人懷疑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他們走到麵攤邊上,有人吼了聲:「老闆,照老樣子,快點下面。」那老闆就苦著臉答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是在不知不覺間慢了許多,看起來似乎他們並不是受歡迎的那種顧客。
這些人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人趕快幾口吃完麵,然後付錢就走。還有人端著碗坐到另外的桌子邊去吃,轉眼間,他們旁邊的兩張桌子就空下來了。
哦,還有一個人坐在那裡,不動如山。何田實在不想在幾個小混混面前就退避三舍,他在得到了液態金屬之後,雖然沒有自大到去搶銀行的地步,但是也不至於就這樣溜走。
低調點當然可以,但是如果一味退讓,說不定就退成習慣了。今後想要振作,也許就硬不起來了。何田知道這樣的小混混之所以能夠囂張,是因為他們所做的事情,還夠不上被重罰。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是比蒼蠅更討厭。並且何田得到了這液態金屬,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玩具,心中早就躍躍欲試地想要找個目標了。
在那些旁若無人地大聲談笑的小混混中間,何田這個看起來老實本分的人就格外引人注目。因為剛畢業沒多久,衣著打扮上也沒有刻意去裝成熟。何田看起來也就是周圍那些大學生的樣子,他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卻也讓大家摸不著頭腦。那些小混混的聲音低了下來,
當然有些人氣勢很足,但卻只是廢物。如果就這樣被嚇住了,那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當時就有個小混混一屁股坐在何田旁邊,也不說話,就是吸了口煙,然後對著何田的臉上噴過去。
這樣做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傷害,但是挑釁的味道卻相當清晰。何田一抬頭,正看見那小混混用滿不在乎的神色看著自己。何田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就像是看到自己面前出現了排泄物一樣。
那小混混又是一口煙噴了過來,何田終於出手了。周圍的人都看著何田慢慢抬起手來,就像是要打那人耳光一樣。那小混混緊張地盯著何田,煙還叼在嘴上,但是一隻手已經搭在了桌子邊上,桌子上有一瓶醋。
何田已經將手伸到了那小混混的臉前,那人已經在冷笑了。他正估計著距離,要在何田差一點點就打到自己前,把瓶子砸到何田的腦袋上。
其他的小混混已經圍在何田的身後,盯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他們本來可以搶先出手的,但是那樣就顯得自己氣勢不足了。並且他們能夠逍遙的訣竅之一,就是每次打架都能夠讓自己一方看起來不像是先動手的。
雖然還沒有開始動手,但是圍觀群眾已經過來了。旁觀者正在想要搶一個安全而又視野好的地方,邊上那幾桌食客現在也不忙著走了。
何田手指一動,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煙頭,然後輕輕一撮,就將煙頭弄熄了。看著對面那有些呆滯的臉孔,何田誠懇地說道:「抽煙不好的,傷肺。」然後何田抽出一支衛生筷,還是用兩根指頭,輕輕一捏,只聽得輕微的「卡嚓」一聲,就將其斷為兩截。
「剛戒煙的時候,也許會有些不習慣,這時候總想著在嘴裡叼根東西。」何田又繼續說道,「你可以弄根棒棒糖含著,要是在家裡面,叼半根衛生筷也是可以的。」
如果用雙手折斷一支衛生筷,許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只用兩根手指就做到這一點,就顯得駭人聽聞了。那衛生筷的斷口並不光滑,而是有許多毛刺,顯然並非事先做了手腳。
何田面前的那小混混不知所措,求助似地到處張望。很顯然,他的同伴們都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他們能夠做的事情只不過是面面相覷而已。
他又看著那衛生筷的斷口,彷彿也聽到了自己的骨頭「卡嚓」一聲被折斷了。然後斷掉的那截殘肢,被這個看起來溫和多禮的年輕人輕輕地放在桌子邊上。